大魏春!
野外冰天雪地,城內車水馬龍。
今日歲首,舉城歡慶。家家宰豬殺羊,戶戶可聞肉香。
而舉鎮夷城萬餘戶,最為熱鬨的莫過於李氏彆院……
凡李氏仆臣,非領軍在外、坐鎮軍中之輩,自昨日得訊後,無論離的多遠、路有多難走,無不使出十二分的能耐趕往鎮夷,生怕來遲一步。
膽大如李鬆,甚至將駐於居延湖畔的大軍丟給副將,以“有十萬火急之事秉予郎君”的理由,連夜急行數百裡,趕來了鎮夷。
若是李承誌較真,他這上任堪堪兩月,屁股都還沒捂熱的衛帥,怕是又要到頭了。
之所以如此,隻因為高文君要生養了……
李承誌但凡一日無後,凡西海之將官就一日不會安下心來,何況與李承誌打著骨頭連著筋的李氏仆臣?
說直白些提心吊膽,將腦袋彆在褲腰帶上跟著李承誌造反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子孫富貴?
而李承誌若無子嗣,這份富貴又如何延續?
再者,上月張京墨才誕下一位女郎君,在這個前提下,李鬆等人更是如枯苗望雨,翹首跂重,無不盼望著高文君能為郎君誕下麟兒。是以方一得訊,便快馬而至。
這些人知道會挨罵,更有可能會挨頓鞭子,是以全是偷偷摸摸來的。
結果越來越來,還不到午時,院中就站了一百多號人……
李氏的正堂再大,也坐不下這麼多的人。但全這麼乾等著也不是個事。不過老天給麵子,今日既無風,也無雨,院中曬的頗為暖熱,李始良索性提議,就在院中置辦幾桌酒席。
家中的仆婦本就沒多少,再加年節,郭玉枝恤貧憐民,早早就放還歸家。是以甫一來百十號客人,就隻能勞累主家。
好在李府彆的不多,就是女眷多。郭玉枝一聲令下,一時間鶯鶯燕燕,出來了足足二十多位。
今日這一拔無論是牧多少民的大官,還是領多少兵丁的將軍,骨子裡還是李氏族人,不然也就不會來這麼早,來這麼齊。
再往下論,除李始良之外,在座無一不是李氏仆臣。而不管是李始賢的妾室,還是李承宏、李承學、李承修的妻妾,皆為主母。
哪有勞累主母,自己坐著不動的道理?
眾人一下就坐不住了,沒等一眾女眷動手,自己倒先乾了起來。有的劈柴,有的燒火,有的殺豬,有的宰羊。有的沏茶,有的備菜,有的溫酒,有的起鍋……
怕高文君緊張,李承誌整整守了一夜。直到生產在即,才被郭玉枝攆了出來。結果一看好家夥,好好的一處李氏彆院,被弄成了自助農家樂?
而且攆都攆不走,任李承誌斥喝、怒罵,隻是賴在院外,非要等個準信。
這樣的事情,總不能拿軍命來強令吧,李承誌隻能聽之任之。
此時他頭發淩亂,也未束冠,就那般攏著袖子站在牆彎下,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李始良、李鬆等人說著話。
若是不看那張臉,就像個老農,殊無儀容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