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房間中,維克多兩耳無力地耷下,雪白的毛發被自己的血染紅,琥珀色的眼中瞳孔開始不受控製地擴散。
潘川艮的那一下,幾乎將他全身骨頭和內臟都摔碎了。
維克多忘記了他現在的這幅身體,隻是一隻脆弱的貓。
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身體被強化到極致,每根血管裡都流淌著戰鬥民族熱血的人了。
死亡的味道在他鼻尖縈繞,令人眷戀的溫度隨著血液一起離開身體。就像八年前那時,他的眼前漸漸暗了下去,但腦中卻神奇地浮現出種種畫麵。
他看到許久未見的妻子和三個女兒的笑臉,午茶會小隊中的眾人,朝聖旅程中見過人們。皇後宮殿長長的走廊上,他被一隻暹羅貓攔住去路,這隻名叫午夜的貓舔著爪子,湛藍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
“你是叫烏鴉沒錯吧?我最喜歡抓鳥了,你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
“對了,想不想試試當一隻貓的滋味?”
最後的最後,傷痕累累的崔左荊來到他麵前,俯身將他抱起。
少年眼中是最深刻的疲憊和絕望,指尖纏著白膠布的手輕輕梳理著他背上的毛發,輕聲道“叔叔,從今以後,就是我照顧你了,我們回家吧。”
他張開嘴,卻隻能發出一聲“喵”。
已經沒有血溢出,似乎所有的血都流儘了。
維克多閉上眼睛。
淡紫色的光隱約從他身上浮現。
董臨海退至藺航之跟前,他腳跟碰了下藺航之的腦袋,沒有動靜。
他們提前轉移了阿加莎,說好了一旦聽到臥室中的動靜藺航之就帶著玩偶近衛們衝進臥室製服潘川艮,但怎麼會這樣!
動漫小說中那樣反派一邊陰笑一邊為他解釋情況的事情當然不可能發生,潘川艮沒有一句廢話,急於將眼前這個三番兩次破壞了他計劃的臭小子處決。
一道光束射來,臨海側身躲過,魔法將牆壁灼出一個小洞,緩緩冒出濃煙。
而此時,潘川艮已經移動到了臨海麵前,趁著少年身形不穩,一拳揮在他側臉,山羊人手中翻出那把原本準備用在阿加莎身上的匕首,刺向臨海心臟!
董臨海冷汗唰的一聲冒出來,幾乎將他整個人濕透,他勉強用個萬分狼狽的姿勢躲過,被刮到了肩膀,血很快洇濕了衣服。
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又是一擊襲來,臨海隻能拚了命的後仰,護住喉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時候他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如果潘川艮想要殺掉自己,為什麼不直接用魔法呢?
魔法多方便啊,他隻需要在原地放幾道光束,就能把自己輕鬆弄死了,何必真刀實槍地肉搏?
潘川艮見董臨海滑的和一條魚似的,一時半會兒逮不住,眼中閃過陰騭,轉而直接刺向地上毫無反應的藺航之!
不好!
原本已經躲開的董臨海生生掉轉方向,擋在藺航之麵前,麵對揮刺而來的匕首,他瞳孔猛縮,渾身血液在極端的恐懼下幾乎凍結。
匕首帶來的厲風擦過他臉頰,董臨海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擋住這致命一擊。
鋒利的刀刃在相觸的瞬間便劃開了手掌,血爭先恐後地湧出來,疼痛順著神經電流般鞭撻著大腦,似要將意誌摧毀殆儘。
董臨海疼得眼前發黑,幾乎喘不上氣來,但少年沒有任何退卻的念頭,他結結實實擋在昏迷的藺航之麵前,怒吼一聲,生生將那把匕首攥住了!
這一瞬間,某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從他腦中升起,他兀地想起了廚房裡的那堆勺子。
勺子?
玄妙隻持續了一瞬,隨即被難以忍受的劇痛驅趕,董臨海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大叫著握著那把匕首,將它生生從潘川艮手中奪過來,一拳砸在山羊人的臉上!
明明是□□間的碰撞,卻發出擊打死物般的沉悶聲響,那層厚厚的角質吸收了大部分衝擊力,但仍舊讓潘川艮受傷的眼睛又流出血。
董臨海乘勝追擊,在山羊人反擊之前,扔掉匕首,絲毫不顧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另一隻手手指戳進了他眼眶中!
潘川艮在劇痛下狂吼一聲,附滿毛發的臂膀仿若攜帶千鈞之力橫掃過來,直接將董臨海整個人抽飛出去!
董臨海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半天爬不起來。
“我本來沒打算這樣,是你們逼我的。”山羊人抬手捂了下受傷的眼球,半邊身體被血染紅,一步步地逼近正試圖再次站起來的董臨海。他黑色的指甲猛然變長,宛若五把利刃,迫切地等待著切開董臨海的喉管。
董臨海強撐起身子,緊咬牙關,抬頭死死盯著他。
潘川艮在董臨海麵前站定,舉起手——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