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代掌門!
通往三層閣樓的路。
江楓注意到整間庭院都已經清空,大多數修士貌似已經離開。黃衣女子將江楓帶到那名曰“知秋”的閣樓,旋即離開,很快,閣樓裡陸續來了幾個人,有老有少,大多目光陰鷲,看上去很不好惹。
八個人相對無話,從前也不認識,就各自找合適的位置坐下,有沏好的茶,但誰也沒有動,直到再次傳來上樓的仄仄聲。
來者是一位貴公子模樣打扮的中年人,麵色白皙,但並非小白臉那種虛弱陰柔,也不油膩,舉手投足間透著上位者的氣息,此人的修為紮實,築基四五重的樣子。他的身後正是此前引路的黃衣女子,以及兩位練氣層次的跟班。
“我就是公孫長虹。”貴公子直接在主位坐下,伸手示意眾人也各自安坐,他左右看了看,繼續說道,
“長話短說,我請大家來的目的,想必諸位早就知道,城主大位,我勢在必得。但之所以留諸位在此,是有一件私事想要讓大家去辦,獎勵還算豐厚,十枚二階靈石。”
靈石?為什麼是靈石而不是金幣?江楓暗自警覺。
“諸位有一個共同點,”公孫長虹道,“都是妖修,我沒彆的意思,主要是這件事,我族修士不適合。”
下首一眾妖修均露出疑惑的眼神,眾人之前都帶著晶石手環,除非法相特殊,否則也無法偵知他人的身份,看起來這手環獲得之時,已經被有心人鎖定了身份。
既然如此,作為砧板上的肉,暫時隻能任人宰割,走是不現實的,昨夜的考驗已是前車之鑒。如果說讓自己一眾妖修去辦一件私事,那剩餘的三十人,還有昨夜出現的兩位築基,又去做什麼了呢,以自己對爭位的理解,多半是去同小公子的白沙幫一較高下了吧。
…………
城主府後院,一位衣著華美的婦人正坐在涼亭之上,享受午後時光。侍女早已屏退,在她身後僅有兩名同樣衣著華美的男子。
“母親,都已經準備好了,我的人已經全部派到城外白望坡,約好了在那裡決一勝負。”其中一位年紀稍小的男子說道。
“千萬不能馬虎,”那婦人道,“白沙幫的長老,都可靠麼?”
“放心,我已經許了很多好處給他們。而且他們本身就是讚同二哥當城主的,搖擺不定的,我已經扣留了他們的家人,不過我這資金缺口很大,不知道母親大人是否可以……”
“事情辦的不錯,不過我這裡也沒有餘錢,有大事要辦。另外,我已經讓你二哥,找了左擒虎、左擒豹兄弟二人過來壓陣。”
“什麼,二哥你怎麼沒和我說?”男子望向身後的年長男子,顯然母親拒絕了他的資金要求,以及不信任的態度,甚至二哥的隱瞞,都讓他很生氣。
“四弟,”那年長男子道,“是母親不讓我說的,這兩個人雖然嗜殺如命,但戰力頗強,散修中能達到金丹實力,並且願意為我們所用的並不多。雖然請金丹修士不符合規矩,但昨晚是大哥先壞了規矩,找了趙如意過來,你金沙幫的長老李大奎被殺了吧?怎麼樣,我和你說過,彆派臥底過去,吃虧了吧?”
“哼,”男子扭過頭去,心有不甘,李大奎是他的死忠,幫內都暗中叫他李大狗,可見忠心。死了自然可惜,而且為了安撫李大奎的手下和家人,還要花費好大一筆費用。
“彆吵了,都是親兄弟,犧牲個外人,有什麼好可惜的。這點你那賤種大哥就聰明得多,找了一堆沒有手尾的散修,死了也不用賠錢。”
婦人發話了,“左擒虎兄弟二人是我讓你二哥去找的,一是怕那賤種找金丹修士過來,你們應付不了;另一個也是怕你的白沙幫長老腳踏兩隻船,下不了殺手。長秀,彆藏著了,把信給你弟弟看看。”
一打原本朱漆密封的信扔在靛青石桌上,年少男子仿佛有些不信,逐一打開,發現都是白沙幫長老的筆跡,雖然沒有具名,也沒有漏出寫給誰的痕跡,但從信的內容來看,明顯是一堆投誠信,心中頓時怒火中燒,起身就要出去,卻被拉住了。
“長秀,勸勸你弟弟,你們趕緊過去,親自盯著點。倘若那賤種當縮頭烏龜,左擒虎兄弟二人也不要出麵,這兩人殺氣太重,恐壞了我們大事。即使他出現了,也彆弄死他,否則公孫盛那兩個老家夥那,咱們沒法交代。”
一刻鐘之後。
婦人屏退左右,獨自進了清平閣,正是夫婦二人起居的地方,公孫賀字清平,即為此閣名號的由來。作為正統的城主夫人,新城主確認之前的掌權者——這是受宗法保護的,隻是不會超過一個月——在公孫賀身隕道消之後,不少人都對自己這位城主夫人投來異樣的眼光,為此,她乾脆深居簡出,很少離開這個院子,包括拒絕了很多公孫賀生前好友的探訪要求,快速而低調的將公孫賀埋藏在公孫家族墓地,並且婉拒了許多人前去祭奠。
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從衣袖中拿出一枚深紅色的寶珠,寶珠四周嵌著四枚二階火係靈石,靈石上黯淡的顏色說明,其中的靈力已經消耗過半,好在這東西還能用。
寶珠上泛起波紋樣的漣漪,她這才確認附近沒有人,作為一個無法修煉的凡人,這是她初嫁給公孫賀時,討來的禮物——燃靈寶珠,隻要周圍半裡內有修士的靈力波動,寶珠上的漣漪,就會扭曲拉伸,提示有危險存在。
城主寶座後麵的密室,她用儘全身力氣,揭開一塊厚重的石板,又按下開關,密室中響起哢嚓嚓的機關聲,直到角落中另一處狹小的暗門打開,她拿出一顆夜明珠,撩起裙擺,進了黑魆魆的樓梯間。
粗重的鎮魂鐵鏈,憔悴的灰白麵容,汙血的嗆人味道,在幽暗樓梯的儘頭,油布包裹的火把映照下,囚禁著一位體型瘦削的修士,金黃的絲質長袍早已碎裂,夾雜斑駁的血塊,頭發散亂不堪,就連靴子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