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放心,我會向科瓦連科問候的。”
“如果他不聽你的呢?”尼克鬆反問,他從來沒有這麼樣子逼問過彆人,尤其是求人辦事的時候。
“那我保證會讓他的生意變成我真正朋友的生意。”彼什科夫聳聳肩膀,“有什麼大不了的。尼克鬆,如果在他與你兩個人之間選擇,我肯定願意選擇你。”他又笑了笑,隻是這笑容就不怎麼好看了,“彆問為什麼,因為我害怕某天午夜你出現在我的床頭,你這樣的人,除非親眼看見你死透了,否則你的對手也不會安心睡眠的。明白我的意思嗎?”
“哦,我的老朋友,你真的太爽直了,和你打交道讓人愉悅。”尼克鬆端起桌子上的雞尾酒聞了聞,又戀戀不舍地放了下去,“可是送你東西的人不太了解你,所以,他非要我留一個雙保險,你知道我向來對這朋友的安排樂於接受的。”
“什麼意思呢?”彼什科夫舉著酒瓶的手僵在空中,眼看著玻璃杯的酒就要溢了出來。
“雙保險的意思就是,這件事情如果你真的很為難,或者說做不到,那麼,會有其他人幫助的。隻是如果事情發展到那一步,我們剛才的話就當做是朋友之間的嬉鬨般做不得準的。”尼克鬆淡淡地回答,他已經將西裝套進了一隻袖子,不過自己也覺得看著商標實在是礙眼。
彼什科夫放下酒瓶,重重地點點頭“哦,看來送我的禮物還沒辦法打開,對吧。你說的也對,交情歸交情,工作歸工作,我明白的。”
尼克鬆將另一隻袖子也套進手臂,扯了扯十分合身的西裝,安慰彼什科夫,“我會致電給你,告訴你怎麼打開那鬼玩意兒。彼什科夫,你是一個講人情的好夥伴,工作交情什麼的,你心裡早就有了分寸。”
從座椅上站起來之後,尼克鬆將黑色手提包拿在左手,右手誇張地對著彼什科夫做了個脫帽禮,欠欠身,便朝外麵走去。
“獨行俠。”彼什科夫叫住他,尼克鬆轉過頭,疑惑地張大眼。
“下不為例,懂嗎?彆再叫我做這種事情,我很煩。”彼什科夫舉舉手中的酒杯,“今天我請。”
“謝謝您的盛情。”尼克鬆再度半側身體,優雅地欠身。直起腰之後,邁著舞步般的步伐離開。
走出巷口,那台破舊的尼桑天籟在路燈下打開左轉燈,尼克鬆繼續朝前行走,留心觀察著後背的情況,終於在一處樹蔭下,坐上了桑托的轎車。
“那頭大笨熊怎麼說呢?”桑托柔和的嗓音猶如天籟,他平穩地駕駛著轎車,這台車看上去破舊,坐在裡麵卻十分舒適,發動機的聲音柔滑平和,車窗的隔音也做得挺好。
“大概是我背後的朋友震懾到了他。”尼克鬆誇張地聳聳肩,“我覺得他不會食言。”
“你買了保險,不用擔心。不過,尼克鬆,你這麼會對幾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如此上心呢?不惜來動用你以後恐怕在生死關頭才需要的資源?”
“哦桑托,或者我喜歡男人呢。”
尼克鬆嗬嗬笑了笑,但笑容戛然而止。他伸手拍了拍桑托的肩膀,“這個世界上好人太少,而他們就是其中的幾個,桑托,他們與你一樣,有拿武器的能力,也有一顆柔軟的心。”
桑托笑了起來,“尼克鬆,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很不習慣。”
“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而我還活著,我也會像對他們一樣對待你。”尼克鬆沒有笑,而是歎了一口氣,“能多一個好人,便覺得這世界好看了很多。”
車廂中陷入沉默,朝著目的地駛去。
汽車穿過喧鬨的街頭,從漆成五顏六色的低矮瓦房之間經過。小街上自行車行走在機動車道,孩子們在車頭穿梭。習以為常的桑托熟練地穿插在其中,終於駛上了西城區的坡道。這邊的街道上則空空蕩蕩,路燈下偶爾會看見個年輕人站在原地,他們看著街道上行駛的轎車,眼睛裡有殘忍的光。
尼桑慢慢在移動外牆被刷成了白色的屋子前停下,附近的倉庫及車庫都刷成了白色。右邊有一個穿著長裙的老婦人彎腰在雞窩撿雞蛋,遠處的玻璃房裡有一些移動的身影,隱隱有電鋸的聲音傳來。
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小巧的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桑托在接通以後,對著手機說了一句,“過來把。”
掛完電話一分鐘,兩台灰不溜秋的越野車從夜色中躥了出來,雪亮的頭燈像是巨獸的眼睛。
桑托拍拍尼克鬆的肩膀,“去吧,讓他們出來,送你們走。”
“我該說謝謝嗎?”
“讓那些好聽的話變成實際行動吧。”桑托笑了笑,伸手越過尼克鬆,幫他推開車門,“我時間不多,送你們上飛機之後,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有你在我就放心。”尼克鬆走下車,走上白色屋子的台階。他透過門口的玻璃,看見土狼與周睿都已經站到了門口。
在他們離開之後,玻璃房裡走出幾個男人,他們與穿著長裙的老婦人一起離去。大概有過了一個小時,幾台車上下來十幾位男性,他們用自動武器對著白色房屋一通掃射,再放了一把火,然後從容離去。
大火照亮了西城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