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斯晏點頭,太醫就先離開了。
他掀開珠簾進去,蘇錦在床上安靜睡著了。
傷口兩次縫合,她自然也吃了不小苦頭,哪怕睡著了,手抓著被子都還在打顫。
淩斯晏小心將她的手指扳開來,再放回了被子裡去。
房間裡很溫暖,可她手腳冰涼,一直低喃著“冷”。
他剛躺到她身邊去,她就迷迷糊糊挨近了過來,將手腳往他溫暖的身上貼。
淩斯晏怕她醒來後又會情緒激動,就那樣躺著,一動都不敢動,任由她自己貼過來。
他內疚不已地輕聲開口“都是孤不好,孤以後一定好好克製,不管你說什麼,都再不會那樣傷害你了。”
她身上還傷得那麼重,可他卻還將她拽入那樣大的雨裡去了。
幸而太醫醫治得當,暫時還沒有出大事。
他看向她身上重新包紮過的傷口,回想起自己在雨裡對她做的那一切,想想都還有些心有餘悸,下意識就將她抱緊了些。
第二天淩斯晏起得很早,擔心蘇錦醒來看到他會不舒服,他甚至覺得特彆心虛。
天還沒亮,他就悄悄起床收拾了,去了藏書閣待著。
他不放心她,不願意離開東宮,可又不敢去看她,擔心她見到他跟他起爭執,他又會克製不住自己傷害到她。
昨晚那樣折騰了一番,蘇錦第二天醒來得很晚。
她不記得淩斯晏昨晚睡在她身邊,醒來的時候看到身邊沒人,腦子裡緊繃著的那根弦,就暫時放鬆了些。
就像是刺蝟,收起了渾身的尖刺。
杏兒幫她端了熱粥進來,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吃。
蘇錦躺在床上,想起昨晚在大雨裡,杏兒跪地幫她求淩斯晏。
她有些無力地開口“杏兒,昨晚謝謝你,他踹了你一下,你受傷了嗎?”
一說到昨晚,杏兒就又紅了眼眶“奴婢才沒事,太子妃都傷成這樣了,應該多關心您自己。”
蘇錦苦笑了一聲“我無所謂,除了一個永安,我沒什麼牽掛在意的了。至於在意我的,這世上大概也沒有了吧。”
杏兒著急地開口“太子妃,您彆這樣說,殿下性子有時候衝動了些,但他也隻是太在意您了。何況您還有家人,還有您的父親丞相大人。”
蘇錦吃了兩口粥,聽她說起家人,心裡不受克製地一陣刺痛“我以前有家人,但現在沒有了。
以前我母親最疼愛我,後來我十二歲那年,我父親有了外室,要納妾,我母親不同意,賭氣說要跟他和離。”
她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低低笑了笑“我父親就真跟她和離了,和離第二天,就將那外室娶進了門直接做了正室。
我母親扛不住那樣的羞辱,就過世了,我恨極了我父親,恨極了那個外室,後來我父親就也不喜歡我了。”
她也不覺得特彆難過“以前有很多人在意我,可我現在,沒有家人了。
司馬將軍走了,淩斯晏他也不信任我。這世上疼惜我在意我的人,都已經沒有了。”
杏兒輕聲道“奴婢自小就留在殿下身邊。
還記得那時候,殿下跟太子妃您的感情最好了,太子妃您也最喜歡殿下了。
您現在,就真的不喜歡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