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萬世,我隻一拳!
閔柔苦笑道“不是我想死,而是我已經油儘燈枯,不能不死了!”
秦衝順勢扣住她手腕,診了診脈,就知道她並沒有說假話。
她搖搖頭,又道“其實我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了。人生如夢,我做的全是噩夢。剛生下來就死了娘,全靠爹爹養的一隻母羊把我養大,兩歲時母羊卻被狼叼走了。四歲時遭了匪患,中了四刀,雙腿斷了,雙肘也在逃跑時摔破了,手臂一直都伸不直……”
她撩起裙子,露出來的不是光潔無暇的一雙玉腿,卻是兩根森寒的鐵柱假肢!
“好不容易盼來了救星,我師傅是閭丘學宮的客座長老,名叫蔡妍,她先是把我安置在青州府學裡,給了我功法和丹藥。我知道這是我改變自己命運的唯一機會,沒日沒夜地苦修,終於在十六歲那年突破到宗師,被她帶進了閭丘學宮。我不敢有絲毫懈怠,兩年半就修煉到宗師境巔峰,半步靈境。可是誰想到,隻是回來給爹爹送藥,竟然又遭到了這場大禍,連爹爹也被我連累,又病又傷,若不是我的一個小姐妹幫助,他恐怕連葬身之地都沒有……”
她說著說著,又嗚嗚地哭了起來,直哭得昏天黑地,上氣不接下氣!
秦衝默默地聽著,沒有打斷她,捉著她腕口的手指沒有鬆開,仍然在把真氣渡過去。
她說的沒有錯,現在的她真的可以稱得上油儘燈枯了,甚至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稍稍歇了一會兒,平靜一下起伏的胸脯,閔柔又說了起來,也許她是怕現在不說,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出來了。人死了以後還能夠說話嗎?誰知道呢?
“剛才那幾個提刀的人,是青州府獄裡最狠毒的獄卒,號稱‘六親不認’。女囚犯落入他們手中,但凡還看得過去的,都逃不出被侮辱的命運;可是他們關押了我七天,卻對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就是因為我太倒黴了,他們都是叫我‘天厄星’的,厄運的厄!”
她睜著亮晶晶的眸子,看著秦衝“像我這種人,難道不應該死嗎?”
秦衝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哥哥……你埋怨他嗎?”
閔柔歎了口氣“他早就以為我死了。他去了閭丘學宮,幾年不回家一次,家裡遭了匪,他也沒回來保護我和爹爹,我也就當他也死了。後來他進了神魔煉獄,一進去就是十五年!我爹爹病了五年了,我隻能半年回來一次給他帶藥……算了,我就沒當我有哥哥!”
秦衝隻覺一顆心被揪得厲害,緩了一下,又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他們為什麼抓你?”
閔柔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青州府邱校尉帶人來抓我的。他帶來了師傅的書信,那的確是師傅的親筆,但信上有毒。我知道我該死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連師傅都不要我了!”
“好了,沒事了!”秦衝舒了一口氣,“再給你爹爹叩幾個頭吧,咱們不容易回來了!”
閔柔似乎沒聽明白他的話,還以為說的是她馬上就要死了,的確該多叩幾個頭。
她就那麼跪坐在墳前,叩了三個頭,然後身子一輕,又被秦衝抱了起來。
她小臉一紅,便聽秦衝沉聲道“我們走吧!”
“走?”閔柔一驚,“哥哥,你是說,不要讓我在爹爹墳前死去,怕他傷心嗎?”
她正在感歎,真是個心細如發的好男人,卻聽秦衝笑道“你都叫我一聲哥哥了,我要真讓你死了,不得愧疚一輩子?放心,有我在,怎麼可能讓你死去呢?走吧,咱們先去為你報仇,再把你的傷治好。以後你還有大好前程在,會修煉到靈境、玄境、皇境,甚至仙人!”
他知道,帶上閔柔,就等於帶上了一個拖油瓶,但他還是決定要帶著她走。
其一,是因為閔雲,救命之恩不可不報;其二,則是對她的同情。
閔柔一愣,已被秦衝放在背上,用一條柔軟的綢帶綁了起來。她小臉紅紅,秦衝又遞過來一枚丹藥“服了它,先回複你的真氣,治好毒,然後再想辦法治好你的手肘和雙腿!”
她乖巧地服了丹藥,就靠在秦衝背上,淚水卻止不住地從雙眼裡湧出來。
秦衝打了個呼哨,青龍馬長嘶一聲,四蹄踏著鬆軟的泥土跑到他麵前。
在閔柔的指點下,他很快就來到了青州府軍兵營前,就在營門口勒住了韁繩。
“軍營重地,閒雜人等不得靠近!”兩個士兵立即迎上來,兩條長槍交叉在他麵前。
秦衝冷哼一聲“我要找邱校尉,還不讓開?”
“邱校尉?”兩個士兵對視一眼,秦衝卻哪有耐心等他們,手一伸,便把他們扔了出去。
他在徐長卿口中得到了昆侖山的消息,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想去看看的心卻已是緊迫無比,若不是要為閔柔報仇,他恐怕早就騎著青龍,翱翔在萬裡海波之上了。
兩個士兵呯呯躺倒在地上,頓時把軍營裡的士兵們驚動了,呼啦啦跑出來一群,一個將官走在最前麵,拄著青龍偃月刀,怒喝道“什麼人,敢來軍營鬨事?”
秦衝皺著眉頭,也不下馬,沉聲問道“邱校尉在哪裡,叫他來見我!”
那將官一愣,卻似被秦衝的威風嚇住了,低聲道“邱校尉還在城守府呢……”
“不早說!”秦衝嘟囔一聲,掉轉馬頭就走。
那群士兵都愣在原地,半天沒有醒悟過來,就連躺在地上的兩個士兵,都忘記了呻吟。
青龍馬很快又來到了城守府門口,同樣有門衛阻攔,卻被秦衝一揚手扔到了兩丈之外!
他也不下馬,徑直闖進府中。護衛們一波接著一波湧上來,卻被他像劈波斬浪一般,全都打倒在地,竟生生闖到大殿,沒見到人,又闖進後院,一路闖到了內書房!
幾個錦衣華服的中年人站在內書房門口,看著緩緩走來的秦衝,目瞪口呆!
這也太誇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