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婆婆也早已見怪不怪了,隻是笑著抿了一口茶。
她也並不多加阻攔,不像當初看到小荷死死抱住顧影時,他們二老嚇得驚慌失措的樣子。
在她眼裡,這個孫氏的亡夫,很有可能與她兒子的死脫不了乾係。
隻是閣主不再追究當年事,他們也不敢妄下結論。
這些年,一直都是這樣。
帶著些許心結,不親不疏,不冷不熱的。
可是這孫大娘卻像是對小荷關愛有加,即使每次遇到人家冷臉相待,也不往心裡去。
“如果雷兒還活著,也應該像小荷這般年歲了。”
聽到孫大娘這句話,陳婆婆的臉上終於收斂起了一貫的漠然,而是流露出一種說不清的,帶著同情,失落,悲傷,竊幸,各種複雜情緒凝聚在一起的表情。
她說的雷兒,就是她那夭折的兒子,死在了黑喬幫,連屍骨都被人扔到了萬丈懸崖下,再尋不回。
隻是,對一個孩子好,並不能挽回對另一個孩子的遺憾。
把對另一個孩子的思念之情傾力加注在這個孩子身上,又何嘗不是一種自欺欺人呢?
孫氏知道,但她卻做不了自己的主。
她隻有在小荷身上,才能找回些許的安慰。
拾兒在一旁默不作聲,靜靜地看著她們,這孫大娘,是她此前受無殤之命盯著的人。
而如今,兩個獵物湊巧都到了眼皮底下,卻不是她收網的時候。
“拾兒姑娘,才幾月不見,真是出落得越發水靈了。”
孫大娘坐在她們之間,瞟了一眼冷言不語的拾兒繼續寒暄著。
一群男人們坐在一起,不論是什麼樣的相聚,往往最後都會談論到女人,各式各樣的女人。
而一群女人們坐在一起,尤其是年歲大些的女人,往往卻喜歡談論更年輕的男人。
“剛剛我還跟拾兒提及,昭鈺那孩子,人還是不錯的呢,隻是這丫頭卻置若罔聞,你且來說道說道。”
陳婆婆眯著眼睛,笑看著孫大娘和拾兒。
孫大娘抬眼會意,“瞧見沒,拾兒瞧不上昭鈺,莫非……你心中惦念的是小影兒?”
“小影兒……”
聽到這個名字,陳婆婆的眼中也開始泛起笑意。
可是聽到這個名字,拾兒的臉色變得煞白,隻是緊蹙眉頭,作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們不要再說下去了。
“兩位莫不是安逸的久了,怕是早已忘了這渝州的規矩。但凡有關少閣主的事,想活得久的人,都不會輕易妄議。”
她們兩個倚老賣老,隻當是玩笑話說著。
可是對於拾兒,顧影就是那整個渝州城女子的美夢和噩夢。
不知道他的人,翹首盼之,心傾慕之。
知道他的人,退避三舍,敬而遠之。
孫大娘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口無遮攔了,也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閉上了嘴不再多言。
她們,打趣堂昭鈺可以,那孩子開得起玩笑。
可如果打趣了顧影,但凡心智明朗之人,都知道那可稱得上是一件最愚蠢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