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救難_笑傲江湖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三章 救難(1 / 2)

笑傲江湖!

勞德諾又道“當時我問師父‘林家這辟邪劍法威力很大麼?青城派為甚麼這樣用

心修習?’師父不答,閉眼沉思半晌,才道‘德諾,你入我門之前,已在江湖上闖蕩多

年,可曾聽得武林之中,對福威鏢局總鏢頭林震南的武功,如何評論?’我道‘武林中

朋友們說,林震南手麵闊,交朋友夠義氣,大家都買他的帳,不去動他的鏢。至於手底下

真實功夫怎樣,我不大清楚。’師父道‘是了!福威鏢局這些年來興旺發達,倒是江湖

上朋友給麵子的居多。你可曾聽說,餘觀主的師父長青子少年之時,曾栽在林遠圖的辟邪

劍下?’我道‘林……林遠圖?是林震南的父親?’師父道‘不,林遠圖是林震南的

祖父,福威鏢局是他一手創辦的。當年林遠圖以七十二路辟邪劍法開創鏢局,當真是打遍

黑道無敵手。其時白道上英雄見他太過威風,也有去找他比試武藝的,長青子便因此而在

他辟邪劍法下輸了幾招。’我道‘如此說來,辟邪劍法果然是厲害得很了?’師父道

‘長青子輸招之事,雙方都守口如瓶,因此武林中都不知道。長青子前輩和你師祖是好朋

友,曾對你師祖說起過,他自認這是他畢生的奇恥大辱,但自忖敵不過林遠圖,此仇終於

難報。你師祖曾和他拆解辟邪劍法,想助他找出這劍法中的破綻,然而這七十二路劍法看

似平平無奇,中間卻藏有許多旁人猜測不透的奧妙,突然之間會變得迅速無比。兩人鑽研

了數月,一直沒破解的把握。那時我剛入師門,還隻是個十來歲的少年,在旁斟茶侍候,

看得熟了,你一試演,便知道這是辟邪劍法。唉,歲月如流,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林平之自被青城派弟子打得毫無招架之功,對家傳武功早已信心全失,隻盼另投明師,再

報此仇,此刻聽得勞德諾說起自己曾祖林遠圖的威風,不由得精神大振,心道“原來我

家的辟邪劍法果然非同小可,當年青城派和華山派的首腦人物尚且敵不過。然則爹爹怎麼

又鬥不過青城派的後生小子?多半是爹爹沒學到這劍法的奧妙厲害之處。”

隻聽勞德諾道“我問師父‘長青子前輩後來報了此仇沒有?’師父道‘比武輸

招,其實也算不得是甚麼仇怨。何況那時候林遠圖早已成名多年,是武林中眾所欽服的前

輩英雄,長青子卻是個剛出道的小道士。後生小子輸在前輩手下,又算得了甚麼?你師祖

勸解了他一番,此事也不再提了。後來長青子在三十六歲上便即逝世,說不定心中放不開

此事,以此鬱鬱而終。事隔數十年,餘滄海忽然率領群弟子一起練那辟邪劍法,那是甚麼

緣故?德諾,你想那是甚麼緣故?’“我說‘瞧著鬆風觀中眾人練劍情形,人人神色鄭

重,難道餘觀主是要大舉去找福威鏢局的晦氣,以報上代之仇?’師父點頭道‘我也這

麼想。長青子胸襟極狹,自視又高,輸在林遠圖劍底這件事,一定令他耿耿於懷,多半臨

死時對餘滄海有甚麼遺命。林遠圖比長青子先死,餘滄海要報師仇,隻有去找林遠圖的兒

子林仲雄,但不知如何,直挨到今日才動手。餘滄海城府甚深,謀定後動,這一次青城派

與福威鏢局可要有一場大鬥了。’“我問師父‘你老人家看來,這場爭鬥誰勝誰敗?’

師父笑道‘餘滄海的武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造詣已在長青子之上。林震南的功夫外人

雖不知底細,卻多半及不上乃祖。一進一退,再加上青城派在暗而福威鏢局在明,還沒動

上手,福威鏢局已輸了七成。倘若林震南事先得知訊息,邀得洛陽金刀王元霸相助,那麼

還可鬥上一鬥。德諾,你想不想去瞧瞧熱鬨?’我自是欣然奉命。師父便教了我幾招青城

派的得意劍法,以作防身之用。”陸大有道“咦,師父怎地會使青城派劍法?啊,是了

,當年長青子跟咱們祖師爺爺拆招,要用青城派劍法對付辟邪劍法,師父在旁邊都見到了

。”

勞德諾道“六師弟,師父他老人家武功的來曆,咱們做弟子的不必多加推測。師父

又命我不可和眾同門說起,以免泄露了風聲。但小師妹畢竟機靈,卻給她探知訊息,纏著

師父許她和我同行。我二人喬扮改裝,假作在福州城外賣酒,每日到福威鏢局去察看動靜

。彆的沒看到,就看到林震南教他兒子林平之練劍。小師妹瞧得直搖頭,跟我說‘這哪

裡是辟邪劍法了?這是邪辟劍法,邪魔一到,這位林公子便得辟易遠避。’”在華山群弟

子哄笑聲中,林平之滿臉通紅,羞愧得無地自容,尋思“原來他二人早就到我局中來窺

看多次,我們卻毫不知覺,也真算得無能。”

勞德諾續道“我二人在福州城外耽不了幾天,青城派的弟子們就陸續到了。最先來

的是方人智和於人豪二人。他二人每天到鏢局中踹盤子,我和小師妹怕撞見他們,就沒再

去。那一日也是真巧,這位林公子居然到我和師妹開設的大寶號來光顧,小師妹隻好送酒

給他們喝了。當時我們還擔心是給他瞧破了,故意上門來點穿的,但跟他一搭上口,才知

他是全然蒙在鼓裡。這紈褲弟子甚麼也不懂,跟白癡也差不了甚麼。便在那時,青城派中

兩個最不成話的餘人彥和賈人達,也到我們大寶號來光顧……”

陸大有鼓掌道“二師哥,你和小師妹開設的大寶號,當真是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

茂盛達三江。你們在福建可發了大財哪!”那少女笑道“那還用說麼?二師哥早成了大

財主,我托他大老板的福,可也撈了不少油水。”眾人儘皆大笑。勞德諾笑道“彆瞧那

林少鏢頭武功稀鬆平常,給咱們小師妹做徒兒也還不配,倒是頗有骨氣。餘滄海那不成材

的小兒了餘人彥瞎了眼睛,向小師妹動手動腳,口出調笑之言,那林公子居然伸手來抱打

不平……”

林平之又是慚愧,又是憤怒,尋思“原來青城派處心積慮,向我鏢局動手,是為了

報上代敗劍之辱。來到福州的其實遠不止方人智等四人。我殺不殺餘人彥,可說毫不相乾

。”他心緒煩擾,勞德諾述說他如何殺死餘人彥,就沒怎麼聽進耳去,但聽得勞德諾一麵

說,眾人一麵笑,顯是譏笑他武功甚低,所使招數全不成話。

隻聽勞德諾又道“當天晚上,我和小師妹又上福威鏢局去察看,隻見餘觀主率領了

侯人英、洪人雄等十多個大弟子都已到了。我們怕給青城派的人發覺,站得遠遠的瞧熱鬨

,眼見他們將局中的鏢頭和趟子手一個個殺了,鏢局派出去求援的眾鏢頭,也都給他們治

死了,一具具屍首都送了回來,下的手可也真狠毒。當時我想,青城派上代長青子和林遠

圖比劍而敗,餘觀主要報此仇,隻須去和林震南父子比劍,勝了他們,也就是了,卻何以

下手如此狠毒?那定是為了給餘人彥報仇。可是他們偏偏放過了林震南夫妻和林平之三人

不殺,隻是將他們逼出鏢局。林家三口和鏢局人眾前腳出了鏢局,餘觀主後腳就進去,大

模大樣的往大廳正中太師椅上一坐,這福威鏢局算是教他青城派給占了啦。”

陸大有道“他青城派想接手開鏢局了,餘滄海要做總鏢頭!”眾人都是哈哈一笑。

勞德諾道“林家三口喬裝改扮,青城派早就瞧在眼裡,方人智、於人豪、賈人達三

人奉命追蹤擒拿。小師妹定要跟著去瞧熱鬨,於是我們兩個又跟在方人智他們後麵。到了

福州城南山裡的一家小飯鋪中,方人智、於人豪、賈人達三個露臉出來,將林家三口都擒

住了。小師妹說‘林公子所以殺餘人彥,是由我身上而起,咱們可不能見死不救。’我

極力勸阻,說道咱們一出手,必定傷了青城、華山兩家的和氣,何況餘觀主便在福州,我

二人彆要鬨個灰頭土臉。”陸大有道“二師哥上了幾歲年紀,做事自然把細穩重,那豈

不掃了小師妹的興致?”

勞德諾笑道“小師妹興致勃勃,二師哥便要掃她的興,可也掃不掉。當下小師妹先

到灶間中去,將那賈人達打得頭破血流,哇哇大叫,引開了方於二人,她又繞到前麵去救

了林公子,放他逃生。”陸大有拍手道“妙極,妙極!我知道啦,小師妹可不是為了救

那姓林的小子。她心中卻另有一番用意。很好,很好。”那少女道“我另有甚麼用意?

你又來胡說八道。”陸大有道“我為了青城派而挨師父的棍子,小師妹心中氣不過,因

此去揍青城派的人,為我出氣,多謝啦……”說著站起身來,向那少女深深一揖。那少女

噗哧一笑,還了一禮,笑道“六猴兒師哥不用多禮。”那手拿算盤的人笑道“小師妹

揍青城弟子,確是為人出氣。是不是為你,那可大有研究。挨師父棍子的,不見得隻你六

猴兒一個。”勞德諾笑道“這一次六師弟說得對了,小師妹揍那賈人達,確是為了給六

師弟出氣,日後師父問起來,她也是這麼說。”陸大有連連搖手,說道“這……這個人

情我可不敢領,彆拉在我身上,教我再挨十下八下棍子。”那高個兒問道“那方人智和

於人豪沒追來嗎?”那少女道“怎麼沒追?可是二師哥學過青城派的劍法,隻一招‘鴻

飛冥冥’,便將他二人的長劍絞得飛上了天。隻可惜二師哥當時用黑布蒙上了臉,方於二

人到這時也不知是敗在我華山派手下。”勞德諾道“不知道最好,否則可又有老大一場

風波。倘若隻憑真實功夫,我也未必鬥得過方於二人,隻是我突然使出青城派劍法來,攻

的又是他們劍法中的破綻,他哥兒倆大吃一驚,就這麼著,咱們又占了一次上風。”

眾弟子紛紛議論,都說大師哥知道了這回事後,定然十分高興。

其時雨聲如酒豆一般,越下越大。隻見一副餛飩擔從雨中挑來,到得茶館屋簷下,歇

下來躲雨。賣餛飩的老人篤篤篤敲著竹片,鍋中水氣熱騰騰的上冒。

華山群弟子早就餓了,見到餛飩擔,都臉現喜色。陸大有叫道“喂,給咱們煮九碗

餛飩,另加雞蛋。”那老人應道“是!是!”揭開鍋蓋,將餛飩拋入熱湯中,過不多時

,便煮好了五碗,熱烘烘的端了上來。

陸大有倒很守規矩,第一碗先給二師兄勞德諾,第二碗給三師兄梁發,以下依次奉給

四師兄施戴子,五師兄高根明,第五碗本該他自己吃的,他端起放在那少女麵前,說道

“小師妹,你先吃。”那少女一直和他說笑,叫他六猴兒,但見他端過餛飩,卻站了起來

,說道“多謝師哥。”林平之在旁偷眼相瞧,心想多半他們師門規矩甚嚴,平時雖可說

笑,卻不能廢了長幼的規矩。勞德諾等都吃了起來,那少女卻等陸大有及其他幾個師兄都

有了餛飩,這才同吃。梁發問道“二師哥,你剛才說到餘觀主占了福威鏢局,後來怎樣

?”勞德諾道“小師妹救了林少鏢頭後,本想暗中掇著方人智他們,俟機再將林震南夫

婦救出。我勸她說餘人彥當日對你無禮,林少鏢頭仗義出手,你感他的情,救他一命,

已足以報答。青城派與福威鏢局是上代結下的怨仇,咱們又何必插手?小師妹依了。當下

咱二人又回到福州城,隻見十餘名青城弟子在福威鏢局前前後後嚴密把守。

“這可就奇了。鏢局中眾人早就一哄而散,連林震南夫婦也走了,青城派還忌憚甚麼

?我和小師妹猜不透其中緣由,好奇心起,便想去查看。我們想青城弟子守得如此把細,

夜裡進去可不太容易,傍晚時分,便在他們換班吃飯之時,閃進菜園子躲了起來。“一進

鏢局,隻見許多青城弟子到處翻箱倒篋,鑽牆挖壁,幾乎將偌大一座福威鏢局從頭至尾都

翻了一個身。鏢局中自有不少來不及攜去的金銀財寶,但這些人找到後隨手放在一旁,並

不如何重視。我當時便想他們是在找尋一件十分重要的東西,那是甚麼呢?”

三四個華山弟子齊聲道“辟邪劍法的劍譜!”勞德諾道“不錯,我和小師妹也這

麼想。瞧這模樣,顯然他們占了福威鏢局之後,便即大抄而特抄。眼見他們忙得滿頭大汗

,擺明了是勞而無功。”

陸大有問道“後來他們抄到了沒有?”勞德諾道“我和小師妹都想看個水落石出

,但青城派這些人東找西抄,連茅廁也不放過,我和小師妹實在無處可躲,隻好溜走了。

”五弟子高根明道“二師哥,這次餘滄海親自出馬,你看是不是有點兒小題大作?”

勞德諾道“餘觀主的師父曾敗在林遠圖的辟邪劍下,到底林震南是不肖子孫,還是

強爺勝祖,外人不知虛實。餘觀主如果單派幾名弟子來找回這個梁子,未免過於托大,他

親自出馬,事先又督率眾弟子練劍,有備而發,倒也不算小題大作。不過我瞧他的神情,

此番來到福州,報仇倒是次要,主旨卻是在得那部劍譜。”四弟子施戴子道“二師哥,

你在鬆風觀中見到他們齊練辟邪劍法,這路劍法既然會使了,又何必再去找尋這劍法的劍

譜?說不定是找彆的東西。”

勞德諾搖頭道“不會。以餘觀主這等高人,除了武功秘訣之外,世上更有甚麼是他

誌在必得之物?後來在江西玉山,我和小師妹又見到他們一次。聽到餘觀主在查問從浙江

、廣東各地趕去報訊的弟子,問他們有沒有找到那東西,神色焦慮,看來大家都沒找到。

施戴子仍是不解,搔頭道“他們明明會使這路劍法,又去找這劍譜作甚?真是奇哉

怪也!”勞德諾道“四弟你倒想想,林遠圖當年既能打敗長青子,劍法自是極高明的了

。可是長青子當時記在心中而傳下來的辟邪劍法固然平平無奇,而餘觀主今日親眼目睹,

林氏父子的武功更殊不足道。這中間一定有甚麼不對頭的了。”施戴子問道“甚麼不對

頭?”勞德諾道“那自然是林家的辟邪劍法之中,另有一套訣竅,劍法招式雖然不過如

此,威力卻極強大,這套訣竅,林震南就沒學到。”施戴子想了一會,點頭道“原來如

此。不過劍法口訣,都是師父親口傳授的。林遠圖死了幾十年啦,便是找到他的棺材,翻

出他死屍來,也沒用了。”

勞德諾道“本派的劍訣是師徒口傳,不落文字,彆家彆派的武功卻未必都這樣。”

施戴子道“二師哥,我還是不明白。倘若在從前,他們要找辟邪劍法的秘訣是有道

理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要勝過辟邪劍法,自須明白其中的竅訣所在。可是眼下青城

派將林震南夫婦都給捉了去,福威鏢局總局分局,也一古腦兒給他們挑得一乾二淨,還有

甚麼仇沒報?就算辟邪劍法之中真有秘訣,他們找了來又乾甚麼?”

勞德諾道“四弟,青城派的武功,比之咱們五嶽劍派怎麼樣?”施戴子道“我不

知道。”過了一會,又道“恐怕不及罷?”勞德諾道“是了。恐怕有所不及。你想,

餘觀主是何等心高氣傲之人,豈不想在武林中揚眉吐氣,出人頭地?要是林家的確另有秘

訣,能將招數平平的辟邪劍法變得威力奇大,那麼將這秘訣用在青城劍法之上,卻又如何

?”旋戴子呆了半晌,突然伸掌在桌上大力一拍,站起身來,叫道“這才明白了!原來

餘滄海要青城劍法在武林之中無人能敵!”便在此時,隻聽得街上腳步聲響,有一群人奔

來,落足輕捷,顯是武林中人。眾人轉頭向街外望去,隻見急雨之中有十餘人迅速過來。

這些人身上都披了油布雨衣,奔近之時,看清楚原來是一群尼姑。當先的老尼姑身材甚高

,在茶館前一站,大聲喝道“令狐衝,出來!”勞德諾等一見此人,都認得這老尼姑道

號定逸,是恒山白雲庵庵主,恒山派掌門定閒師太的師妹,不但在恒山派中威名甚盛,武

林中也是誰都忌憚她三分,當即站起,一齊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禮。勞德諾朗聲說道“參

見師叔。”定逸師太眼光在眾人臉上掠過,粗聲粗氣的叫道“令狐衝躲到哪裡去啦?快

給我滾出來。”聲音比男子漢還粗豪幾分。勞德諾道“啟稟師叔,令狐師兄不在這兒。

弟子等一直在此相候,他尚未到來。”

林平之尋思“原來他們說了半天的大師哥名叫令狐衝。此人也真多事,不知怎地,

卻又得罪這老尼姑了。”定逸目光在茶館中一掃,目光射到那少女臉上時,說道“你是

靈珊麼?怎地裝扮成這副怪相嚇人?”那少女笑道“有惡人要和我為難,隻好裝扮了避

他一避。”

定逸哼了一聲,說道“你華山派的門規越來越鬆了,你爹爹老是縱容弟子,在外麵

胡鬨,此間事情一了,我親自上華山來評這個理。”靈珊急道“師叔,你可千萬彆去。

大師哥最近挨了爹爹三十下棍子,打得他路也走不動。你去跟爹爹一說,他又得挨六十棍

,那不打死了他麼?”定逸道“這畜生打死得愈早愈好。靈珊,你也來當麵跟我撒謊!

甚麼令狐衝路也走不動?他走不動路,怎地會將我的小徒兒擄了去?”她此言一出,華山

群弟子儘皆失色。靈珊急得幾乎哭了出來,忙道“師叔,不會的!大師哥再膽大妄為,

也決計不敢冒犯貴派的師姊。定是有人造謠,在師叔麵前挑撥。”定逸大聲道“你還要

賴?儀光,泰山派的人跟你說甚麼來?”一個中年尼姑走上一步,說道“泰山派的師兄

們說,天鬆道長在衡陽城中,親眼見到令狐衝師兄,和儀琳師妹一起在一家酒樓上飲酒。

那酒樓叫做麼回雁樓。儀琳師妹顯然是受了令狐衝師兄的挾持,不敢不飲,神情……神情

甚是苦惱。跟他二人在一起飲酒的,還有那個……那個……無惡不作的田……田伯光。”

定逸早已知道此事,此刻第二次聽到,仍是一般的暴怒,伸掌在桌上重重拍落,兩隻餛飩

碗跳將起來,嗆啷啷數聲,在地下跌得粉碎。

華山群弟子個個神色十分尷尬。靈珊隻急得淚水在眼眶中滾來滾去,顫聲道“他們

定是撒謊,又不然……又不然,是天鬆師叔看錯了人。”定逸大聲道“泰山派天鬆道人

是甚麼人,怎會看錯了人?又怎會胡說八道?令狐衝這畜生,居然去和田伯光這等惡徒為

伍,墮落得還成甚麼樣子?你們師父就算護犢不理,我可不能輕饒。這萬裡獨行田伯光貽

害江湖,老尼非為天下除此大害不可。隻是我得到訊息趕去時,田伯光和令狐衝卻已挾製

了儀琳去啦!我……我……到處找他們不到……”她說到後來,聲音已甚為嘶啞,連連頓

足,歎道“唉,儀琳這孩子,儀琳這孩子!”華山派眾弟子心頭怦怦亂跳,均想“大

師哥拉了恒山派門下的尼姑到酒樓飲酒,敗壞出家人的清譽,已然大違門規,再和田伯光

這等人交結,那更是糟之透頂了。”隔了良久,勞德諾才道“師叔,隻怕令狐師兄和田

伯光也隻是邂逅相遇,並無交結。令狐師兄這幾日喝得醺醺大醉,神智迷糊,醉人乾事,

作不得準……”定逸怒道“酒醉三分醒,這麼大一個人,連是非好歹也不分麼?”勞德

諾道“是,是!隻不知令狐師兄到了何處,師侄等急盼找到他,責以大義,先來向師叔

磕頭謝罪,再行稟告我師父,重重責罰。”

定逸怒道“我來替你們管師兄的嗎?”突然伸手,抓住了靈珊的手腕。靈珊腕上便

如套上一個鐵箍,“啊”的一聲,驚叫出來,顫聲道“師……師叔!”

定逸喝道“你們華山派擄了我儀琳去。我也擄你們華山派一個女弟子作抵。你們把

我儀琳放出來還我,我便也放了靈珊!”一轉身,拉了她便走。靈珊隻覺上半身一片酸麻

,身不由主,跌跌撞撞的跟著她走到街上。

勞德諾和梁發同時搶上,攔在定逸師太麵前。勞德諾躬身道“師叔,我大師兄得罪

了師叔,難怪師叔生氣。隻是這件事的確跟小師妹無關,還請師叔高抬貴手。”定逸喝道

“好,我就高抬貴手!”右臂抬起,橫掠了出去。勞德諾和梁發隻覺一股極強的勁風逼

將過來,氣為之閉,身不由主的向後直飛了出去。勞德諾背脊撞在茶館對麵一家店鋪的門

板之上,喀喇一聲,將門板撞斷了兩塊。梁發卻向那餛飩擔飛了過去。眼見他勢將把餛飩

擔撞翻,鍋中滾水濺得滿身都是,非受重傷不可。那賣餛飩的老人伸出左手,在梁發背上

一托,梁發登時平平穩穩的站定。定逸師太回過頭來,向那賣餛飩的老人瞪了一眼,說道

“原來是你!”那老人笑道“不錯,是我!師太的脾氣也忒大了些。”定逸道“你

管得著麼?”

便在此時,街頭有兩個人張著油紙雨傘,提著燈籠,快步奔來,叫道“這位是恒山

派的神尼麼?”

定逸道“不敢,恒山定逸在此。尊駕是誰?”那二人奔到臨近,隻見他們手中所提

燈籠上都寫著“劉府”兩個紅字。當先一人道“晚輩奉敝業師之命,邀請定逸師伯和眾

位師姊,同到敝處奉齋。晚輩未得眾位來到衡山的訊息,不曾出城遠迎,恕罪恕罪。”說

著便躬身行禮。定逸道“不須多禮。兩位是劉三爺的弟子嗎?”那人道“是。晚輩向

大年,這是我師弟米為義,向師伯請安。”說著和米為義二人又恭恭敬敬的行禮。定逸見

向米二人執禮甚恭,說道“好,我們正要到府上拜訪劉三爺。”

向大年向著梁發等道“這幾位是?”梁發道“在下華山派梁發。”向大年歡然道

“原來是華山派梁三哥,久慕英名,請各位同到敝舍。我師父囑咐我們到處迎接各路英

雄好漢,實因來的人多,簡慢之極,得罪了朋友,各位請罷。”勞德諾走將過來,說道

“我們本想會齊大師哥後,同來向劉三師叔請安道賀。”向大年道“這位想必是勞二哥

了。我師父常日稱道華山派嶽師伯座下眾位師兄英雄了得,令狐師兄更是傑出的英才。令

狐師兄既然未到,眾位先去也是一樣。”勞德諾心想“小師妹給定逸師叔拉了去,看樣

子是不肯放的了,我們隻有陪她一起去。”便道“打擾了。”向大年道“眾位勞步來

到衡山,那是給我們臉上貼金,怎麼還說這些客氣話?請!請!”定逸指著那賣餛飩的人

道“這一位你也請麼?”向大年朝那老人瞧了一會,突然有悟,躬身道“原來雁蕩山

何師伯到了,真是失禮,請,請何師伯駕臨敝舍。”他猜到這賣餛飩的老人是浙南雁蕩山

高手何三七。此人自幼以賣餛飩為生,學成武功後,仍是挑著副餛飩擔遊行江湖,這副餛

飩擔可是他的標記。他雖一身武功,但自甘淡泊,以小本生意過活,武林中人說起來都是

好生相敬。天下市巷中賣餛飩的何止千萬,但既賣餛飩而又是武林中人,那自是非何三七

不可了。何三七哈哈一笑,說道“正要打擾。”將桌上的餛飩碗收拾了。勞德諾道“

晚輩有眼不識泰山,何前輩莫怪。”何三七笑道“不怪,不怪。你們來光顧我餛飩,是

我衣食父母,何怪之有?九碗餛飩,十文錢一碗,一共九十文。”說著伸出了左掌。勞德

諾好生尷尬,不知何三七是否開玩笑。定逸道“吃了餛飩就給錢啊,何三七又沒說請客

。”何三七笑道“是啊,小本生意,現銀交易,至親好友,賒欠免問。”勞德諾道“

是,是!”卻也不敢多給,數了九十文銅錢,雙手恭恭敬敬的奉上。何三七收了,轉身向

定逸伸出手來,說道“你打碎了我兩隻餛飩碗,兩隻調羹,一共十四文,賠來。”定逸

一笑,道“小氣鬼,連出家人也要訛詐。儀光,賠了給他。”儀光數了十四文,也是雙

手奉上。何三七接過,丟入餛飩擔旁直豎的竹筒之中,挑起擔子,道“去罷!”

向大年向茶博士道“這裡的茶錢,回頭再算,都記在劉三爺帳上。”那茶博士笑道

“哈,是劉三爺的客人,哈,我們請也請不到,哈,還算甚麼茶錢?”

向大年將帶來的雨傘分給眾賓,當先領路。定逸拉著那華山派的少女靈珊,和何三七

並肩而行。恒山派和華山派群弟子跟在後麵。林平之心想“我就遠遠的跟著,且看是否

能混進劉正風的家裡。”眼見眾人轉過了街角,便即起身走到街角,見眾人向北行去,於

是在大雨下挨著屋簷下走去。過了三條長街,隻見左首一座大宅,門口點著四盞大燈籠,

十餘人手執火把,有的張著雨傘,正忙著迎客。定逸、何三七等一行人進去後,又有好多

賓客從長街兩頭過來。

林平之大著膽子,走到門口。這時正有兩批江湖豪客由劉門弟子迎著進門,林平之一

言不發的跟了進去。迎賓的隻道他也是賀客,笑臉迎人,道“請進,奉茶。”踏進大廳

,隻聽得人聲喧嘩,二百餘人分坐各處,分彆談笑。林平之心中一定,尋思“這裡這麼

多人,誰也不會來留心我,隻須找到青城派的那些惡徒,便能查知我爹爹媽媽的所在了。

”當下在廳角暗處一張小桌旁坐下,不久便有家丁送上清茶、麵點、熱毛巾。

他放眼打量,見恒山群尼圍坐在左側一桌,華山群弟子圍坐在其旁另一桌,那少女靈

珊也坐在那裡,看來定逸已放開了她。但定逸和何三七卻不在其內。林平之一桌一桌瞧過

去,突然間心中一震,胸口熱血上湧,隻見方人智、於人豪二人和一群人圍坐在兩張桌旁

,顯然都是青城派的弟子,但他父親和母親卻不在其間,不知給他們囚禁在何處。林平之

又悲又怒,又是擔心,深恐父母已遭了毒手,隻想坐到附近的座位去,偷聽他們說話,但

轉念又想,好容易混到了這裡,倘若稍有輕舉妄動,給方人智他們瞧出了破綻,不但全功

儘棄,且有殺身之禍。

正在這時,忽然門口一陣騷動,幾名青衣漢子抬著兩塊門板,匆匆進來。門板上臥著

兩人,身上蓋著白布,布上都是鮮血。廳上眾人一見,都搶近去看。聽得有人說道“是

泰山派的!”“泰山派的天鬆道人受了重傷,還有一個是誰?”“是泰山掌門天門道人的

弟子,姓遲的,死了嗎?”“死了,你看這一刀從前胸砍到後背,那還不死?”

眾人喧擾聲中,一死一傷二人都抬了後廳,便有許多人跟著進去。廳上眾人紛紛議論

“天鬆道人是泰山派的好手,有誰這樣大膽,居然將他砍得重傷?”“能將天鬆道人砍

傷,自然是武功比他更高的好手。藝高人膽大,便沒甚麼希奇!”大廳上眾人議論紛紛之

中,向大年匆匆出來,走到華山群弟子圍坐的席上,向勞德諾道“勞師兄,我師父有請

。”勞德諾應道“是!”站起身來,隨著他走向內室,穿過一條長廊,來到一座花廳之

中。隻見上首五張太師椅並列,四張倒是空的,隻有靠東一張上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紅臉

道人,勞德諾知道這五張太師椅是為五嶽劍派的五位掌門人而設,嵩山、恒山、華山、衡

山四劍派掌門人都沒到,那紅臉道人是泰山派的掌門天門道人。兩旁坐者十九位武林前輩

,恒山派定逸師太,青城派餘滄海,浙南雁蕩山何三七都在其內。下首主位坐著個身穿醬

色繭綢袍子、矮矮胖胖、猶如財主模樣的中年人,正是主人劉正風。勞德諾先向主人劉正

風行禮,再向天門道人拜倒,說道“華山弟子勞德諾,叩見天門師伯。”

那天門道人滿臉煞氣,似是心中鬱積著極大的憤怒要爆炸出來,左手在太師椅的靠手

上重重一拍,喝道“令狐衝呢?”他這一句話聲音極響,當真便如半空中打了個霹靂。

大廳上眾人遠遠聽到他這聲暴喝,儘皆聳然動容。那少女靈珊驚道“三師哥,他們又在

找大師哥啦。”梁發點了點頭,並不說話,過了一會,低聲道“大家定些!大廳上各路

英雄畢集,彆讓人小覷了我華山派。”林平之心想“他們又在找令狐衝啦。這個令狐老

兒,闖下的亂子也真不少。”

勞德諾被天門道人這一聲積怒凝氣的大喝震得耳中嗡嗡作響,在地下跪了片刻,才站

起來,說道“啟稟師伯,令狐師兄和晚輩一行人在衡陽分手,約定在衡山城相會,同到

劉師叔府上來道賀。他今天如果不到,料想明日定會來了。”天門道人怒道“他還敢來

?他還敢來?令狐衝是你華山派的掌門大弟子,總算是名門正派的人物。他居然去跟那奸

淫擄掠、無惡不作的采花大盜田伯光混在一起,到底乾甚麼了?”勞德諾道“據弟子所

知,大師哥和田伯光素不相識。大師哥平日就愛喝上三杯,多半不知對方便是田伯光,無

意間跟他湊在一起喝酒了。”天門道人一頓足,站起身來,怒道“你還在胡說八道,給

令狐衝這狗崽子強辯。天鬆師弟,你……你說給他聽,你怎麼受的傷?令狐衝識不識得田

伯光?”

兩塊門板停在西首地下,一塊極上躺的是一具死屍,另一塊上臥著個長須道人,臉色

慘白,胡須上染滿了鮮血,低聲道“今兒早上……我……我和遲師侄在衡陽……回雁…

…回雁樓頭,見到令狐衝……還有田伯光和一個小尼姑……”說到這裡,已喘不過氣來。

劉正風道“天鬆道兄,你不用再複述了,我將你剛才說過的話,跟他說便了。”轉頭向

勞德諾道“勞賢侄,你和令狐賢侄眾位同門遠道光臨,來向我道賀,我對嶽師兄和諸位

賢侄的盛情感激之至。隻不知令狐賢侄如何跟田伯光那廝結識上了,咱們須得查明真相,

倘若真是令狐賢侄的不是,咱們五嶽劍派本是一家,自當好好勸他一番才是……”

天門道人怒道“甚麼好好勸他!清理門戶,取其首級!”劉正風道“嶽師兄向來

門規極嚴。在江湖上華山派向來是一等一的聲譽,隻是這次令狐賢侄卻也太過分了些。”

天門道人怒道“你還稱他‘賢侄’?賢,賢,賢,賢他個屁!”他一句話出口,便覺在

定逸師太這女尼之前吐言不雅,未免有失自己一派大宗師的身分,但說也說了,已無法收

回,“波”的一聲,怒氣衝衝的重重噓了口氣,坐入椅中。勞德諾道“劉師叔,此事到

底真相如何,還請師叔賜告。”劉正風道“適才天鬆道兄說道今日大清早,他和天門

道兄的弟子遲百城賢侄上衡陽回雁樓喝酒,上得酒樓,便見到三個人坐在樓上大吃大喝。

這三個人,便是淫賊田伯光,令狐師侄,以及定逸師太的高足儀琳小師父了。天鬆道兄一

見,便覺十分礙眼,這三人他本來都不認得,隻是從服色之上,得知一個是華山派弟子,

一個是恒山派弟子。定逸師太莫惱,儀琳師侄被人強迫,身不由主,那是顯而易見的。天

鬆道兄說,那田伯光是個三十來歲的華服男子,也不知此人是誰,後來聽令狐師侄說道

‘田兄,你雖輕功獨步天下,但要是交上了倒黴的華蓋運,輕功再高,卻也逃不了。’他

既姓田,又說輕功獨步天下,自必是萬裡獨行田伯光了。天鬆道兄是個嫉惡如仇之人,他

見這三人同桌共飲,自是心頭火起。”勞德諾應道“是!”心想“回雁樓頭,三人共

飲,一個是惡名昭彰的淫賊,一個是出家的小尼姑,另一個卻是我們華山派大弟子,確是

不倫不類之至。”

劉正風道“他接著聽那田伯光道‘我田伯光獨往獨來,橫行天下,哪裡能顧忌得

這麼多?這小尼姑嘛,反正咱們見也見到了,且讓她在這裡陪著便是……’”

劉正風說到這裡,勞德諾向他瞧了一眼,又瞧瞧天鬆道人,臉上露出懷疑之色。劉正

風登時會意,說道“天鬆道兄重傷之餘,自沒說得這般清楚連貫,我給他補上一些,但

大意不錯。天鬆道兄,是不是?”天鬆道“正……正是,不錯,不……不錯!”劉正風

道“當時遲百城賢侄便忍耐不住,拍桌罵道‘你是淫賊田伯光麼?武林中人人都要殺

你而甘心,你卻在這裡大言不慚,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拔出兵刃,上前動手,不幸竟

給田伯光殺了。少年英雄,命喪奸人之手,實在可惜。天鬆道兄隨即上前,他俠義為懷,

殺賊心切,鬥了數百回合後,一不留神,竟給田伯光使卑鄙手段,在他胸口砍了一刀。其

後令狐師侄卻仍和田伯光那淫賊一起坐著喝酒,未免有失我五嶽劍派結盟的義氣。天門道

兄所以著惱,便是為此。”天門道人怒道“甚麼五嶽結盟的義氣,哼,哼!咱們學武之

人,這是非之際,總得分個明白,和這樣一個淫賊……這樣一個淫賊……”氣得臉如巽血

,似乎一叢長須中每一根都要豎將起來,忽聽得門外有人說道“師父,弟子有事啟稟。

”天門道人聽得是徒兒聲音,便道“進來!甚麼事?”一個三十來歲、英氣勃勃的漢子

走了進來,先向主人劉正風行了一禮,又向其餘眾前輩行禮,然後轉向天門道人說道“

師父,天柏師叔傳了訊息來,說道他率領本門弟子,在衡陽搜尋田伯光、令狐衝兩個淫賊

,尚未見到蹤跡……”勞德諾聽他居然將自己大師哥也歸入“淫賊”之列,大感臉上無光

,但大師哥確是和田伯光混在一起,又有甚麼法子?隻聽那泰山派弟子續道“但在衡陽

城外,卻發現了一具屍體,小腹上插著一柄長劍,那口劍是令狐衝那淫賊的……”天門道

人急問“死者是誰?”那人的眼光轉向餘滄海,說道“是餘師叔門下的一位師兄,當

時我們都不識得,這屍首搬到了衡山城裡之後,才有人識得,原來是羅人傑羅師兄……”

餘滄海“啊”的一聲,站了起來,驚道“是人傑?屍首呢?”隻聽得門外有人接口道

“在這裡。”餘滄海極沉得住氣,雖然乍聞噩耗,死者又是本門“英雄豪傑”四大弟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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