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
鐘子之受到秋子的刺激特地到大書店買了很多書籍,一疊起來比他還高。我就想說了,詩人可以挨餓卻絕不會在買書籍上有一點猶豫。又讓我想起了梵高,這一位鼎鼎有名的畫家,他的畫貴到金銀不是金銀。鐘子之真把這間出租房當書齋用了。他遊曆的地方也夠多軀體犯了疲倦,他又自擬詩人便停留在角落中靜靜的書寫生活,同時把原本沒時間做的瑣事做了;更重要的是給自己充電以便掃除詩歌創作的盲區。每天晚睡晚起。說來也怪,每一位創作者都察覺自己創作的黃金時段。可不,鐘子之就喜歡呆在三更半夜。明天起床必是十點後,早餐省掉了,隨便到附近的菜市或超市買點生菜和一些雞蛋,麵條等。他最拿手便是煮雞蛋米粉,一個雞蛋,一個西紅柿,一根蔥在鍋內混在一起,配上油鹹等一盆熱騰騰的米粉出爐了。在青島多數人以麵食為主,饅頭,麵包,餃子等對於這位以大米為主食的南蠻人就顯得有些不習慣。北方大多地方種小麥,物以稀為貴,他被生活所迫拿麵條當米粉。
有時,他自己懶得動手到外頭的小吃街買幾個饅頭隨便要一兩樣熟菜,比如紅燒茄子,老貴了但很合他的胃口,每次買時還特地叫那個阿姨給多一些汁。漸漸來回的數次多了也就熟了;他不叫人家阿姨,直喊人家大姐。大姐稱重時比其他的顧客稍微給他多些。鐘子之瘦小的身影相對牛高馬大的sd人來說,不管男女隻拿他當一隻瘦猴。很可能與吃的主食有關,對於大米而言麵食屬於高能量的食物。鐘子之發覺sd人愛吃酸鹹而gd人喜甜。要找各式各樣的菜肴美味則是兩廣獲勝,兩廣地區都說炒菜,可sd人都說煮菜,想必兩廣人特彆講究吃喝。也不單是一家之言,早在明清時就流傳了“物美其鮮。”
三章提著一袋子水果,肩上掛著一個隨身包,有方向性的走。連轉了三個彎,上了兩個大坡,遠遠就看到一棵很大的榕樹,隨後又走了一段板石路,再迂回走過高牆到了紫萊家;一路上時不時跟在各家門前的老奶奶老爺爺打招呼。三章從小就生活在深巷,這一切早已熟悉。三章敲開了大門與魯海秋有說有笑的,拉起了家常。
“說來也怪了,剛才我在大名超市買水果。在挑選桃子時想著你是喜歡吃木瓜的,走到蔬菜檔卻發覺擺得非常整齊大小不一的木瓜還沒熟透,外皮都隻黃一點兒。返回水果檔,一眼掃過,除了蘋果葡萄雪梨都挑不得,眼光聚在一堆芒果。想來,這才是新上貨,北方是種不出這種甜味十足的‘太陽瓜’。看過科普書我才知芒果是在金秋收獲的。”
“太陽瓜?是南瓜嗎,好像聽那個小朋友說過。”
“是你在上小學一年級時在一篇日記裡寫的。”
“小時候的營生,純屬胡鬨。要是你不提我還真忘了,罷了罷了。我還聽說龍眼一年有兩季,有一種龍眼專門是在清明節收獲,還有一種是最為常見的在七八月份。”
“看我這張嘴隻顧著吃,差點把正是忘了。”,三章吃到芒果一半時說道。
“不急,讓我猜一猜。”
“是,那處又開了一個女裝店;要不就是那條街的小吃,你想拉我去嘗嘗。”
“這都不是,最好你索要我善意兼溫馨提示。”
“善意提示?”,滿眼的天真看著三章。
“好吧!看來你這次真的猜不出不和你繞彎子,就剛才在買芒果的時候我看到了種子。”
“什麼種子,大姐,這是五月份,見到種子很正常。可是也怪了,城裡的大超市趕上賣春種?準許你無知一般胡鬨。”
“什麼胡鬨呀!”三章正眼言辭的說道。
“你見到了春種,這關我事?想不到你比我還會說假,隻可惜我一點笑不起來,你真幼稚。”
“那——那個跟你打賭,後來還遊過了虞河,那個南蠻人,那個詩人。慘了慘了,真是我們玩過頭了,被這個窮小子纏上。”三章斷斷續續說了這堆話。
“你在說什麼,我的天呀。不會是你看走眼了吧,是你近視,可沒見你帶過眼鏡,真糟糕!。”
“這麼說來擔憂終於要懲罰我了。”
“什麼,懲罰?你患病了?”
“你都不知道這幾天我老做噩夢,看見他在夢裡大笑,還把我剁成七百塊。”
“七百塊?你確定不是六百九十九塊?你真的病得不清呀!不過,你也不用過多擔心。他是找不到我們的。剛才,我就要和他碰頭了,可我老遠躲避了他。匆匆地跑到這跟你說了。”
“這樣呀,你真可惡,害我白慌一場,虛驚一場。”
“真想不到,印證了白日思多夜來入夢,你這位大小姐會把這事放在心上,才入夢吧。”
“這怎麼可能,在我看來它隻是耳畔的一陣清風罷了。”
“是,一陣清風。可按我說這城市也不小,超市更不知有多少,偏偏還沒過幾天我都能碰見了他。說不定下次他就碰見你。”
“啊呀!現在我回想起來真是後悔,我們真不該拿走他的錢包和手機,當真被他千百回罵,自己還受良心的譴責。”
“你就安穩的坐在這,天塌下來,我幫你頂著。”
“天塌下來我是不怕的,我們都活不成了。可是我有種預感,再次遇見他時就算是求死都難。”
“呸呸!這什麼呀,要詛咒自己嗎?並且錯也不在我們。你想一想,要是你被那群圍著看熱鬨的人打趣你。在河岸上,剛好把你和他兩人的身影一拍照。上報紙是難免的,最重要的是你的父親知道了,這胡鬨亂事,還給你這自由身嗎?現在你住的地方雖然是老舊的房子,可跟你奶奶在一起,這不是你之前一直期待的嗎?”
紫萊對這老房子有種說不出的滋味,老房子盛滿愛,凝聚著愛,承載了太多的記憶。深巷有幾個老人一起坐看到老,有著深厚的感情。若是遭遇什麼不幸或幸運的事都拿出來說說,最後歡笑一回便了了。這深巷很少有年輕人入住的,他們認為住得準是一群無用的老人,何況在外麵都盛傳“老人院”。可老人與老人在一起談的話題對他們來說是一種享受,更是一種生活的花邊閃著光彩。
紫萊從菜市返回的路上踏在青石板高高的台階,滿頭大汗,肩上搭著的汗巾已濕透了,行動緩慢顯得吃力。鐘子之遠遠看到了就跑過去幫忙拿,一邊接過了老人的袋子,一邊說“老人家,你是不是想把超市搬到你家呀!你著實買這麼多東西就不喊一個幫手。”紫萊見這小夥子穿著隨意,談吐親和,心裡盤算為人啥樣已猜到六七分。也就敞開心扉,一一如實的回答。
“老奶奶這幾袋子的食物像大白菜,生蘑菇,豆角,洋蔥,土豆,芋頭;還有十幾個雞蛋,四兩的瘦弱,一條非洲魚,四五個西紅柿,三包米線等這些分量夠你一人吃一周了。”
“我不怕你笑我,我孫女好不容易從國外飛來看我。日常裡我都做好多菜,誰知今天買多了些,好想煮一桌子佳肴。”
“你這孫女也能吃的。”
“她的嘴就是叼,這樣不好吃還有另一樣;每天我都流水牌似的做她喜歡的菜。漸漸知道她的口味也非素食主義者,但肉吃很少,就好清淡。說要保持事物的原味,最討厭下味精跟醋酸。”
“什麼這是公主吧?要不那裡生出這樣尊貴的人,卻勞煩您,難道你就不生厭。”
“千萬彆說,我甘願做這些的。雖累了些,但我好久沒有這麼高興了。”
“若不是從你口中說出,我真不知活生生的有這事落在身邊。”
“她吃是講究,可不是非要你買大魚大肉,多是家常菜罷了。”
“哦。”,他心想這位孫女養尊處優的富二代無疑了,就多了一點,格色。唯有格色者才能擔任看管人心,這是一位稱人心的神,知善惡辨真假。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一套思想,能輕易就看到事物的本質,掏出真理。鐘子之一邊想著一邊走,不知過了多久就來到了紫萊家的拐角處。
“一路勞煩你,卻不敢造次問你的住的地方。”,紫萊向他說道。
“我是住在這巷的巷尾,門牌九三號。”
“這八九號,你隔壁間後麵門的那間老樓房。”
“這麼說我們還是鄰居就隔一堵牆。真巧了,我是新搬過來住的。”
“竟是鄰居到我家去喝杯茶水,順便提著這幾袋重的要命的蔬菜。”
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的,過了一段高深的圍牆,圍牆圍著一座寺廟。巷尾的人每天有兩次機會聽到鐘聲。從寺廟的後門過了三間瓦房就是紫萊的家門。鐘子之在打量著簡陋的房子,屋頂是灰色的瓦片,大門是兩扇木板,歲月的腳步在這厚厚的兩扇門刻下了足跡,鏽蝕斑斑的獸頭,獸頭上叩門用的銅環被出入人的手觸摸顯得光鮮亮麗。紫萊從一個銀灰的布袋翻出了一串鑰匙,上了三級台階打開了門,重新提起放在門檻上的布袋,布袋長有兩個耳朵被她折了三四折。紫萊打開了大門,回頭看鐘子之提著幾代食物一言不發,太陽剛好走到人的頭頂地上找不到傻呆似的影子。紫萊認為是房子太簡陋他不願跟進;便笑臉,迎手,做得彬彬有禮說道“到門口了,嫌這老舊的木房子最好在外麵呆站或者你提它們登上三級階梯再放在門檻上,你這樣做雖然我不怎麼高興但是你做了我也說不出一個‘不’,同樣也會感謝你,憐憫我這個孤寡老人,幫我這忙。”鐘子之用柔和的目光看著她,內心是平靜的,可腦海在旋轉著左想右思,老人為什麼千百般讓自己進屋,是不是有詐?另一個想頭怎麼我幫人家提東西,人家一個老人會有害人心,她一輩子將要過去了連知恩圖報這道理都不懂嗎?前者又反駁道現在最好騙的就是同情心了,想想在街道上有些乞討者遊手好閒,穿上一件臟兮兮的百衲衣,不分時節都會披上它,一頭蓬鬆的長發,一雙破爛不堪的布鞋;經過一番“裝扮”後,在繁華的街道旁把一個破舊的鋁盤放在腳跟前,甘願出售同情心,真想不到這已是一種職業了。後者解答說不要以個彆的案列就覺得整個社會都不要的,就去否定真正從中受益確實需要大家施舍才能度日的殘疾人跟無依無靠的孤寡老人。紫萊見他還在呆站,絲毫看不出他是要進屋還是丟下東西馬上走。紫萊又重複了說“進來吧,這房子就我和孫女住,再也沒有彆人的。”鐘子之笑了笑,好久才吱出“嗯。”紫萊聽到了覺得渾身不自在,又添說“一路上說話都不分彼此,現在卻變得吞吞吐吐,不像個青年人倒像個害羞的姑娘家。”鐘子之不好再說什麼,尾隨進門了。每走一步都會左顧右盼就怕突然有身影出現把他打暈。等進了庭院他才真正察覺到sd人的爽快乾脆熱情好客,實屬不假。又想這是一個老人,真是誤讀人心。人家是出於善意可偏偏不領情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往壞處想?走過了並不是很大的庭院,是一個四合院,迎麵的是大廳。地板是黃沙與石灰混成的。在大廳顯眼的地方牆上有一幅掛像,兩個身穿五角星軍裝的青年合影,黑白色底片。經過年月的洗禮還依然保持著那份溫暖,兩人的笑如此甜蜜,知足,快樂,浪漫。紫萊從飯桌上的茶幾挑了一個乾淨的瓷杯,從茶壺中倒了大半杯茶,親手送到他的手上,還囑咐一遍這茶熱,慢點喝。坐在木凳上的鐘子之在接過茶杯時,猛頭一看而紫萊恰好衝著他笑,心裡著知照片中的人是她。鐘子之突然對剛才的歪想,差點吐血如致命回擊。想來,人總是善意,可往往被人誤解歪曲了善意。今天這個老人狠狠給自己上了一課。
有一間房間,房門與這老房子格格不入,顯然是新改造的。鐘子之肯定是老人孫女的閨房。從門縫中看到一則的牆角貼著三四張獎狀,這獎狀因腐蝕布滿了呈現大小不一的鏽口;都十幾年的時間還留存著從中可知紫萊對它愛護有加。魯海秋?在腦海中尋覓,還真有一個浮現出來。難道是她,不會吧!不過這也難說,想同名是有的。自我解說一番時,最終還是徘徊在是她不是她的邊界。心想是她,可眼前的現實卻讓他難以說服內心所期盼那樣。
鐘子之出神之際老奶奶突然就問“你都不用做事嗎?”鐘子之竟不知這話另外一層意思,送客。他直接回答“當然要做,可我做的慢工細活,花腦力都在晚上忙,白天吃飯睡覺還有玩。”
“你一定是個作家,神聖兼光榮的職業。”
鐘子之聽到這位曆經數十載風雨的孤寡老人一言說破他是個作家,此前說沒有一個人能懂自己,眼前就有絢麗的陽光照滿麵,心裡美滋滋的,想終於有人肯定他的選擇了。鐘子之胡思亂想半天順著紫萊搭起的梯子往上爬,厚著臉皮吱唔道“他們也多這麼說,不過我並不怎麼出名……”
“這有什麼,你還年輕!年輕就是奇跡的基石。”
鐘子之隻聽聞近代有位偉人說“年輕人像早上七八點的太陽,這世界終究是屬於年輕人的。”老人的話是真話嗎?如此親切貼心,像在說教自己的孩子一樣,讓鐘子之感到欣慰如春天細雨滋潤大地小草破土發芽。
三章打小起就住深巷曾經與魯海秋度過一個愉快的童年。魯海秋剛從外國歸來帶著父母希望,盼著通過下一代的親情交流來愈合舊年的傷痕。秋子的奶奶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叫紫萊。紫萊自己一個人在這間簡陋的房子守候,她有一個兒子在監獄坐牢。
每過三個月紫萊必然到監獄和他的兒子談話。魯草坐在座椅上,手腳拷上了手銬。在一間狹小的房間,拿起電話對著年邁的母親儘說恐嚇的話。
“母親!你不是說能弄到錢嗎?讓我快一點離開這個牢坑。”
“你等一等,我會的,在外麵我一直在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