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
穀梁煜人雖渾,但是卻不傻,他心裡早猜到了,隻是不願意想,原先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值得利用的,還時常安慰自己,可如今楚明輝清楚明白的告訴了他,他甚至還沒有準備好麵對這這些,一切都來得如此突兀。
可是他的反應並沒有很激烈,隻是默默地蹲在地上,好像是累了,頭深深地埋在膝蓋裡,過了半響,才回道“有什麼接受不了的,我幼時知自己與眾不同”。
“哦?”楚明輝很驚訝,這倒出乎意外,可並未打斷他,靜靜的聽他訴說。
“我識得字,並沒有人教我能看懂,第一次在羽仙宮門口,你問過我,第二次墨非師尊拿個龜甲給我看,我也認得,但我知道,師尊自己卻不認得那些字”
“原來如此”,楚明輝心下明了,“你識得世間所有的字,不論是凡間生僻寡字還是遠古法聖密文,都可明白其意”。
“不僅如此,我自身修行有異我也知道,平日裡從無那過目不忘的本事,但一些功法,看過一遍會記住,練起來更沒什麼滯礙,好像是功法自己在運轉,隻挑正確的路去走,從不會出錯,塗戈和我一樣,都是金火雙靈根,但他修煉卻常常陷入停滯,可能這是你所說的天道吧”。提到天道二字,穀梁煜的神色更暗淡了,眼神微微晃動。
楚明輝看的仔細,知他心裡擔憂,“你在害怕什麼?擔心有朝一日失去自己?還是擔心被外道抹殺?”
穀梁煜沒回話,但卻把埋在膝蓋裡的頭拔了出來,淒惶的看著楚明輝。
“你是天道,隻不過現在有了缺陷才成了這個樣子,算你圓滿無暇了,也隻是身份與法則的變化,你終究還是你,至於那外道,是惡念的法則,若能滅你早滅了,何須召了個奴仆下界來殺你,隻怕它現在也下不來”。楚明輝的語氣儘量放緩,似是安慰著他,想了想,繼續說道“當初在仙路內,我和扶搖師尊已經洗去了你身上的印記,今後小心行事,安心修煉,短時間應是找不到我們”。
可穀梁煜哪裡懂得這些,隻覺得前路太過遙遠,心裡好似一團亂麻,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明明隻想當隻燕雀,卻偏偏要他翱翔九天,一切都背離了他的初衷,“如果可以,我想做我自己”,此話一出,穀梁煜覺得胸口的憋悶輕了不少。
楚明輝暗歎一聲,心裡知道,改變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還得從長計議,當下站起身來,收了陣牌,“走吧,想辦法離開這裡”。
這是正事,不管將來如何,至少先離開這不見人煙的地方,穀梁煜趕緊跟了上去。
雖然猜到這裡乃青洲深處,但具體是哪個方位全然不知,更一直沒機會細細打量此洲景色,此時二人擺脫了那大蛟,倒也來了興致,仔仔細細的探看起來。
這裡樹木成海,且株株粗大,遮天蔽日的樹冠讓陽光難以灑下,地麵因此有些陰暗潮濕,更有朽木的氣息混雜著泥土的清香直撲口鼻,微風拂過,莎莎的聲響好似在唱歌,在這滿目的青翠與墨綠間顯得頗為神秘。
百鳥爭鳴之聲不絕於耳,遠山之外更不時傳來幾聲戾吼,證明那裡有妖出沒,楚明輝二人不敢禦空,那太過矚目,踩著一地落葉悄悄前進。
“咻”一條青翠小蛇從落葉下飛馳而出,眨眼攀上一株大樹跑開了去,原來是剛才讓穀梁煜踩了一腳。
“通靈期小妖”,楚明輝看那小妖跑的飛快,也無意追去,任由它跑開,隻是四下環繞掃視一番,身上氣勁微微一放,震得落葉翻飛,立時又有數條小蛇鑽了出來,都是拚命奔逃。
“看來這一片區域被蛟族把控,萬蛇棲息在此,還是早早離去吧”,話音剛落,卻又聽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向前一看,先前逃散的小蛇此時居然折返回來,後麵還跟了密密麻麻好大一片,均是腹部貼著落葉急速爬行,看著讓人頭皮發麻。
但畢竟都是通靈期,來再多也是無用,可這一地小蛇仿若對二人視而不見,居然越過他們向後跑去。
楚明輝與穀梁煜心知不好,“難道那大蛟還未離去?”,凝神一望,遠處山林好似影影綽綽的有一巨物前來,緊接著是轟轟聲響,樹木成片成片倒伏而下,而壓倒樹木的,是一顆巨大無匹的蛟頭,比先前那個大蛟還要大!兩株矮小黝黑的角立在蛟頭上熠熠生輝。
“真他娘的捅了蛇窩了!”,穀梁煜暗罵一聲與楚明輝反身逃去,兩人都是身手利索,一躍足有幾丈之遠,在樹林間翻轉騰挪,連續跳躍。
那巨蛟好似發現了二人,身軀一晃猶如萬鈞之勢,無數參天大樹直接被壓到在身下,轟轟巨響傳遍整片山林。
穀梁煜想禦空,但被楚明輝一把拉下,“不可禦空,你我修為低微,速度遠遜與那大蛟”,穀梁煜不甘心,但也彆無他法,隻得仗著這裡樹木茂密,又身手矯健,才不至於被立馬追上。
可是這巨蛟恐比先前那隻更為恐怖,緊緊追著二人不放,這邊正在沒命奔逃,忽見幾道陰影罩了下來,穀梁煜抬頭看去,頓時大驚失色,隻見天上又是四條大蛟,碩大的身軀仿若遊在水中,全部並立而行,遮蔽了大片陽光,仔細一看,其中一條身上血跡斑斑,鱗片更是少了不少,顯得狼狽不堪,顯然是之前那條元丹期大蛟!
楚明輝暗自皺眉,天上四條隻怕都是元丹,身後這條更不知是何修為,能夠破碎空間的禁器已經用掉,難道要在此大開殺戒嗎?那樣隻會引來更多大妖,禁器雖不用灌注靈力可發動,但用過一次會消散,不到最後時刻,他不想用!何況已經所剩無幾了。
整片山林被攪的一塌糊塗,才這片刻功夫被毀去小半,天上四條大蛟顯然盯死了他們,不疾不徐的封住整個上空,穀梁煜想出手,掌心凝聚了一團火焰,但卻被楚明輝製止,索性停了下來,立在一株鐵樹梢頭。
遙遙衝著身後那巨蛟一拱手,深施一禮,那巨蛟見此,居然停了下來,澄黃的巨瞳細細打量這二人一番,猩紅的信子吐了幾下,隨即盤起身子,蛟頭微微點了一點,算是受意,天上四條大蛟立時落了下來,各占一方,也都盤了起來。
楚明輝神色鄭重,麵帶恭謹我“我兄弟二人遊山玩水,勿入此方地界,不曾想卻驚動前輩,實有不該,如若放我等離去,它日必有厚報”。話是這麼說,但雙方相差太大,也不知這巨蛟講不講這個理。
回話的卻是先前那元丹大蛟,麵帶憤恨之色“吃了我的胞弟,還想一走了之?妖君大人,是此二人!”
“妖君?”楚明輝心裡有數了,“原來是金鼎期妖君,先前卻是遇到一條還沒化蛟的大蛇,隻是其想要吃了我二人,不得已才將其擊殺”。
那巨蛟聽得此言,居然詭異的露出笑容,碩大的蛇口微微開闔,“無妨,區區一條小蛇吃吃了,這青洲深處甚少能見到人修,不如來我龍窟坐坐,何必急於離去”,聲音有些暗沉,隱隱透露出不可違抗之勢。
聽得此言,穀梁煜卻是狐疑,心裡想著“竟然如此大方?不光不追究,還請他們去那什麼龍窟”,俯身靠近楚明輝,悄悄說道“當心有詐”。
楚明輝心思通透,自然知道這裡麵有貓膩,但若是要殺他二人,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憑借其金鼎修為滅兩個築基不過彈指之間,但是從一開始這妖君好似未存殺心,也不知懷揣什麼鬼蜮伎倆。
跑是不可能的,也跑不過,那麼隻能隨他去那龍窟轉上一轉,當下雙手抱拳,“如此盛情之邀,我等卻之不恭了”。
先前的元丹大蛟聽得此言,居然是要把他二人帶進龍窟,那可是蛟族繁衍之地,從未有人族踏入過,對此實在萬分不解,不由得想要問上一問究竟為何,但妖君稍一側身,眼裡寒光乍現,隻這一瞥讓這大蛟通體冰涼,再不敢動彈一二。
“請”,妖君禮數周全,不曾因這二人修為低微而有所怠慢,頭微微一揚,點向旁邊另一條花皮大蛟,此蛟立時低下頭顱爬了過來,剛好接在鐵樹梢下。
楚明輝與穀梁煜對望一眼,事已至此,不得不去,這禮數雖然周到,做的跟個人兒似的,但脅迫的意味顯而易見,楚明輝倒想看看這妖君要耍什麼花招,雙手看似隨意抱在胸前,但其實片刻不離儲物袋左右。
穀梁煜不想去,但無奈明輝都答應了,也跟著跳上花皮大蛟的頭顱,兩人立穩身子,這蛟才開始緩緩升空,倒是四平八穩的很,緩慢的跟隨在妖君身後。
“嘿,真是聽話”,穀梁煜沒坐過妖獸,更無靈禽當坐騎,感覺新奇的很,隨即俯下身子拍了拍這巨大蛇頭,不自覺讚歎了出來,“嗯,肉質不錯”,身下的大蛟立時顫了一顫。
楚明輝直接衝他屁股踢了一腳,差點把他踢了下去,“莫要嘴賤!”,隨後還瞪了他一眼,穀梁煜柔柔屁股全不在意,他知道自己這破嘴招災,捱踹捱踢都是常事,此刻心裡隻想著將來得了機會,必要降服個威武霸氣的大妖來當坐騎。
這大蛟行的緩慢穩當,而那龍窟又貌似離此地甚遠,足足個把時辰還不見儘頭,穀梁煜連連打了幾個瞌睡,一睜眼,居然還在飛,直接倒在蛟頭上睡了過去。
楚明輝一路上倒是想了很多,尤其是那妖君,自始至終不見其化作人身,“莫不是本體修行?”妖修修到金鼎是一個分水嶺,從此分為兩類,一類化形為人,是為擬態人之氣脈經絡與行功方法,從此之後修行更加順遂,且天劫要弱上不少,而另一類,則繼續本體修行,雖然艱險異常,但是肉身強大,神魂穩固,實力遠超同階人修。
如此又過了小半時辰,才見得遠處迷霧之間隱現一巨大石窟,山石犬牙交錯,好似一個龍頭,楚明輝略略一看周圍地脈,有山水彙聚峰回路轉之勢,更有大霧環繞其間讓那龍頭好似騰雲駕霧,儘顯此地之不凡。
二人靠得近前,才發現這龍窟入口如此巨大,四條大蛟當先鑽了進去,妖君的聲音也隨之傳來,“龍窟是我脈繁衍之地,從未有人修踏足,今日卻是要破例了,家主已等候多時,還請移步窟內”。
楚明輝早有準備,聽了這番話也不吃驚,既來之,則安之,拉著穀梁煜往裡走,進了入口,才行沒多久再無一絲光亮,穀梁煜剛想用真火照路,見窟頂漸漸亮了起來,塊塊凸起的晶石好似星輝,又有點像螢火,把這一路都照亮了。
穀梁煜借著光輝看清窟內情形,但立馬頭皮發麻,一條一條的大蛇堆積在路途兩邊,無數雙燈籠大眼正在瞧著他倆,有的盤成一堆,有的絞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真是進了蛇窩了,現在跑還來得及不?”穀梁煜有點打怵,不想在往裡走,可身旁楚明輝視若無睹,順著盈盈之光往裡走。
“來則來矣,之前都跑不了,更何況現在了”,看這架勢,楚明輝現在可以確定,想要見他的人應是有所求,否則斷不會如此禮遇,可是究竟求什麼?他也不清楚。
越往裡走,兩旁的長蛇大蛟法力越是深厚,精怪、元丹、金鼎、越往裡越是嚇人,最後二人在一眾六神期大妖的注目下,終於來到了最深處,而這最深處,也是最亮的地方,無數的晶石貼滿了牆壁,把這裡映的燦燦生輝,甚至有些刺眼。
一條雪白巨蛟盤臥當中,通體不帶一絲雜色,頭上的兩個角都是白的,看那大小,應比妖君大上兩倍還不止,顯然妖君所說的家主。
這白蛟緩緩睜開雙目,好似剛睡醒一般,也是口吐人言,“小友,老夫等你多時了”。
楚明輝略一抱拳,直言道“不知前輩尋我二人來此為何?”
而這白蛟卻不直接回答,昂起碩大透露仔仔細細看了穀梁煜一圈,卻說“小友,不知這偽蛟之肉可還對胃口?”
“果然因此事而來”,穀梁心中暗罵,卻沒有什麼應對之策,可那白蛟卻是哈哈一笑,不以為意“我這一族,蛇子蛟孫不下百萬,一條尚未化蛟的小蛇而已,不算什麼,若是好這一口,儘管跟我道來,元丹期的我也舍得”,說罷看向一條掉了鱗片的大蛟,意有所指。
楚明輝不想繞圈子,再次說道“前輩,我等隻是途徑此處,若有冒犯還望海涵,但如果前輩有什麼需要的還請明言”。
“好,爽快,”白蛟揮退眾人,隻留下這二人,隨後說道“可知此地是何地?”
“不知”。
“此地是先祖留下,已有數千年之久,我之一脈皆在此繁衍生息,隻因此地有真龍氣息留存,但此氣息在千餘年前已非常淡了,如今更是趨近於無,連助我族化蛟都很勉強,最近幾年,龍窟的氣息更是徹底消失,長此以往,恐怕我族難以在此立足”。
楚明輝眉頭微皺“我二人修為低微,恐難以相助”他實在想不出來這與他二人有何關係。
白蛟的興致並未因此減少,繼續說道“且看此物”,說完張開大嘴,腹部一陣蠕動,從中吐出一小節骨頭來,此骨剛一出現,發出陣陣龍吟之聲,可惜隻有片刻,又消散了。
“這是?”穀梁煜有點好奇,看不出此物究竟是什麼。
“一節真龍骨”白蛟說的有些凝重,“此骨一直留存於龍窟內,從不曾帶出,現在已經是這裡唯一有龍氣的東西了”。
“前輩是想”楚明輝隱隱猜到了什麼。
“若我沒有猜錯,先前你二人越階而戰,隻怕用了太初之光吧?”說到此處,白蛟眸光大盛,仿若盯著兩個稀世珍寶,眼裡有掩不住的喜色。
楚明輝沉思片刻,左右權衡之下再次說道“我二人有大奇遇,確實在機緣巧合下激發了太初之光,看來前輩是想以萬物生息之力重激此骨生機?可是算如此,這截龍骨早已生機泯滅,激發過後雖一時龍氣濃鬱,但恐怕過不了多久會徹底損毀”。
白蛟身為一族之主,又擁有龍骨都不知幾百年了,當然知道楚明輝所言非虛,聽得此處不禁點頭,“確實如此,但我可並非是想借此讓這龍窟苟延殘喘下去”。
“那前輩是想?”楚明輝不明所以。
“換骨!”這一句出口,穀梁煜都吃驚了,“要換這塊破骨頭?”白蛟哈哈大笑,“是換骨,不過不是我換,出來吧,七子”。
喚了一聲,隻見有一人從白蛟巨大的身軀後緩緩走了出來,出了陰影立在這熒光之下,一席白衣被映的熠熠生輝,身量欣長五官端正,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此乃我第七子,先天人形,根骨絕佳,但可惜生不逢時,出生之後這龍窟裡的龍息便徹底消散,我這一族又日漸式微,不過此子氣運綿長,如今又遇到二位小友,難道說這不是緣分又是什麼?”說完又笑了兩聲,可這兩聲穀梁煜覺得有點滲人。
“七子見過二位兄台”,端的是禮數周到,穀梁煜如今是發現了,這妖之一族,不論化不化形,都學那人的禮數,有時甚至學的比人還像,這倒是奇了。
楚明輝這回是明白了,這老白蛟是貪麼?簡直是貪得無厭啊!居然是在想換骨化龍!以萬物生息之力激發龍骨殘存生機,植入此子體內用其肉身溫養,直至合二為一!
“如果不從,必定不會放我等離去,即便是從,以此蛟之貪心,難保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姑且先答應了他,再見機行事”,來來回回幾個念頭,隻有這個最為穩妥,遂而一抱拳“那太初之光是我二人機緣巧合,誤打誤撞激發的,還不慎純熟,但前輩一片心意我等自不會辜負,定當出一把力”。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何況還是自己走到這屋簷下的。
聽得此言,白蛟頓時心情大好,“爾等切莫擔心,我能感覺到你們身體裡的仙火,來曆我不多說了,此火有靈,擇主而侍,奇異之處堪比仙器擇主,算強取也是無用,隻要幫我七子換了骨,從此便有恩於我族,定當將爾等安全送出”。
白蛟說的信誓旦旦,穀梁煜一聽,也是這麼個理,不禁信了三分,楚明輝麵色不露絲毫,隻問“何時換骨?”
“如今正是月缺,待得半月後滿月之際方可有最大勝算,這青洲多有大妖出沒,算是龍窟附近也不例外,為保二位安全還是在此小住半月,我命親子侍奉二位起居生活,大可隨意差遣,八子,過來”。
話音一落,最裡側的石壁輕輕開啟,從裡麵跑出一個小小的人兒,跑的急了居然摔了一跤,磕的臉上滿是泥土,胡亂擦了兩把連滾帶爬的跪倒白蛟麵前,七子眉毛微不可察的一皺,白蛟本來的好心情再見到此人後仿佛也沒了。
七子衝楚明輝二人略帶歉意的一笑“這是胞弟,與我同出一胎,俱都是先天人形,可惜生性愚笨的很,若不是這龍窟修行的路子全是本體,實難再找出一位人形,否則也不至於讓八子侍奉二位,還望多多包涵”。七子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端的是風流倜儻。
楚明輝會心一笑,“無妨,反倒是我們要叨擾些時日了”,另一邊穀梁煜卻仔細瞧了瞧這八子,又瞧了瞧七子,心裡納悶“同胞兄弟?”這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來哪裡相像,一個玉樹臨風,一個泥頭土臉,完全是天上地下,且這八子瘦骨嶙峋,拄在地上的胳膊像兩根小樹枝,身上的衣服也半新不舊,掛了一層泥垢,行完大禮直起身子更顯得骨瘦如柴,活脫脫是用一身骨頭架子撐起這身行頭。
那八子對白蛟行了大禮,又對七子也行了一遍,穀梁煜看了楚明輝一眼,卻被其一擺手,製住了他那張嘴,隻得心裡納悶“人間有長兄如父之說,但這是修界,更是青洲妖族,對兄長行這禮也太說不過去了”。可八子似是習以為常,行過禮後又轉身對他而行行禮,楚明輝一把將其扶住,碰觸到八子的一瞬間目光一凝,隻一瞬間便恢複常色,兩忙說道“萬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