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五爺對妻子無禮,口出狂言,大爺濃眉皺起,不悅地問道“大奶奶屋外,是誰守著的?”
“回爺的話,是碧好碧嬋。”
大爺思索,複開口“奶奶可有處置?”
“隻令二人跪在了門口,並未處置。”
大爺不知想到了什麼,心生悶氣,“碧嬋碧好失職,令主子受驚,拉下去杖責三十,降等處置。”
紫萍微滯,大爺從不插手內宅事務,今兒一出手便是這般嚴重?
大爺卻不顧她的反應,徑自回了內屋。橘色柔和燭光下,新婚妻子嫻靜垂首,手中針線穿梭,竟是平靜如斯!聽得腳步,她抬起的眸中閃過欣喜,擱下繡棚,近身輕語“爺回來啦。”
說著便主動為他寬下正袍。
不見絲毫委屈,亦沒有半分抱怨,連擔憂丈夫多想的顧慮都沒有,宛如尋常。但哪個婦人受了那般調戲,會當真絲毫不在意?大爺端量著她,心頭閃過懷疑。
景晨卻是隻字未提,接過紫芝手中遞來的居家便袍,複替丈夫更上。
大爺目光越緊,隨口問了她幾句身子如何,聽得對方搖頭應聲無礙,徒然就覺得內心遭堵。他雖不願見女子哭啼怨訴,但也不愛見她如此平淡。凡是婦人,哪有說不想和丈夫多言幾聲的?
終於,大爺率先提及了五爺的事。
景晨抬眸,見大爺在桌邊坐下,斟茶遞去,訕笑了道“您都知曉了,妾身再言,豈非煩了爺?”
卻是聰穎至如此。
“若我不問,你是否就不提這事了?”
景晨臉上仍舊掛著淡淡笑容,“這事院裡那般多的人瞧著,爺不會不管的。”
“哦,就這般肯定?”大爺饒有興致。
景晨垂手留在旁邊,低語道“妾身是爺的妻子呢。”
大爺伸手拽她胳膊,微扯入懷,寬慰道“今兒這事,你受委屈了。”
景晨有些不自然,沒有掙紮,隻是搖頭。
他的手摟在她的腰際,上揚了目光觀察她的容顏。半晌,在奇異靜謐的氣氛下,大爺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湊前呼氣道“你卻真是個妙人。”
這話語,少了幾分夫妻之間的敬重。
麵色羞紅,眼帶迷茫,景晨看著他,似乎就等著他下文。
“碧好二人護主不力,莫要再留在跟前了。紫萍紫芝,你先用著,等過幾日,重挑了合適的人。”
大爺聲音微沉,景晨越顯不解,“那碧好她們?”
“留在屋外使喚即可,貼身則用不得。”大爺說著,想起她曾無私果斷處置陪嫁,反問道“你是院裡的主母,怎的連兩婢子都不處置?”
“她們是祖母賞的人。”景晨說後,露出明媚的笑容,輕喃道“爺回來後,必然不會坐視不管的。”
他這妻子……是誇她聰慧過人,還是對自己太過信任?
不過,這事,倒還真沒法處置五弟。
“今兒的事,祖母自會關照府人不得提起,往後遇著五弟,你能避則避。”大爺的聲音沉啞,有些複雜。
景晨駭然,他這話,卻是沒有交代?
老夫人不會有處置,他也不會怪罪五爺?不該啊……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府上的大少奶奶,可不比二爺屋裡的婢子,怎能如此輕率?聽聞五爺模樣最像故去的老太爺,老夫人分外寵溺。
隻是庶出之孫,怎麼寵也不該如此無度,莫不是另有隱情?
知曉了大爺的態度,景晨暗自慶幸她沒有輕舉妄動。進君府雖隻有幾日,但這深深大宅,遠沒有表麵這般平靜,潛在不明確的因素太多。今兒的五爺,會是個棘手的人。老夫人和大爺都有所顧慮,莫不是就要讓她硬生忍下?
景晨心思微沉,這等事,卻也是容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