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景晨唇角露出淺笑。
景晨的歸來,似乎在眾人心中都激起了不小的漣漪,但奇就奇在,滿桌卻沒有一人拿這事說話,平淡溫馨如常。五爺不時拿眼神去瞄對方,視線挑動,眸深複雜。
三夫人則拽了拽兒子衣角,很不悅地瞪了眼他。
也就是商賈之家規矩不嚴,否則若非擺宴設席麵,哪可能就眾人不論男女就圍在一塊兒用膳?有了先前的事,他怎的還是不曉得安分?三夫人恨鐵不成鋼,眼神越發凶厲。
五爺卻並不懼裘氏,腦中想起下午在知州府裡和原仲軒的談話,嘴角揚起,亦是等得有些煩躁。
景晨視若無睹,如往日般吃飯。
似乎,清明的意外,根本沒有發生,君府安靜過度。
原本想著,老夫人今日是否會要她留下,然當景晨都快出門時,身後仍是安靜無比。跨出榮安居,景晨總覺得家裡變了,誰都似藏了心事,還那般明顯。
這等僵硬,把氣氛渲染地越發令人難受。
大爺按例進了書房,碧好碧嬋隨景晨進屋,安宜伴在旁邊,幾度張口卻都欲言又止。
“碧好,去瞧瞧紫萍是否得閒,說我喚她過來趟。”
大奶奶並如何吩咐自己做事,這等直接下令的場景還是鮮有,碧好愣了會才反應過來,應聲退下。
“碧嬋,你和碧好同齡吧?”
“回奶奶話,是的,奴婢二人皆是十八。”碧嬋答得一本正經。
景晨頷首,“嗯,十八……不小了,也該尋人配了,否則總耽誤著。”
“配、配人?”碧嬋瞠目結舌,滿是驚訝地望著坐在炕上將話說得輕描淡寫的大奶奶。
景晨卻似突然感慨,並不接下去,擺了手就道“紫芝許是要過來,你且先去跟著紫芝,以防爺有何吩咐人手不夠。”‘
原就驚詫發白的碧嬋終因膽小而不敢再問,隻要咬唇微顫地退出。
“奶奶,府中婢子要過了二十二歲才會被放出去。”安宜上前提醒。
這兒的“放出去”,並不是當真允許她們離開主人,而是任由管事隨意配小廝護衛,然後再服侍主子。若有得主子眼緣的,亦會被提前安排,如碧好這等曾服侍過老夫人和大婢女,便不可能會草草安排。
然而,得主子關注恩德,好壞說不清。
大奶奶突然要為她們的終身做主,誰心裡必然都是慌張的。安宜想,碧嬋到底太過拘謹,如果是碧好,許是就從容淡定多了。
紫萍過來,景晨隻問了近幾日府內院子裡的事務和動靜,並未特地詢問任何。
大奶奶似乎分外信任自己,渾然將她當做了這晴空院的大丫鬟,待自己像是比宋媽媽還要重視。這是紫萍出屋時的想法。
“好了,到底怎麼回事,安濃呢?”
原來主子並未忘記這個事……安宜上前作答,“奶奶,安濃已經回來了。她、她說人好似丟了。”
尾聲方落,景晨就站了起來,慣常平靜的語中略有驚歎,“不見了,是怎麼不見的?”
安宜的語音便有些低,複又垂首。
“讓安濃來見我!”
安宜腳下的步子不動,跪下就央求道“奶奶莫要責怪,安濃說她辦事不力,今日親自跟著阿圖他們尋找,路上受了傷。”
“又是自作主張?”
景晨的聲音則有些冷沉,“這種大事,首先該回府稟報。難道以為人丟了,給她個下午就能尋回來?”語調有些失落,“跟了我這般久,遇事仍指知曉逃避,也不用來見我!”
楚景漣不見了?
秀眉凝鎖,喚安宜起身,“叫她明日清早再外出,既然她這般有信心,便替我將人尋回來!”
安宜不敢再跪,簡單地說了下楚景漣失蹤的緣由,大致是花樓中趁亂走失,目前沒有蹤跡。安濃跟著阿圖和老三去天香樓後院時,還遭那花媽媽調侃侮辱了番,年輕婢子到底有脾性,不知回來該如何麵對,索性就探尋了起來。等到時辰漸晚,心底的恐懼便越大,就耽誤了回府。
“奶奶,不如奴婢明日同安濃一塊兒去尋找,多個人多……”還沒說完,就被主子陰沉的目光給震懾住了。
景晨沉默半晌,最後言道“明日我和大爺要回楚府。”
念著無論是阿圖他們,還是安濃,都不知那花樓中所藏之人是何容貌,景晨對於他們這等盲目辦事的態度很不滿意。尤其是安濃安宜,是在眼前親自調教,居然還這般不經用,歎氣後招眼前人近身,湊耳輕語了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