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若是德馨要離開,她心底亦在迷茫該同跟著她去嗎?
曾經她動過那般念想,然後在這兒孤苦伶仃,她沒有離開的目標與動力,總覺得身處在這兒,留在哪裡皆沒有什麼分彆。然而,現在她有了。當真有了。
心底裡,景晨將德馨當成了親人。
感受著身旁人蹭過自己衣袖的動作,她的唇角有了絲歡快的笑意。這個曾經被自己利用、卻依舊真心待他的少女,有著同她過去的交情和經曆,回憶中彼此摻雜。
令她覺得實在。
“大奶奶,您怎麼這麼看著我?”德馨察覺對方目光,不安地問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方才的話?”
仍有緊張。
景晨搖頭,“沒有。”
她現在,正如當初麵對大爺時的自己,總覺得抓住個人可以作為依靠。讓本身從中得到安全感。
景晨不知曉她能否做到給對方這種感覺。
“奶奶。三位姨娘在廳堂等著您呢。”晴空院的小丫鬟見到主子回來,便上前通傳。
這個時辰。早了些!
景晨微微點了頭,便朝廳堂走去才改道轉了方向,便注意到德馨的跟隨,她駐足輕問道“你也過去?”
“我可以嗎?”
德馨是想見見這府裡的眾人的。
“可以是可以的,你若不在意,現在便可以過去。”景晨笑著說後,複望了眼院外。“不過待會還要去敏興堂見過大夫人,你怕是還得準備下。至於她們……”睨了眼不遠處湊聚在門外,好似恨不得出來觀望的幾位姨娘,“反正在一個院子裡,想見麵何時都可以。”
德馨亦覺得方才在榮安居的時候有些狼狽,察覺到那方人群顯得炙熱的目光,彆過視線就道“那我改日再同他們見麵吧。”心底在忐忑,君老夫人是個厲害的人物,那大夫人怕亦不是個好糊弄的吧?
景晨便讓人送她回去,跟著轉首,就對上紛紛縮回腦袋的姨娘們。
她斂了斂神色接近,在她們的目光下端坐在主位,看著眾人行禮請安後,語調悠長道“自爺離府後,我不是說過一切從簡嗎?今後午膳時你們不必過來伺候,早晚來請個安即可。”
以文氏為首,眾人應是。
景晨道了幾句場麵話,便開口問道“可還有什麼事?如若隻是請安,便可以回去了。”
文氏則朝著宋氏遞了個眼色,後者就上了前,輕語輕聲地說道“奶奶,婢妾聽說您帶了個女子回來,就想著過來見見那位李姑娘。畢竟,今後會住在一個院所裡……”
她的話,似乎含了些許深意。
景晨察覺出後,心底有些排斥,耳旁則響起了先前耿氏的話語,她勸自己莫要“引狼入室”。
難道是在擔憂自己帶德馨回來,是為了今後給大爺收房?
突然間,她好似明白了眾人的來意。
眼神就定在宋氏身上,擺手回道“李姑娘是客人,算是我的朋友,你們莫要多想生出不該有的念想。”
雖說正妻有替丈夫物色良女的先例,然而那不是因為正室無所出欲要借腹生子便是想利用新人去打壓得寵的妾侍。景晨同大爺成親沒多久,沒有子嗣還談不上是個異常的事,且大爺亦未曾沒有分寸地做出那種“寵妾滅妻”的事來,何故要有那種念想?
“你們若在後宅裡覺得煩悶,可以結伴去園子裡轉轉,終日關在屋內,連思維都變得離奇了。”
大奶奶說話總是這樣,語調不重,偏就是能讓人感受到對方的惱意。
幾位姨娘心裡的小算盤與猜測被道破,不禁都慢慢沉下了麵色,恭敬地立在旁邊不敢再出聲。
“奶奶莫要怪罪,婢妾們隻是聽說昨兒五爺過來,所以想關心下那位李姑娘。她既然是奶奶的客人,便是晴空院裡德貴客,婢妾們自當好好招呼。”身為大姨娘的文氏出聲,表現得很善解人意。
景晨卻並不領她的情,婉拒道“李姑娘是客人,我已經安排人照顧了,不牢你們操心。”
有些人,便不能給絲毫示好的態度,否則她會覺得對方好言語,就眼巴巴地湊近了過來交好。
景晨自認為不是個愛招惹麻煩的人,因而表現地沒有絲毫鬆動。
幾位姨娘難免就有些喪氣,最後欠身離裡開。
景晨卻沒有走出廳堂,她靜靜地坐在屋內,小酌了口茶,神色有些不自然。大夫人的暗示,是因為不滿意宋氏,不喜歡那種來曆不明的女子伺候大爺,還是牽扯了旁的往事?
倒還真有些擔心待會德馨見她的場景。
雖然想和德馨一塊兒用膳,然景晨知曉不合時宜。且不說對方對自己沒親近到這個份上,現今的時期,便是各房的夫人都在意關注著這兒。
不能讓彆人瞧出旁的端倪出來。
德馨倒是積極,才用完晚膳便過來說是否要去見敏興堂。
景晨讓她坐下,搖頭道“不必這樣著急,大夫人有午覺的習慣,待過幾個時辰再去。”
“哦。”
或許是因為之前同老夫人見麵的場景,所以德馨的舉止仍舊有些拘束,亦或是稱作緊張。
景晨便安慰了番,讓她不必緊張。
德馨吃了盞查,擔心對方亦有午覺的習慣,便不好久留,起身則離開了主臥。
景晨便後仰在炕上,細想起著府內的事來。
陌生人進府,總是難免惹起騷動和紛爭。
景晨不是很想她麵對這些,故而在心中暗暗決定,須在有些事發生之前就將那些可能的因素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