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該是俏皮無恙的語氣,聽在聞者耳中卻總覺得有些微刺。
這場麵上說的夠了,三夫人亦覺得不願在這兒多逗留時間,終是忍不住先探風詢道“你昨晚上說的,到底是何意思?”
“嬸嬸很清楚,不是嗎?”
將幾上的茶盞遞過去,景晨麵色尤為恭敬,嬉笑了輕描淡寫地就道“三叔和三嬸夫妻數十年,感情關係自然是極好,他的事您必定清楚。其實呢,都是在家人,誰不想家宅和睦?”輕瞥了眼身前表情已然變色僵硬的婦人,冷不丁命令道“罷了,將虧上的補回去就成,想來三叔亦是因為急事而出此下策。”
三夫人的臉色瞬間冷到了極點,她再怎麼打算估摸,都沒有料想到楚氏能夠開門見山絲毫不含蓄地提起這種話題。裘氏本以為,還要圍繞外麵仆婦裡的事說上番言談,自己亦能撤其中扭轉形勢,反將對方這個話堵在嗓子裡,怎麼就出了意料呢?
“嬸嬸,這點小事,沒問題吧?”
小事?
這怎麼是小事,五千兩銀子,去哪裡湊?再說,就是湊到了,難道還當真要還回去?!在三夫人心裡,那是萬萬不可的,自家丈夫亦是君府裡的老爺,難道就沒份財產?她們夫婦多年打理著這個府宅,難道每月就同那些伺候管事的下人般領了銀子就算了事?
哪有這樣好的事!
裘氏倏然起身,亦不願再顧忌顏麵,直接撕破了臉皮就說道“楚氏,這種事是我房裡的事,你身為晚輩,不該過問。再說了,你才接觸這些賬目多久,這其中許是有了旁的用處臨時挪用,你莫要誤會了引得親人生疑。”
親人生疑?
這話倒是個嚴重,景晨很佩服對方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若無其事般的說出這樣的話,眼角慢慢就起了笑意,“嬸嬸,您真是開玩笑,我雖年紀輕,亦知道五千兩不是筆小數目,難道會在沒確認的情況下告知祖母?您是教訓晚輩做事要周到,思慮周全,不過請放心,這些就不勞您費心。”
“你這口氣,是跟嬸嬸說話的語調嗎?!”
怎麼,利誘不成,改用主子長輩的威嚴了?
景晨連連搖首,不願在拐彎抹角,直白地就告知了心裡的意思同打算,“嬸嬸必是已經清楚了祖母是得知了情況,否則今兒亦不會好言好語同我在這兒談這個。她老人家的意思,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都是自家府裡的人,這便稱作家事,不比是被旁人窺偷了銀子得去見官,咱們私下處理就是了。”
“見、見官?”
三夫人忍不住結巴了下語言,怎麼扯到那般嚴重的程度?從前可沒聽說過呀。
自家私下的動作老夫人自然會有所耳聞,可如這般興師動眾,甚至還借了外麵婆子的事,難道會是這個楚氏的主意?雖然對方年紀不長,然而腦袋好用的很,裘氏從來不敢輕看她。
三房擔心長房後繼有人,他們亦擔心財產被自家所奪,這個道理都是一樣的。
“嬸嬸彆緊張,並不是真的見官,老夫人還是念著三老爺和她的母子之情的。”景晨笑容淺淺,好似所言的話都是無關緊要的事,“不過……之前兒趙媽媽私自取了府裡的針線布料謀取私利,這事啊……我尋人查過,都在外麵街坊一間不起眼的店鋪裡販賣,那個賺回的銀子……”眯眼頓住,似乎有意打量對方,“這事,嬸嬸是不知情的吧?”
“我、我自然是不知曉,難道還會缺那幾個銀子?”三夫人這倒不是心虛,而是氣急,她手下人竟然做出這等事?!
“是啊,我亦是這般想的。不過這事既然都牽扯出來了,必然是要嚴辦的,否則今後下人們有樣學樣,助長了這種不好的風氣,對咱們府裡可不好,您說是不是?”
徹查?
三夫人不由內心慌亂,自個亦曾偷取了銀兩在外麵放黑錢。趙媽媽被徹底調查,會將這個事牽扯出來嗎?看著對方很是希冀的目光,她不由心裡“咯噔”了一下,耳旁似不斷想著“見官”二字。
不,楚氏這兩個字,是來警告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