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息地!
第三十五章兩條搖尾巴的犬
江湖內,薑湖在看到瞿藺那張久違了的臉之後,腳步定了一瞬。
室外氣溫日漸攀升,薑湖從未想過會這樣猝不及防地和他重逢,如同她不會去想象四月飄雪。
薑湖筆直站著。
勒革、伽米、貝鬆……在那一座座城中發生過的事情走馬燈般在薑湖腦海中閃回,最後停在瞿藺走時那輛在雨幕中漸行漸遠的車上。
那是次不歡而散,薑湖記得清清楚楚。
她留下了她不喜歡的衝動,一個巴掌。
她沒能真得拿起,也沒完全放下。
她是個不想給自己留遺憾的人,他沒解釋便走,但她走人時,仍留了一串國內的號碼,再給他們一個機會。
尊嚴的底線當前,那是薑湖能做的所有。
粗算兩個月了,沒有任何動靜。
按國際慣例,要麼是人死了,要麼是沒戲。
瞿藺更是留下了她極為不喜的欲言又止,話不說清。
這是人這種生物身上薑湖極為不喜的一麵。
雖然……也不是完全不可通融。
此刻江湖很靜,整條太乙巷也都是安安靜靜的。
薑湖能感覺到不遠處那個從天而降般的男人在看著她。
她倒也沒轉身,沒回避,隻自然地將視線定焦在前方的落地窗上,繼續往前走。
驚訝,有。
意外,也有。
甚至有隱約的師出無名的激動?
……
但她藏得好,丁點兒沒露。
這是個意外的巧合,還是“處心積慮”?
在勒革,他說他是北方人,而此地是南方。
薑湖心內騰起許多疑問,但她一言未發,如同兩人從不相識。
好像她真的隻是身為老板,正麵對一個她從未謀麵過的求職者。
聽到瞿藺那句“最後一個”,朱古後知後覺地瞥瞿藺一眼,覺得眼前這個求職者未免過於自信。
而後朱古馬上向薑湖澄清“後麵還約了兩個。”
薑湖輕嗯了一聲,隨手從朱古手中扯過朱古拿著的那幾張簡曆。
都是前來應征的人主動留下的,擺在最上麵的那張,白紙黑字寫明求職者的信息姓瞿名藺。
薑湖在看表格時,瞿藺的視線一直擱置在薑湖身上。
他覺得,回到自己地盤上的薑湖,比她在安提克時沉穩了很多,那些生動的情緒都被收了起來。
許久不見,他送上門來硬生生地製造這麼一次重逢,薑湖挺冷淡,瞿藺感覺到了。
這一如他所想。
冷淡也好,她若不冷淡而是熱心迎客的話,反而更讓人憂心。
朱古此時說“瞿先生,你可以回去等消息了。如果錄用,我會通知你,如果不見通知,那很抱歉,這次合作不成了。”
朱古的話瞿藺聽到了,但他沒動,仍望著薑湖,等她說話。
朱古蹙眉不知該不該更強硬一些替薑湖趕人。
每隔上幾天,他總能逮到個看老板臉的男人,都特麼膚淺!
表格薑湖很快便掃完了。
這張履曆,瞿藺寫得挺細,從小學開始寫起,寫了他整個學生生涯,未及寫到工作,已是寫滿了這一整張a4紙。
一般人求職沒有這樣兒的。
這倒像是他刻意在交代他的生平。
朱古剛要再度趕人,突然薑湖看著那張表格問“姓什麼?”
瞿藺見薑湖將那張a4紙對折,她將他的簡曆捏在手裡。
朱古眼含詫異,姓什麼紙上白紙黑字寫著,薑湖明明剛看過。
瞿藺也有些不解,但仍望著薑湖,回“瞿。”
薑湖又問,這次微抬眸看著他“年齡?”
都是紙上有的信息,但瞿藺仍舊配合“過幾天,滿歲。”
薑湖點了點頭“好年紀。”原來不知道的,這會兒知道的倒是很清楚了。
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朱古此時插嘴,靠近薑湖小聲問“老板,你看上這個了?”怎麼淨問人家些沒什麼價值的已經一目了然的問題。
薑湖回朱古,但她沒壓低聲音“不是。”
然後薑湖吩咐“你繼續麵。”
瞿藺也聽到了她的答案。
薑湖話落似是轉身要走,瞿藺在她即將轉身的那刻追問“薑小姐覺得我哪裡不合適?”
朱古心答您簡曆太閃,我們隻是要個兼職,一個踏實做事的學生夠了,老板才不會解釋。
但薑湖答了,她利落說“老。”
朱古“……”
瞿藺“……”
朱古這才明白薑湖刻意再問一遍年齡的原因,原來是意圖在這兒堵人。明明不老,是老板看這人不順眼找這麼個借口?
薑湖轉身走了幾步,將她剛剛對折過的那張簡曆扔到她路過的其中一個垃圾桶裡。
瞿藺擰眉。
眼前這山,堵人堵得挺直接的,不好翻。
薑湖步伐沒有猶豫,她重新上了樓。
朱古得出結論看來是真得看這位瞿先生不順眼。
薑湖一走,朱古又打圓場“瞿先生,我們要找的是兼職,按小時計費,的確不適合您,我老板是這麼個意思。她說話有時候喜歡直接一點,但人是好人,真的。”
瞿藺嗯了聲。
不管是不是好人,這麼久不見,他都有點兒想念。
瞿藺看了眼酒吧落地窗外。
那裡有正把前爪搭在沿街的盆栽上,踮著腳往裡瞅的他的柴犬。
柴犬巴巴地看著瞿藺,瞿藺回視柴犬,他笑了下,手掌朝下壓了壓,讓柴犬的爪子彆搭在盆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