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藏馬山_血緣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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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藏馬山(1 / 2)

血緣!

建工跟著二叔一起去大姑家拜年。二叔一路上板著臉不說話,隻是用濃眉下麵那雙漠然的眼睛偶爾看他一眼。這讓他感到非常沉悶。建工隻是在剛來的那天晚上見他開心地笑過一會兒。其實,在他生活中本來就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想到二叔多年以來就一直這樣孤身一人過日子,他也感到沒話可說。二叔穿一件又大又厚的黑棉襖,肩膀和後背上粘著許多黃塵,左袖子空空地擺來擺去。西邊是明晃晃的水庫,看不到遠處的堤壩。他給二叔撲打幾下身上的塵土。二叔這才說“這件棉襖還是那年我到你家去的時候,你媽給我做的呢。”一會兒又說“我在咱家裡是混得最差的一個,連個家也沒有,所以,無論在什麼人麵前,我都不說話。村上管誰都比我混得好,我沒有資格評論彆人。我又是個殘疾人,哪裡也去不成,不然的話,我也會像你爸爸和你三叔四叔他們那樣,到外麵去闖蕩闖蕩了。你回去以後就跟你爸爸說,以後我不會連累你們,讓他放心好了,隻要你們這些人過得好就好了,不要為我擔心。”建工不知道他說的是氣話,還是真心話,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一種徹底的無奈。他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如果二叔也上東北去的話,或許真的會帶回一個女人來呢。

大姑住在水庫南邊的土山上,年前爺爺帶他來過。吃飯的時候,大姑盤著腿坐在炕頭上,眼睛裡似乎閃著過去一些零碎的影象,感慨母親在她十幾歲的時候就早早去世了,是她這個當大姐的一手把弟妹幾個拉扯成人。她為建工的父親在外這麼多年卻沒回家來看望她而唏噓不已,說他早就把她這個姐姐給忘記了。

回家以後,叔侄倆又去了繼義家一趟。

初三這天剛吃過早飯,巧生就笑盈盈地來接建工,說她爸爸媽媽讓他過去。走在去小灣村的田間小路上,他又記起去大姑家的情景,說“幾個叔叔和大姑他們對我父親好像都抱有成見。前些年大姑曾經托人捎話,讓我父親送她一雙煤礦上發的那種高筒的黑色絕緣塑膠鞋,但是連父親的一句話都沒有收到。三叔說,他那年到我家去,本來有機會留在煤礦上當工人,可是父親沒答應。後來他還寫信,跟我父親要一件小夾襖,父親一直也沒給他寄來,所以他才一氣之下上東北去了。”

“哦……那二叔怎麼會對大叔有看法呢?”

“我聽母親說過,二叔第二次到我家去的時候,跟我父親商量,想以後讓我,或者讓我哥哥建華養他的老,當時父親說‘以後我還不知道誰來養我呢!’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到我家去過。”

“大叔可能說話是衝了點,不過,他也不一定就因為那件事才不到你家去的吧?”

“母親說,八成就是那句話把他給得罪了。那時我還小,衝口說‘以後我來養活俺二叔!’”

“是嗎?這說明,你有一顆金子般的心。”她又笑道“你那時還小,很純真,等你以後成了家,即便你真有這種想法,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呀。”

“可當時我就是那樣想的呀。記得二叔那次到我家去,還跟我們一起進城,給我們兄妹三個每人買了一身燈芯絨絨褲呢!”

“他用來給你們買衣服的那點錢,省吃儉用的,還不知攢了多長時間呢!”

迎麵麵過來一個騎車的女子,穿著一件嶄新的橘紅色上衣,差不多跟巧生是同齡人。她沒下車,跟巧生打過招呼過去了。巧生今天穿著一身嶄新的深藍色西服,腳穿鋥亮的半高跟黑皮鞋,上麵露出潔淨的白色襯衣領子,加上她那白淨細膩透著粉紅的臉麵,顯得端莊而雅致,儼然就是一個來自大城市的青年。不知為什麼,他在她麵前總感到有些局促。他隻有讓自己去想到跟她是堂親關係,心裡才感到自然和放鬆一些。

他望著西邊那道山頂起伏的屏障似的山脈,說“那座最高的山就是藏馬山嗎?”

“嗯,就是有白色懸崖的那一座。”

他提到五爺爺講的那個關於金馬駒的故事。她問他信不信,他說“很多地方都有相類似的神話傳說,並且跟當地一些標誌性的實物聯係起來。雖說故事本身是虛構的,但包含的願望卻是真實的,比如說對擁有財富的夢想。”

巧生笑了“是有些道理,不虧是有文化的人。”她從心裡敬佩他能把生活中的事物分析得一清二楚。

縣裡有個茂腔劇團來公社演出,巧欣搞到兩張戲票。她說巧生回來一趟不容易,就讓她跟建工一起去看。建工不喜歡看戲,說還是讓彆人去。三妹妹極力慫恿他去,說這回上演的是《趙美榮觀燈》,裡麵有一出“唱花燈”很好看,把從古到今天下的燈全都唱絕了。大媽一時高興起來,說“記得裡麵有幾句是這麼唱的,什麼‘小兩口蓋著床破麵單,你也蹬他也蹬,一蹬蹬上個大窟窿。”大家都笑起來。小嫚鬨著要奪巧生手裡的票,被巧生一把拉開,她撅著小嘴巴說:“趕快走吧,彆再回來啦,嫁個厲害婆婆拾掇你!”

“叫你胡說!”巧生紅著臉上前去抓她,她尖叫著躲到母親身後去了。

公社大禮堂裡,演出慢慢騰騰地進行著,台下觀看演出的出出進進,一片嘈雜,不時還冒出小孩子尖利的哭鬨聲。巧生說再過一會兒那段“唱花燈”就出場了。建工早就失去了耐性,突然提議到藏馬山去看看。

出了村子,過去一座架在深壑上麵的水泥橋,走在山下一條幽靜的小道上。不一會兒,走進一片疏落的小槐樹林,地上殘留著一些枯葉和砂糖般的雪粒。右麵一道不高的石堰,下麵是一條乾涸的淺淺的河床,長長的水草一律向下遊方向倒伏著,被梳子梳過似的。建工感到身心自由輕鬆,轉身看看走過來的地方,又愜意地抬頭望望灰蒙蒙的天空,呼吸著山下特有的清冷而又新鮮的空氣。巧生看著下麵的河床和遠處的麥田,說“夏天這裡一片青綠,水很清澈,有很多小魚兒。”

“這裡多幽靜啊!你小時候常到這地方來玩嗎?”

“小時候經常來玩,割豬草、拾柴、洗衣服、爬樹……,那時候真是無憂無慮。我跟那些男孩子比賽爬樹,看誰爬得最高。有人跑到我家去跟我娘說了,她就跑出來找我,老遠見我爬到了最高的枝子上,就罵起來了‘死妮子,看把你摔死就好了!’”

他驚訝地看著她說“是嗎?你小時候還很調皮呢!”

“那時候小,不懂事。我爸爸一聽到我吹口哨,就知道是我進門回來了,說我就像個野猴子,沒有個女孩樣。”她突然笑出聲來,“有一回,俺鄰居有一個男孩,欺負我的同位,我就把他按倒在地上揍他。我騎到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讓他告饒。後來,他娘找到我家裡去告我的狀。”

他笑了“聽起來,簡直不像是你本人。”

她帶有好感地想他那濃黑的眉毛和一笑就翹起的嘴巴,跟三爺爺和大叔他們兄弟幾個簡直一模一樣,讓人感到特彆親切。她低頭微笑著說“我對你印象跟原來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原來我覺得你……怎麼說呢?就好像是挺傲慢的樣子。”

“我自己沒感覺到呀!你是說,我對你傲慢嗎?”

“不過你這次回來以後,我感覺就不是那樣了。我娘和我姐她們都覺得你很樸實,一點兒也沒有城裡人那種架子。上次你剛走的第二天,小嫚就問你什麼時候再來,昨天還又鬨著要跟著一起來看戲。”

“本來就是自己家的人嘛。”

“不過,有的城裡親戚也不是這樣。去年我回來過年,在俺後麵住的那家裡來了一個城裡親戚,跟你差不多大,穿戴很講究,走路都低頭看著地上,唯恐把他的皮鞋弄臟了——也可能是為了讓彆人去注意他那雙皮鞋吧?那家人說,他總愛炫耀城裡人有但是鄉下人沒有的東西,他還看不慣鄉下人的風俗,說他們城裡人都是習慣怎麼怎麼的,故意顯示出做為城裡人的那種優越感……”

“我上中學的時候,班上有的同學一談起他們自己的老家,就皺起眉頭,搖著頭說,我不願意回老家去,那地方很窮,顯出很嫌惡的樣子來。好像如果不那樣,就會被彆人瞧不起。”

“你說過,你從小就一直想回來看看。其實,你對老家的人感情挺深的,這一點能看出來。”她又笑道“不過,你要是再對大叔的態度好一些,就更好啦!你對他說話挺生硬的。”

他不願意想到父親。過了一會兒他才說“小時候我也有過快樂的時光,但是非常短暫。母親本來生性天真、開朗,我很容易受到她的感染。可能是因為父親的緣故,她後來變得越來越壓抑,脾氣也不好。他們經常為了一些繁瑣的毫無意義的事情發生爭執和衝突,過後就是‘冷戰’。他那個人,一回到家裡就橫挑鼻子豎挑眼,很容易被激怒。他對我似乎非常鄙視。隻要一跨進家門,我就感到壓抑和死氣沉沉的。怎麼說呢……你想象一下,一個人如果整天都處在泥濘的陰雨天裡,雨又總是在下個不停,沒完沒了地下,看不到晴天的征兆,會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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