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嚴明了軍紀,解決了指揮權的歸屬問題,但李超還是明顯地感覺到了部隊怯戰、畏戰的悲觀情緒,李超知道,這是缺糧所導致的軍心不穩。脫脫大軍雖然沒有合圍濠州,但脫脫經常用騎兵騷擾濠州和其他城市之間的補給線,濠州缺糧,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脫脫切斷補給線所至。
李超前後派了幾批人到後方籌糧,卻如石沉大海一般,至儘音信全無。李超知道,這些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指望不上後方,隻能在本地想辦法了。
濠州本就是蝗災和旱災的重災區,再加上時局不穩,戰事頻繁,早已土地荒蕪,無人耕種。雖然郭子興占據濠州後情況有些改善,但李武和崔德的到來,又把這一切全部歸零了。
開過幾次首腦高層會議之後,郭子興並不讚成在濠州籌糧,並不是不想給聯軍籌,而是濠州已經無糧可籌了!
郭子興滿腦門子官司地問李超“賢婿,如今城內無糧,恐怕難以持久,我們要不要在脫脫未來進攻之前早做打算?”郭子興雖然是李超的嶽父,但李超是濠州的最高軍事長官,聯軍和濠州的命運都掌握在李超手裡。
“嶽丈,我們必須守住濠州,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
“賢婿,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嶽丈彆慌,我已經和封劍山莊取得了聯係,明日清晨就會有一批糧食運抵濠州,應該夠我們度過難關,隻要堅持過這一段時間,我就有把握全殲脫脫這二十萬大軍。”李超說得甚是堅決,很難讓人懷疑李超的決心。
郭子興雖沒和李超共事過,但也知道李超的手段,敵我力量雖然相差懸殊,但濠州是郭子興最後的落腳點,濠州一旦有失,郭子興將如喪家之犬一般,終日躲避朝廷的追殺,與其這樣,還不如放手一搏。
於是說道“那就全仰仗賢婿了。”
第二天清晨,十幾輛馬車在薄霧中,來到了濠州城的城門口,領頭的人正是封劍山莊火炮營的指揮官——廖美。
守城的兵丁認識他,也不待吩咐便打開城門放車隊進城。
載滿了貨物的馬車很重,在黃土路上壓出一道道深深的車轍,拉車的兩匹大馬,鼻子裡噴出陣陣白霧,在車夫的吆喝下,吃力地拉動著馬車。
也不知道是道路顛簸的緣故,還是車夫粗心大意,三袋麻包竟從馬車上掉了,被地上尖銳的石子劃出一個大口子,麻包裡麵白花花的稻米撒了一地!
濠州缺糧,幾百斤的大米散在地上,那種令人目眩神迷的白,給人的震撼是難以言語的。自從李超總攬濠州的軍事大權之後,每天早上讓士兵在濠州城內跑操,所以,這一幕正好被李武舊部看到。
在濠州城內,胡大海部由於有封劍山莊做後盾,物資儲備最為豐厚;郭子興部因為是地頭蛇,雖然沒有封劍山莊那麼龐大的糧食儲備,但也不至於餓肚子;李武和崔德部,由於沒有任何根基,而且人數眾多,又被李超約束不許在城內劫掠,日子過得最為清苦,經常三餐不濟。
這些人雖然肚子餓,但看著馬車上插著封劍山莊的旗幟,沒一個人敢上去搶糧食,李超辣手處置李武的血腥場麵,還是讓這些人心有餘悸的。
上千人就傻呆呆地站在那裡,誰也不說話,隻是直盯盯地看著地上的稻米。
廖美也不驅趕人群,隻是讓隨行的士兵把地上收拾乾淨,然後直接驅車走進胡大海的大營。
中午的時候,李超召開百夫長以上軍官的會議,宣布實行戰時物資供給製,全部物資集中管理,集中分配,一線戰士,每天三頓飯,每餐八兩米;二線戰士,每天二頓飯,每餐八兩米;指揮官的標準等同於一線。並規定,戰時釀酒者、克扣戰士糧餉者、劫掠百姓者、不遵號令者,斬!
這道命令一頒布,整個濠州軍心大振,要知道除了山莊戰士之外,郭子興和李武部的士兵,每天隻能吃到不到一斤米(當時一斤折合十六兩),現在一線戰士卻可以吃到一斤半的糧食,如何能不高興!
戰亂時期去當兵的人,根本沒有李超這樣的投機者,而大多數是活不下去的貧苦百姓,他們當兵並不是有什麼遠大的理想和抱負,隻是想混口飯吃。現在李超讓他們吃上飽飯,哪還有不為他效死命的道理,一時之間李超的聲望上升到前所未有的。
這一天,李超正在監督輜重營製造投石機,忽然,胡大海騎馬趕了過來,呈遞給李超一份情報。
李超接過來一看,是落款是石爛,心中一緊。要知道,李超給石爛的任務是,監控脫脫大軍的動向,隨時掌握當時社會的情況,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馬上向李超彙報。
“台州路達魯花赤,泰不華,被方國珍設計擒殺,方國珍反叛入海……”
單看了前幾個字,李超的腦際就仿佛響了一個炸雷一般!不由得一陣眩暈。
方國珍殺了泰不華!!李超隻是想讓方國珍牽製泰不華一段時間,給自己一段緩衝的時間,哪成想這個老匹夫竟然殺了這一方大員,直接擾亂了李超的全盤計劃!
這老匹夫一定趁脫脫西征白蓮教無暇分身的機會,先下手乾掉的泰不華,否則,給方國珍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脫脫的眼皮底下對付泰不華。
要想乾掉泰不華,方國珍必須利用這個機會,否則,等脫脫平定了白蓮教,哪還有他的好果子吃!
可他反叛不要緊,更堅定了脫脫剿滅白蓮教的決心,也隻有完全剿滅了白蓮教,脫脫才有可能騰出手來對付方國珍,如此一來,李超所要承受的壓力就要提前到來,而且比想象中要沉重得多。
能不能頂住脫脫的全力一擊,李超一點把握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