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氣!
蘇越心向右手邊的那名女子使了個眼色,那女子馬上從身後拿出一個長條形的木匣來。
那木匣古香古色,上麵並沒有太多華麗的花紋雕飾,但是斑駁的漆麵和磨得光滑的匣角卻無不顯示出年代的久遠。
在座的絕大部分人都知道這位蘇公子的身世來曆,雖然對其本人的品行未必看重,但是卻無不忌憚他身後那人的權勢地位。安定城一城之主,會在青峰書院的年會上拿出怎樣的寶貝,大家都拭目以待。
蘇越心得意洋洋地環顧四周,名士們期待的眼神讓他頗為陶醉。尤其是看到那嬌嫩得仿佛要滴出水來的紅衣女子也向他的木匣投來好奇的目光,蘇越心的心中得意之情更盛。
本來還想多賣個關子,吊吊眾人的胃口,但是如今美人在前,蘇越心怎能讓人久等,當下便一拍手。那女子馬上摁動了木匣上的一個開關。
匣蓋砰的一聲彈開,裡麵露出一把造型古怪的器具來。
那東西非金非木,通體暗淡無光,隱約可以看出由幾樣條狀物構成,但是上麵還帶有機簧,讓人看不出究竟有何用處。
蘇越心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列位請看我這匣子裡,裝的就是八百年前,軍神夏無句所親手打造並使用的玄天弓!”
草廬中頓時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嚴羽也有些興奮起來,夏無句的生平事跡,恐怕整個嚴府中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位功勳蓋世的軍神的平生已不需多提,隻說當年嚴氏先祖嚴洪烈在發家的時候,跟隨的夏江南元帥,就自稱是這位軍神的後人。
而那玄天弓,正是傳說中夏無句使用的八種武器之一,平時始終背在他身後的親衛趙黑虎背後,卻在關鍵時刻每每發揮作用,建功立業。從這弓上射出的箭,一共殺死過五十八名將軍,還有一位皇帝,這也讓玄天弓被譽為軍神之死器。
如果蘇越心所言非假,那麼那女子手中這造型古怪的弓弩,絕對是無價之寶。
不過,醉湖老人卻輕咳一聲,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夏無句所使用的玄天弓,確實稱得上價值連城的古寶。隻是這樣的一把弓,怕是隻能放在書桌案頭,或者珍藏起來供人憑吊。卻不知它能夠在如今的戰場上起到什麼作用呢?”
“當然有作用!”蘇越心怪叫道,“你們彆看這把弓弩距今已經有八百多年的曆史,但它卻是一把貨真價實的法器!而且到現在仍然沒有損壞,依然能夠使用!從這把弓上射出的箭矢,能夠及遠八百步,而且隻要有通曉弓弩戰技的武士將心神凝聚其上,就可以做到百發百中!”
蘇越心的話,頓時在人群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玄天弓的名聲在外,自然沒有人懷疑蘇越心所說話的真假。他們隻是想到,若是史料是真,這玄天弓真是夏無句親自打造的話,那麼他就不僅是一名八階武士,同樣也是一名鑄器宗師!
而現在,蘇越心已經找到了這法弓的用法,一旦這玄天弓再次出現在戰場上,那麼萬軍叢中取上將之首也將不再是神話。如果能在兩軍對壘的時候直接射殺對方的主將,那對於戰局的影響將遠遠大過於一千名傷兵!
“真是好算計!這次的換置會,本來所得的寶物就是要獻給他們蘇家。現在他們自己拿出這樣一件寶物來,到大家麵前轉一圈又收回到自家,最後白落一捧靈土!”角落裡不知有誰陰陽怪氣地說了一聲。
不過那蘇越心卻不以為忤,仍舊笑嘻嘻地說道“這換置會的規則就是如此,誰也賴不得彆人。如今在場的諸位都是見證人,若是有人的寶物在戰場上能夠起到的作用超過我這玄天弓,我還樂不得呢。”
醉湖先生點頭道“正是如此。大家都按規則行事,進到這草廬中便不論身份,隻看誰的寶物最能符合要求。”
那邊上官琪卻忍不住噗嗤笑出來“若真是他家的寶貝中選,卻不知是誰來青峰書院授課。”
蘇越心雙手叉腰,昂首道“自然是小生我了。我有尋美偷香的心得,正好與書院中的同道分享啊。”
四下裡頓時響起一片竊笑聲。
嚴羽拍了拍聲旁的哈拿爾,小聲問道“你們部族走南闖北,手裡一定有很多奇珍異寶,何不拿出來比比?”
哈拿爾正容道“若是那玄天弓真能射程八百步,那簡直都超過了我們草原上赫赫有名的落日神弓。我們這小小的流民部族,哪裡能有可以相媲美的寶物。”
嚴羽暗叫一聲可惜。雖然看不慣蘇越心那囂張的模樣,但是平心而論,玄天弓卻是要比祝研的血芝要更勝一籌。嚴羽轉頭看向祝研,卻發現她臉上並沒有顯出患得患失的模樣,依舊是一抹淡淡不著痕跡的笑容,如同一株夜霧中的鳶尾花。
正在這時候,草廬門口卻響起一個粗獷的聲音“醉湖先生且慢下定論,且看看老夫今日帶來這東西!”
眾人聞聲看去,隻見門口忽然一黑,好像被一座小山擋住了陽光。
接著便看到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後,將整個大門結結實實地擋了個全,門楣以下都隻能看到那人脖子向下的部分。
那身影側過身子,努力收起腹部,然後微微下蹲,貓著腰縮著頭往裡橫跨進一步,然後終於擠進了門來,蹭得門旁的茅草簌簌地往下掉落。
這時嚴羽才看清那人的全貌,他身長足有一丈,橫向竟也不弱於身高,往門口一站,簡直就像一尊看門的石獅子像!而那人頭頂帶著一頂圓形的小帽,半張臉都被褐色的胡須擋住,胡須也編成了一條一條的小辮子,在胸前彎彎地翹起。
“原來是歐陽宗師駕到!老朽有失遠迎。”醉湖先生連忙上前迎道。
屋子裡的眾人這才知曉,原來這魁梧的巨人,竟然就是安定城中原先唯一的一名鑄器宗師歐陽景!這位宗師雖然一直住在安定城中,但是平素極少出來活動,萬事都由他的弟子和傭工出麵,自己則悶頭打造,所以名頭雖響,在座的眾人卻沒有幾個見過他人,直到今天才能一睹廬山真麵目。
蘇越心卻是笑道“原來是歐陽伯伯,上次在我家我還玩過你的刀,確實是好看!不知道今天你又帶了什麼寶物,難道還能和我這玄天弓一較長短?”
歐陽景哼了一聲,嚴羽都感覺仿佛耳鼓一震。這樣的聲勢,很難相信是從一個並非武士的人體內發出,但是嚴羽卻能夠看出,這人確實並未打通氣脈,隻是先天身體強壯過人,隻是能壯到如此程度,還能成為鑄器宗師,這就實在是異數了。
歐陽景揚起手中一張紙朗聲說道“就是這東西了。”
醉湖先生連忙小心翼翼地伸手接過,一邊顫聲問道“這張寶紙卻有何玄機啊?”
不料他伸手去接,歐陽景卻沒來得及放手,兩人稍一用勁,那張紙頓時被扯開一條裂縫!
醉湖先生頓時臉色煞白,屋子裡的諸人也都驚呆了。能夠和玄天弓一較長短的寶物,竟然剛一登場就被損毀。如此重寶,隻怕醉湖先生想賠也賠不起!
隻有蘇越心哈哈大笑起來“這麼脆弱的東西,怎麼能上戰場?”
歐陽景卻拍拍醉湖先生的肩膀道“撕了不要緊,我馬上再給你寫一張。我這是讓你看上麵的字!”
醉湖先生被歐陽景一拍,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不過聽到重要的並非是紙而是紙上的字,他臉上頓時又湧起血色來。
將那紙上的文字掃過一遍,醉湖先生抬頭疑道“這,這寫的是什麼東西?”
“這是蠻人軍隊的武器製造材料與方法,卻是我的學生費儘心思從前線弄回來一台,由我親自研究出來的東西!”歐陽景解釋道,“想要跟你們這些文人說清楚也很難。所以我特地帶了些材料來。硫磺,木炭,生鐵……這些都是常見的材料。再在場隨便選一個人做示範,我會指點他如何按照這紙上的方法,獨立作出這樣一台武器來。”
歐陽景的目光在屋子裡巡視了一圈,最後正好落在嚴羽的身上。他蘿卜一樣粗的手指向嚴羽一指“就是他了。小夥子,跟我來吧!我要讓大家看看,一個文弱書生如何能力敵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