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之靈遊記!
八月二十一日。那是一個慘烈的日子。
無論是南海西邊儘頭處的一方海島之中,還是那東海南岸的傲來國境,竟全部都隻沉溺在一片令人驚悸的腥風血雨之中,慘不忍睹——
十二盞銀白的燈火隻一如往常靜默地燃燒在山壁之間。而滋養著它們這般無窮儘燃燒著的,卻是那底下緩緩飄浮而動的血霧氣流——
但是現在,那些原本隻該浸染奶白色的霧氣之中卻終是摻雜了些許濃黑而汙濁的東西,刺鼻之氣竟也隻愈發地凜冽起來,仿佛竟是一鍋被倒入了豬血的豆腐湯一般。
然而,那又怎麼可能隻是一鍋湯那麼簡單呢?
“你還好吧?”眼見著浴血奮戰的青衣竟是有些疲憊地喘起了粗氣,木青衫隻不禁麵泛焦急地離開了他的冰玉麒麟之王,一邊卻是疾步上前,幫著她驅趕或屠殺起那些黑色的蛇影怪物來。
曾幾何時,他卻是那樣一個溫軟如玉性格溫和的人,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將那些儒雅之風予以徹底摒除,唯餘下今時這般的悲壯之舉,維持著自己一並身邊那道青衣女子的性命。
——其實,再怎麼厭惡戰爭的人,卻也終究還是可以在戰火之中找到自己可以做的事情,無非隻是自己過得不再如之前那般的快活而已。相比於快樂,活著,也許才是最重要也最寶貴的事情吧!
“我還好。”女子但隻輕聲應答,一邊卻是微微俯首看向了那封印之門。其間露出來的黑色蛇影也已經死去大半了。剩餘的,雖然不足為懼,但卻終究還是會消耗一些時間的吧!姐姐……
輕輕思緒一動,身體卻也隻不禁稍作停頓。然而,那池中正下麵的一道蛇影卻似乎讀懂了人心一般地徑直飛騰上來,疾馳地張開血盆大口,恨恨地咬向那一方女姬的嘴唇!——嘴唇若是中毒,那可就是最難治愈的了。
“當心!”一聲驚呼,木青衫隻迅疾而動,卻終究還是慢了半拍,眼見著追及不上而青衣就要中毒之際,男子終是急中生智地直操起手裡的金針卻是急急地打入了那蛇影七寸的地方,卻是見著那黑蛇隻嗚咽一聲,旋即卻是失去力量了地隻徑直跌落虛空,卻是又悲壯地摔落回那一池的黑暗之中,轉眼卻是化為一灘腥穢的血水,汙濁了整片黑暗的封印之室。
“姐姐!”眼見於此,青衣卻是片刻都顧及不上自己的安危了,她隻柔聲呼喚著,一邊卻是衝著那黑暗的地方淒聲哀怨“姐姐?姐姐——你聽得見我嗎?你聽得到,就給我一個回應吧!姐姐——”
然而,出人意料的,她卻是什麼女聲都不曾聽見的。
“姐姐?”不禁地,她卻是臉色驚變,有些忐忑不安地往後踉蹌退出三步。“木大哥,現在該怎麼辦啦?姐姐,姐姐她會不會已經被這些魔物給……”
“一定沒事的!”雖然不曾見著任何希望,可那木青衫卻終究還是強打起精神地回答道,一邊卻是隻執起金針往那一道道蠢蠢欲動的黑色蛇影七寸之處打入進去——那裡,似乎是這些魔物的死穴呢!隻稍稍用了一些力道,它們便都隻各自殞命,卻終還是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化作腥穢的血水,散落一地,隻泛起刺鼻的氣息,晃晃之間卻是意欲如此迷昏人一般。
“不會的!我們剛剛上山的時候,你不是還聽見你姐姐的歌聲了嗎?”
可是即便如此,那方青衣的女姬卻終還是麵帶悲涼地不敢輕聲此刻,離上山之際聽聞歌聲的時間卻也是有好幾個時辰了!而姐姐的歌聲也早已停息。而且,還一直都有這些用來看護姐姐殺死救贖者的魔物,它們又豈會對無力還擊的姐姐手下留情?萬一,萬一它們眼見著護衛不住,反倒是殺死了姐姐,那可該怎麼辦才好?
然而,無論那女姬做如何多的揣測,她卻終是隻聽著身前一聲驚訝,慌忙上前,有些不敢置信那是一片位於黑色蛇影或血汙之下的素白衣袖,其上的針織技藝卻是和自己曾經記憶中的那般相似!是姐姐,是姐姐的織衣!那麼,姐姐……
“姐姐!”終於,青衣卻是有些把持不住地哭喊了出來。而在那池中的白衣卻也是輕柔的移動了幾下,卻終又隻在那紛亂的蛇影和血泊之中有些艱難地停止了動靜,直叫那岸上的女子有些心悸地驚疑起來。“姐姐?姐姐……”
“彆過去!”身旁的木青衫終是急急地拉住了她,隨即便是隻席地而坐,坐在了那一道介入平台外圍的白色血水和封印之室以內的黑色濁流之間的一道淺薄的山石之上。
旋即,那道身影卻是闔眼念起了一些讓人有些聽不分明的聲音——雖然很少聽見,但是於那一方蝕陰女神來說,卻終是有些熟悉的音律那是超度亡靈的佛經之樂,那是澄澈清明整個世界的金色華章!
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禮佛之人的聲音緩緩顫動,一道道令人心
驚的金色華光也隻於他身上往外緩緩漫延那是佛的清音,那是點點讓人心安的幽聲。而更為奇妙的,卻是那池中依然還隻悸動的黑色蛇影也都隻緩緩停頓下來,跟隨在那佛光偈詞之中緩緩消散形體,連帶著其身間的黑色血汙也都隻令人驚愕地化成片片純白的雲煙,竟是融入了虛空之間,再不複見。
“這……你做了什麼?是你,超度了它們嗎?”青衣難以置信地問如那道曾一直幽居在幽冥裡的天女青靈或青迎一般,她也是不曾相信這樣的力量會有那般超脫人心罪孽的能力的。但是,如今親眼見得,她又如何能夠不信呢?
“隻願它們能夠放下自己的罪孽與仇怨,安然地去往生之彼岸,吾心足矣!”輕然地睜開雙目,那二人也隻同時地看向那池已然乾淨異常的封印之室,卻是隻見著一道被無儘紅色絲線穿透身體各處大穴懸吊於空的女子正在其間神色低迷!
“姐姐!”青衣隻一聲驚呼,再也顧及不了許多的了,隻輕然跳了下去,卻是很有些難過地在靠近那方女姬僅隻一步的地方停住了身影是的,那就是她所曾熟悉的姐姐,青裳。
然而此刻,那令天帝都曾傾慕的女子卻竟是虛弱至此,渾身都隻為那些紅色絲線穿透,流淌了一地的鮮血竟是顏色各異,分明是流淌了太多次才造成的跡象。而現在,她卻是被牢牢地懸吊在兩道八卦之間,神色淒然——當然,頭頂上的那一道已經被解除了。
“姐姐……”青衣已經泣不成聲了。然而,在她的心底卻終是飛揚起了無儘的哀傷和怨恨她為姐姐而哀傷,她卻也為姐姐的女兒而怨恨四起。
是的,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源自於那個不曾為她姐姐所親自取下名字的女裔孩兒。然而,百萬年之後,她這個小姨,一並她的姐姐,女裔的母親卻終究還是在女兒的算計之中被鎮壓至此,終年都隻飽受著非人的折磨,點點心智都似已被吞食乾淨。
“姐姐……你聽得到我嗎?你還認識我嗎?”她的心,沉到了穀底。難道,這真的是自己所不曾預見到的最可悲的一幕嗎?姐姐,若是你徹底地廢了,癡了,傻了,那我救你出來,又有何等意義啊,姐姐?我還有事情要做,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好好地照顧你呀,姐姐……
“彆太悲觀了。”身邊,卻是隻傳來一記稍顯鎮定的男人的聲音。是木青衫。“你確定,她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嗎?如果是,那我們就儘快帶著她離開這裡吧。其它的,一切都好說。”
“可是,怎麼帶?”青衣卻仍舊是有些迷茫地輕語道。“姐姐身受重傷不說。隻要我們試圖離開這裡,一旦施用任何術法,都很有可能會被其他人很快知道的!”
——說到底,她也並不知道碧婕夫人會對她這個蝕陰女神作何反應。雖然說碧婕夫人是不會對姐姐下毒手的。要不然,她也不會明知道月神在此地囚禁了青裳,她還是會將此地占為己有的。可是,若她執意認為自己還是如當年那般不受教的丫頭又該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