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之靈遊記!
一百萬年,究竟有多長?
孤寂的靈魂徘徊在黑暗的泥淖之中,久久不曾得到救贖。可一旦被人帶回劍神宮中,卻終究再一次被推入火海,不被重視,反而隻變本加厲地受人欺淩。出鏡,出鏡……
所以,這就是你為惡蒼生的理由嗎?而你,是否當真又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將來又會走向何方?你,都明了這一切嗎?
「老人家。」心念總是哀傷,霖兒不禁微微凝淚,歎息著看向蒼顏老翁,淺聲。「我想知道,你的師傅明昭,他當初到底是怎樣交代出鏡的事情的。他,當真就一刻都不曾想過要將他帶離此地,好生看護並悉心教導嗎?」明知是惡魔,卻為何不肯將他引向正道。何苦,非要讓出鏡渾身浴血,引得如今滿目瘡痍?明昭,你的心中,到底又是怎樣想的?
「出鏡……」老倌思忖一陣,卻是緩緩輕歎,「當初,師傅突然將他從外麵帶回,不由分說就給了他一個關門弟子的身份。我們本來都以為這個師弟必然會很受師傅重視。可誰曾想,還不待片刻時光,師傅就好像已經徹底忘記了他的存在。而接下來的每一日,師傅都不曾好生待見過他。後來,又輪到眾神遷徙,師傅就愈發將他拋諸腦後,即便是走的那一天,出鏡都不知道師傅就要離開。隻是,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們的師兄弟們就開始百般地虐待於他——師傅都不待見他,如今師傅已去,他就更沒有養尊處優的借口了。師傅的關門弟子又如何,不過,隻是一個落魄江湖的惡魔軀殼罷了!」
——人性之間,終究還是黑暗的部分更能傷痛人心,無法遺忘。
「所以,從那個時候起,他就開始一步一步,走向了如今的地獄深淵?」霖兒終是震驚,心歎悲涼往事由來不可追。隻是,若是當年劍神宮門人都不曾傷及於他,是否,還會連帶出如今的悲歡離合?而出鏡,出鏡……那樣的一個人,一個魔,在他心中,最恨的,或許還是你,明昭!隻是,劍神終究再也不能複還。那麼如今,在出鏡心中,那冷厲揚起的冰霜寒劍,是否,就該由自己,和悼靈來相作承擔?
「老人家……」心中灰霾無儘,如今終是更加驚歎,緩緩聲顫。「往日的事情,我們都已無從改變。那麼,在他心目之中,若澧,到底又是怎樣的一個人。為何,眾多凡塵世人都不被牽扯進來,唯隻有他。」出鏡,到底又是看中了他的哪一點?薛若澧,你,到底是何人!
「說來,或許隻是巧合,但也有可能,暗藏著一場驚心算計吧。」誰曾料到,那老夫卻是欲言又止,無儘忖思纏綿。
「怎麼說。」
「出鏡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他不動聲色,就將無數的弟子都推入了鑄劍陰池之中。等我們發覺之時,數之不儘的惡靈又被他徹底予以吞沒——他,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魔梟。雖然被我們所拘禁,可奈何我們終究不是如師傅那般的能人仙者。所以,我們終究隻能封禁,捆縛,卻無法將其湮滅,或者徹底毀去。隻是,我們終究不曾料到,終有一日,捆縛著他的鐵鏈卻被人斬斷。而出鏡,也就順理成章開始了最初的報複。」
「鐵鏈?」霖兒但隻疑聲,微微然蹙起眉梢,不曾理解。
如此,那老夫不禁一歎,愴然道,「是加固了符法咒術的封禁鐵鏈。那樣的鐵鏈,按照道理來說,是不應該被他給折斷的。隻是,事實臨近眼前,終究隻讓人心驚膽顫。鐵鏈突然斷裂,儘毀。還不及我們得知,入魔的出鏡就已然殺來。我們潰不成軍,紛紛敗逃。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出鏡突然安寧了下來。他冷笑著前往了師傅曾經休憩的月明台。他在那裡要做什麼,我們都不得而知。可是,也正因為他的突然放手,很多天後,我們才在封禁之地發覺那鎖鏈,其實是被人刻意斬斷的。隻是,風暴突然來襲,誰都沒有時間和精力再去探查那樣事情的緣由和經過。」隻是,即便如今想來,那般的老漢心中,終究還是隱隱自責,不能完全明白。
「所以,您的意思是說,山上,是有叛徒?」霖兒雖是疑聲,但心中卻終究無法琢磨透徹誰會不厭惡出鏡呢?既然如此,又有誰有理由要好心大度地放任他離開?「難道,是同樣潛藏在他體內的惡靈出竅所致嗎?」
可惜,老人終是搖首,淒聲,「那個叛徒是誰,我們到如今都不能得知。隻是,不論那個人到底是誰,我們終究都已經不再關切。畢竟,那樣的事情都早已埋在風塵之中——劍神弟子儘皆亡滅。留下的人,也都奈何他不得。所以,就再沒有人會花時間要去找出當年的真相了。」
若是可以得償所願,這樣的老人家又怎會善罷甘休!隻是可惜,出鏡那樣的人物,終究是他無可奈何之人。況且,孤木難支,縱使有心,卻也無計可施。
「對了。」一時冷清尷尬之間,霖兒不免佯作微笑,換言道,「您以前,在山上是做什麼的?」
「如果我說我是個夥夫,你要信嗎?」說著,那老漢卻是一笑,唇齒之間隱隱迷漫起了些許令人心震的倉惶苦澀以前,這般的老人家,隻怕也該和自己的女兒說起過那些事情吧!隻是可惜,如今物是人非。有些人,終是一輩子都再不能盼得回來的了。
「嗬嗬,隻要您說的實話,我就自然相信。再說了,劍神宮弟子都是凡夫俗子,想來,他們也應該還是要享用膳食的。」霖兒微然一笑,似配合著,可又何嘗不是心中酸澀悲涼。
「其實,我是山上曾經劍神的侍劍。」待過一陣,老人家終是凝住笑意,微然俯首,似輕歎,卻也似自責一般。
「侍劍?」霖兒也隻收起笑意,凝神而驚詫。
「是的,侍劍。」
「可是,那為何您……」按照道理來說,明昭身旁的侍劍,應該跟著他一同前往人世才對!可是,怎麼會淪落至此?難道……
心驚,卻終究還是聽著那人淺歎,淒聲「師傅,他並沒有帶走任何一個人。他隻將我們所有人都留在了這裡。師傅說,雖然這邊被天帝封禁,但是想來,天帝也不會再縱容任何勢力折返。所以這裡,看似清淡,卻終究平安。所以我們,也都心甘情願地留了下來。」
留下來,是想要將這裡發揚光大,是以為師傅還會回來。可是如今,明昭已然死去,而這裡也成了一方魔苑!如此,是該喜,還是要悲?
「的確。」霖兒眨了一眼皮,濕潤了一下眼底,輕聲苦歎,「人世的確太過悲歡。想那通天教主淩空大人,最後都被天後所下令斬殺,又何況其他人。劍神,他終究還是和淩空大人走得近一些。你們若是跟去,隻怕也都早就成了天後四靈絕陣中的陣下亡魂。」
曾經一幕,縱使不曾親見,卻也終究直到如今都還能震痛人心若是通天教主不亡,青鳥,他又豈會離彆,而無故失蹤,又怎會再衍生出這後來的許多事情?
「或許吧。師傅是替我們打算。不論如何,都該是最好的。隻是出鏡一事,終究太出人意料。都是我們不好,辜負了師傅的厚望。」
「那,薛若澧他又是……」忍不禁,霖兒但隻換言,似乎並不太願意繼續沉浸在這濃厚的悲傷之中。
如此,那老漢也隻緩緩,「我們一直待在山上,所以對人世的事情鮮有沾染。隻是後來,出鏡奪權,所有劍神宮的弟子都儘皆淪陷,而我不堪對峙,就此倉惶逃離了劍神宮。隻是卻不曾想,無論我們如何逃竄,到最後,都隻能夠留在這山林小鎮,備受拘禁之痛。」
「所以,這就是他的報複麼?」可是,轉念一想,霖兒更是驚詫。「出鏡,他從那個時候起,難道就已經想好要囚禁宮中所有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