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之靈遊記!
霖兒回到酒棧的時候,其實已經過了很長。有些人,早就已經等的疲累,回房歇息去了。隻是,她回來之後,眾人都沒有想要問她什麼,尤其是悼靈,但隻一言不發,隻微笑著將她引進了房間。
「悼靈。」可是,就在悼靈轉身正準備離開之時,那樣的海藍衣衫卻是驚顫著揚起媚眼,淺笑,「你能留下來,陪我說會話嗎。」她是極力地維持著鎮定。可她的聲音,卻終是淒涼而膽怯。
「怎麼了?」悼靈稍許遲疑一陣,最終還是邁開步子,返身回到她的身前。「是不是那個人,他情況不太好?」
「不是。」霖兒微然淺歎,卻是緊緊拽著他的身影,示意坐在身旁,但隻傷感地靠了上去。「他很好。隻是,我突然覺得,這裡好陌生,好可怕。」
「怕什麼呢。」他柔聲地說笑著,浮動著她的發尾,卻終究不曾知道那女子所曾經曆的一切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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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好不容易,霖兒才和夢之說起道彆。可是,還不待她出門走過一條街,那一方女子卻竟是冷厲地追擊上前,喚道,「跟我走。」
「去哪裡?」不由分說,還不及霖兒聽見什麼,那宛竹早已牽扯著她,一刻都不肯放鬆便隻往那僻靜的地方躲避去。
「如果你想知道薛若澧的事情,那就跟我走。」
「……」霖兒終究還有些遲疑。但是轉念一想,她終究還是放開心結,微然踏步,無懼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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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和我說什麼。」淵夢城的一隅,清淺的白霧之中,一方靜謐的竹林固守在她們身間,隱約卻竟是叫人覺得有那麼些許陰暗氣息沁入鼻息。
「離開。」
「什麼?」霖兒不免狐疑,不明所以。
「我是說,要你離開。」宛竹依舊冷眼,神色之間倒是充滿了濃厚的不耐煩和鄙夷神色。
「可我來是……」霖兒想要解釋,隻是還不及完全脫口,就已然被人打斷。
「我知道你來是要找誰。可無論那人是誰,你都應該要離開這裡。」她冷冷地瞪著一眼,叫人更是驚顫。
隻是,即便如此,霖兒依舊壯著膽子說,「還沒有找到薛若澧,我是不會走的。」
「你找不到他的。」宛竹又是冷笑,狠狠白了她一眼。「而且,就算你找到,那個人,也不會是真的他。」
「你在說什麼!」如此,隻叫人愈發困惑不解,心悸難安。「夢之答應我,他一定會……」
可是,她的爭辯卻終究又隻被人打斷,隻聽她冷然道「你以為他答應你了就能夠做到嗎!省省吧。薛若澧,他本來就和夢之一樣,根本就不是這世上真實存在的人!」
「你說什麼?!」霖兒終是驚詫,微微顫聲,「我不明白。你這話什麼意思——薛若澧,我們,他……」終是,太過驚顫,而語無倫次。
如此,卻是叫那身前的女子又隻一聲冷笑,一會過後方才淺聲地說,「夢之,他有告訴過你他自己是一道夢靈吧。」
「是啊。」霖兒依舊不明,心裡,也不禁倉皇皺起,難以安定。
「那你又知不知道,夢靈,那是什麼東西。」宛竹陰沉著眉目,漠然的眼底卻是夾帶著冰涼的寒意,隻觸目驚心。
如是,霖兒不禁隻驚顫著搖了搖頭,一臉倉皇難立。
「夢靈,便是虛假的幻影。即便你眼前親見,卻也終究不過隻是一場夢幻。等你將來蘇醒,你就會明白,你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如此判定,又叫人如何膽敢信服?
「可我明明就看到他……」
「看到又如何!」那冰涼刺骨的聲音,為何竟像是冬夜裡劃過人麵頰的一道冰霜?「看到,那隻能說明,你是一個心中有夢,心境不純之人——這世上,隻有遍布塵埃的心,才會需要溫馨的夢以來拂塵——你驚恐著,想要逃避,才會墜入夢魘,將幻夢引以為真!」
明鏡亦非台,何處惹塵埃。可是,我們終究都不是出世的佛陀,所以我們,難道就真是心靈汙穢,都想要借夢來擺脫一切的懦夫嗎?
「我不相信。」霖兒緊緊咬牙,卻是隻冷眼凝視。「夢之……我知道他是夢靈。可是他,斷不會想著要欺瞞於我。再者,如果薛若澧是夢靈,那為何不單我能夠看見,就連那劍神宮的出鏡——」
出鏡,那是一個怎樣的惡魔呢!可是如今時刻,自己卻竟是要借助那樣的惡魔以來證明自己可以找到薛若澧……如此,是劫,是緣?!
「他答應我,自然就能夠幫我找到。更何況,我從來都不曾開口央求過他!是他,是他自己說要帶著我去找到薛若澧!既然是他的承諾,若是薛若澧當真隻是夢靈,隻是一個虛幻的影子,那你說,他為何要承諾,還要我一起去!如果不存在,他大可以開口拒絕我。你認為,我會死乞白賴地糾纏於他嗎!」怒目而視,橫眉冷對。這般的女子,終究也隻被激怒地傲然起了些許強勁氣魄,引人心歎。
「你以為,當真需要糾纏,他才會答應你嗎。」隻是,那人卻倒是緩緩淒涼地歎了一聲,苦笑,又悲涼地垂下了頭,似自嘲,又是莫名哀傷。「是他,是他自己想要結束那一切!他,是因為你來了,所以才想要借助你,來決斷曾經一切的傷痛和恩怨。」
「什麼?」霖兒看著,終究難以置信在她臉上,若說是關切,自己自然能夠看得明白。可是,在那關切的背後,卻終又有無可奈何。如此,是否就是說,你說的都是真的。你想要阻止,卻終究不得,才會繼而轉移到我的身上,想要借我,來保全你關心的人,是麼?
「夢之,薛若澧……」她淒然地垂著頭,再沒有了之前的傲然與霸氣——關心則亂,是否,無論哪裡的人,都逃不過這樣的宿命?「他們都是夢靈,都來自於虛幻的夢魘之中。可是,他們終究不同。他們之間,若是想要重現薛若澧,必定,隻會讓夢之變成那人的饕餮美食。」
隱約,淚泣。終究,叫那樣強勢的女子都隻顯得楚楚可憐。
「你的意思是……」霖兒驚詫地緩緩放大雙瞳,良久方才闔上雙唇,淒聲悲涼。「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兩個,都來源於同一個人的夢境,是從同一個地方所……」
「不。你誤會了。」稍許遲疑片刻,那人也隻苦聲一歎,微然慘笑「他們並不是同一個人的夢境。或者說,正因為不是來源於同一個人的夢境,所以才會愈發棘手,相作糾纏。注定,要有人消亡,才能達成那樣的願望。」
「我不懂。」霖兒終是更加困惑,搖著頭,顫聲後退。「若是困難,那夢之為何還要答應我?我們,不過隻見了一麵而已。幫助我這個陌生人,當真就連他自己,都可以犧牲嗎?而且,他不是還說,要保全渺方的記憶,不能忘記嗎?」他說的,他親口說的,難道還能是假麼?
「因為一麵,也足矣。」悲涼的柔聲,緩緩開口,那凝滯雙眼的淚花,此時此刻,終究凋零,隨風飄散。
「我不懂。」
「緣分——若是如此說,你能夠明白嗎?」宛竹看著霖兒,不禁俯首闔眼,歎息,苦聲沉吟。「曾幾何時,他何嘗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可是這許多年來,他有太多的抱負都不能實現。他來源於那個人。可是那個人,她卻從不知道他是誰,也從來都不曾再流連於凡塵人世,回到他的身旁——渺方,大祭師。如果他不是她夢境中的幽影,一切,又何必如此!」咬牙切齒,怨聲不已。隻是那前塵往事,如何能夠由自己所決定?怪隻怪,他是幻夢幽影。而自己,卻隻甘願墮入其中,泥足深陷不悔。
「我還是不明白。就算他是渺方大祭師的夢中幽靈,那和我有什麼關係。緣分?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從不認識,如今也是第一次見啊!」哪裡,能夠承擔起一條人的性命?
隻是,那身前女子終是淡然,淺歎「那你又知不知道,你,是頭一個闖入這山林,並且還能夠依靠著自己,尋到他的人!」
「第一個?」所以,這又代表什麼?就因為是第一個,所以就甘願為自己而犧牲?這是多麼荒唐的理由!
「是。第一。」宛竹終是鄭重,卻又苦苦不願承認。「就因為你是這第一個,所以他確信,隻有你,值得他去信任和幫助。」
「所以,他是要……」為何,連你都無法阻止他的決定,和注定隕落的道路?而我,無論走到哪裡,是否都要化作這世上一個可怕的詛咒和劊子手的陰影嗎?我,到底背負著怎樣的命運,和可怖的詛咒?
「幫你找到薛若澧的存在,幫你找到薛若澧的本尊。然後,他們會做交易。隻是那個人,他終究是渺方曾經的手下亡魂。所以,要想幫助你,夢之,就一定會受他所折磨——我不認為,那個人,他會大大方方,選擇寬恕夢之。」即使不能確定未來,卻也終究難以寬心。那個人,他可是魔,是渺方,曾經親手殺死過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