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之靈遊記!
心緒焦灼,舉止驚惶。此刻的悼靈,再也平靜不下來。他但隻急切地靠近上前,近乎哀求一般想要拽住那大祭師的衣袖。隻是,還不及他有所近身,那樣的身體之間,卻是突然便勃發出一陣凜冽而強勁的光華,不由分說,便隻壓迫著悼靈往外摔倒而出——不過,還好悼靈已經有過一次教訓,所以這一次他便隻輕巧一步凝空,停在了三步之遠的地方。
「渺方!」他驚疑地看著她,眼帶悲戚,分外傷感。隻是,他那身前的女子卻依舊麵無表情變化,神色淡然地讓人心驚。「帶我去找他,去阻止他!隻有你,才能夠真正阻止那一切的發生不是嗎!」他倉惶地呐喊著,心緒絕望而悲涼。可是,渺方,那般的大祭師,為何卻依舊麵不改色?在她心中,難道陌生人,就半分都不重要麼?
「大祭師,大祭師!」他喊著,聲音高亢而迫切。「難道你就甘願嗎!一輩子,都替你妹妹背負著那個可恥的罵名——既然你是大祭師,為何要縱容她一而再再而三!再這樣下去,你辜負的,就不隻是你大祭師的名號了!」他知道,她或許不會在乎這個名號。可是,她在意的,自然還是自己姐妹們的世人評價。隻是,若所有的秘密都被宣揚出去,她那用心竭力要守護的妹妹,還能夠得到眾生體諒和寬恕麼?
然而,即便如此,那樣的女子,卻依舊神色淡然,似乎無論他要說什麼,在她的心間,終究都不可能激起任何流波蕩漾。
如此,悼靈不免有些無奈地回首轉身,隻凝重地看向了那一盞依舊散放著明媚光芒的華燈。「若是孤身回去,隻要我能找到那樣的大地指示,勢必,就一定可以回去,回去……」
可是,才隻待他剛剛抓住那絢爛華燈的提手,那身前的女子卻是已經微然轉身邁開了步子。她二話不說,轉身便去。如此,倒是叫悼靈頗為驚詫,狐疑不解。隻是,一瞬之後,他就眉開眼笑,輕然跟上虛空之中,那樣的大祭師,終究還是給了他一個承諾!
「隨吾來。」華光絢爛,金字閃耀。你的心,原來並不是鐵石心腸——為了你的妹妹,你究竟要將隱忍犧牲到什麼樣的地步呢?
心中諸多忖思,可這樣的時刻裡,心中未免還是擔憂更盛。如此,悼靈終究不敢多想,但隻迅疾地站直起身,尾隨那樣的清光絢爛疾馳而去——霖兒,霖兒!我真是糊塗,我怎麼可以放心讓你一個人跟著他去找尋什麼薛若澧呢!那個人,我都不應該相信他的——
◇
悠靜的燈火無聲地燃燒著,沒有半分暖意傳出,隻有那似清涼的氣息點點隨著細風沁入人的鼻息。
這裡,便是宛竹的醫廬。而隻如今,便隻見著夢之一人神色略顯蒼白地坐在房中。手裡的一盞茶,也隻輕然地撩撥起幾縷清香。
「江心苦茶。今年的茶葉,好像比往年的味道要淡些。」他稍許苦笑一聲,也沒有太過挑剔淵夢城,這樣被濃霧所籠罩的地方,又能夠有多少人甘願去外地采辦置貨呢?還能夠喝到新茶,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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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突然,粗暴的推門聲卻是猛然驚擾了夢之手裡的那一盞茶。他驚訝地差點跌出茶盞,好不容易才鎮定地將它安置在了一旁的桌沿。隨即,他便隻扶著靠椅扶欄顫悠悠地站直起身,一邊還極力地看向門邊的地方,輕聲詢問,「請問,是誰?」宛竹去酒棧請那位姑娘過來了。如今,會有誰想著要如此粗魯?「請問,門邊是誰?若是看病,請進來等候好麼?宛竹大夫一會兒就回來。」
可是出奇的,那門邊卻並沒有任何聲音想要答複他。如此,他也隻好假托是疾風吹過——可是,這樣為濃霧所深埋的地方,空氣並不會太過流通,起微風,都算是件奇事,何況,還是如今這推動著大門的厲風?所以方才……
心悠悠顫動,忍不禁便隻一聲悲歎,無能為力地又坐了下去。
可是,還不待他坐穩身子,身前的門旁卻是又一次爆起一陣巨響。此次伴隨的,卻還有那麼一記似曾相識的厲聲大喝。「霖兒在哪裡!」
「誰?」夢之稍許疑惑,凝神看向身前,便隻見著那一襲雪白冷厲著眉頭氣鼓鼓莽撞地就衝了進來——原來,是他。「是你。姑娘……」
隻是,還不待他話語完畢,那身前的人倒是誤會地直言開口,冷著麵容「霖兒——就是那天來見過你的女子,也是我暗中保護的人。」話及此,料想他也沒什麼可以隱瞞的。
如此思忖,悼靈難免更是憤恨。隻是不曾想,那樣的人卻依舊悠哉,淺笑「原來,她叫做霖兒。」
他自是淺笑悠然。可在悼靈心中,卻終是冷漠嘲諷。如此,悼靈便又隻冷聲,白眼「廢話少說,她在哪裡!你把她,藏到哪裡去了!」
「什麼?」出人意料,那人卻是疑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叫,藏到哪裡去了?」他稍許蹙起眉梢,疑問,「是不是,你們吵架,不知她的蹤跡,所以你就……」
「廢話!」聽聞如此,悼靈更是憤慨難平。「我們怎麼可能吵架!倒是你——酒棧的小二親口告訴我霖兒她來了這裡!而且,還是這裡的女主人親自去請的她——難不成,你還說想要賴!——若不是你說要帶她去找什麼薛若澧,她至於這麼奮不顧身,把你當成好人麼!」
分明的敵意和挖苦,若是換了旁人,或許已經板著臉發作了。可是夢之,他終究隻揶揄了兩下唇角,忍住脾氣。「兄台,我承認是我叫宛竹去請了她。可是到現在為止,她們兩個人都還沒有來,所以這其中會不會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悼靈再也忍不住地衝將上前,一把提拎就扯著他的衣領將他給拽了起來,隻聽聞哐當一聲,那一盞苦茶便隻倉惶地跌落在地,傾起滿屋的苦澀幽香。「能有什麼誤會!我是從城外回來,先到酒棧然後到的這裡!你自己說,這其中我們沒有碰上,那她能去哪裡!」怒目圓睜,終是顫起了夢之心底些許的驚惶顏色。然而,悼靈卻依舊厲聲,毫不客氣。「保不成,就是你暗中吩咐那個大夫想要謀害霖兒——我警告你,你最好立馬給我說實話。要是等我找到你再說,那可就晚了!」
隻是,即便如此,夢之終是驚詫,難安。「你一定是誤會了。我對姑娘沒有任何謀害之心。更何況,我已經答應了你們那些事情,又怎麼會……」他顫巍巍地說著,正巧,那門邊的地方,宛竹進來了。
「怎麼了?」宛竹一進門,便隻慌然地湊近上前,想要將悼靈斥開,卻終究被夢之的眼神所喝止。
「宛竹——你會來得正好!你說,我叫你去請的姑娘,她過來了嗎?」
「還沒有嗎?」聽聞如此,宛竹也不禁一陣驚詫。看她麵上的表情,倒也不像是在說謊。「不應該呀!我去酒棧叫小二請她之後,就先離開去置辦一些東西。我叫小二告訴她,讓她自己過來的——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她還沒來?」一邊說著,她的麵色也隻愈發地難看起來,驚惶難定。「該不會,她走在路上,然後入夢,被魘住了吧?」
如此一言,自是更加驚心這樣的迷霧之中,被魘住的,多半是外鄉人。如此,難道當真是自己大意,放縱霖兒,才讓她不小心入了夢,著了魔,如今,都叫人不知道她的下落了?
一句心傷,悼靈忍不禁手裡一軟,放開了夢之。隨即,宛竹便隻趕緊過來,好好攙著他平安坐定,一邊,還隻憂心忡忡地說,「要不然,我們趕緊出去找吧。要是誤了時辰,隻怕就不知道她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