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之靈遊記!
夜深,人靜。
今夜雲重,明月掩蓋,天地都隻黯淡,人卻沒有心思入眠。
霖兒坐成牆頭。悼靈護在一旁,欲言又止。久久,聽得霖兒歎息一聲,身旁的人才隻開口相詢“怎麼,還在為白天的事情煩憂嗎。”
“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今天又算是白白浪費了一天。”
“妖魅不除,我們若現在帶走青鳥的魂魄,這裡一定會淪為廢墟一片。試問,如此結果,你我又如何願意承受。”他當然明白,她擔心的並不是這個。
“我自然知道。可是息夢玉璧……”霖兒苦聲,忍不住捏動右手二指,似在撚動什麼。而隻良久,她方才抬首輕聲,淺歎,“不曾親見那一塊玉璧,我總覺得月妍沒有跟我們完全坦白。”
“為什麼?”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一種感覺。息夢玉璧,若是隻如此簡單,又何須讓人執迷如此。更何況,至強的王者,又怎會連自己的心神都無法控製,定要狼狽地陷落在各種陳年舊事的噩夢之中?”隻是如此思緒,到底隻是人心中的一陣猜測而已,沒有實據。
“可是月妍,她沒有必要跟我們撒謊的不是嗎。”悼靈偏轉過頭,凝重地看了她一眼,細細拂去她額前順勢垂落下來的一縷青絲。
“我知道。可我還是覺得奇怪。魅族帝王。看白天的情勢,他似乎可以讓人輕易入夢,就好像淵兮一樣。”
“淵兮就是他的孩兒,自然能力相同。”
“可是你沒有發覺嗎,那個魅族帝王,他根本就不曾在意過自己兒子的性命。”霖兒突然抬高了聲音,似憤怒。
如此,悼靈也隻淺歎,寬慰“或許,是因為曾經夫人逝去,他從來沒有見過孩子,所以沒什麼感情,也不曾想過要報仇的吧。再者,月妍在世之時,那孩子也不曾受到什麼虐待。況且,淵兮即便是被渺方所殺,還被囚禁靈魂,可到底他也將這一片霧杳林都化成了人間魔苑。如今既已死去,想來也無從解救,所以他才不會那麼在意的吧。”柔聲輕緩,合情合理。隻是,霖兒依舊輕聲,猶疑。
“可是我覺得,或許是因為他的夢,已經困擾了他。”
“你是說,他身體裡另外的靈魂?”悼靈稍許驚疑,有所不解。“對了。白天,你是怎麼看出他的身體裡藏著兩個靈魂的?”
“我也算是誤打誤撞吧。”如此淺聲,到底讓人不會置信。“他長著薛若澧的模樣。可是很明顯,月妍是看到他手裡的戒指才認出他的身份。所以,我們至少可以肯定,他不是最初的魅族帝王。”
“那,如果不是魅族帝王,又還能是誰?或者,是誰的身體,另一具靈魂就是誰?”苦思,尋找。可心海之中,悼靈到底找不到答案。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猜,他肯定不是薛若澧。薛若澧是夢靈,已經死去。所以,這樣的靈魂和肉身,料想,也不是最初的薛若澧。”她屏息蹙眉,微然跳躍的心思之間卻是突然顫起一陣花火,驚疑。“會不會,他是出鏡?”
“出鏡?!”悼靈更是驚詫,分外不解。“我們都看過幻象,知道他不可能是……”
“可是幻象,到底也隻是我們所見,是出鏡用來折磨世人的。我們誰都不能證明,幻象中的人物當真就是最真實的他的模樣。況且——”她突然停頓,苦惱地搖了搖頭。“一直以來,煙夕更多的,是眷戀著薛若澧。你認為,為了顛倒是非黑白,他有沒有可能,讓幻象中的自己長成薛若澧的模樣,而讓原本的夢靈變成他的容貌?若如此,幻象中,煙夕所喜歡上的,名義是薛若澧,可是模樣,卻是出鏡自己。”
如此變態,或者對於那樣喪心病狂還被另外一具幽魂所寄存體內的人而言,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隻是,霖兒終又是一聲詫異,心急“如果他才是真實的出鏡,那麼當日,突然駕臨凡世威懾燈影鎮民想要找到擅入山林的我們的人,或許依舊隻是一個幻象,不是本人?”苦思,蹙眉。心間,更是疑惑。“如果,他是幻影,那麼是否就是說,真正的出鏡,一直都將自己藏在遙遠的雲天劍神宮中?他一直折磨煙夕,恨不得每一刻都看著煙夕飽受煎熬。或許,他當真從未離開,直到如今自信能夠找到薛若澧才出山?”
如此一言,悼靈也似有所領悟。“你的意思是說,白霧迷障,從一開始就是阻擋他擅入的原因?因為不能闖入,所以乾脆就設下那許多的幻象,引領世人闖入霧杳林,尋找到破開迷障的方法?而等到有人破開迷障,他才會真正來到這裡,找到薛若澧,並將他帶回,予以折磨?”人,若是可以歹毒到這種地步,那麼,屠戮所有世人,恐怕才能夠稍許滿足一下他那顆絕望的心吧!
“如果他是出鏡,那麼那枚戒指,或許隻是他曾經所獲——因為拾到了那枚戒指,所以才會讓魅魔帝王的魂靈
一並封存入他的體內。”心思微微一顫,人心深處,到底更多傷痛之意不絕泛起。“他本就是惡魔。拾到戒指,想來隻會讓他變得更加可怖。難怪,在我初起的夢裡,我看見那劍神宮中,滿是妖魔魅影!”可是,那一場夢,到底會變成真實,還隻是某個前人經曆過後所留給後人的悲慘噩夢?
“可是,不管他到底是誰,索性,溯源答應我們一同等待。等所有的秘密都揭穿之後,我們再帶青鳥離開不遲。”
“自然。”隻是,雖然一聲應允,可霖兒的麵上依舊神色慘淡,明顯還有心事。
“怎麼?”悼靈稍顯凝重地看向她那略顯蒼白的麵頰,憂心忡忡地問,“還在擔心什麼嗎?”
良久,霖兒長長幽歎一聲,欲言又止“是關於曉寒。”
“曉寒?”悼靈驚詫地瞪大雙眼,忍不住蹙眉疑惑。很明顯,這個答案比起方才的那些猜想更加叫人心驚不已。“他怎麼了嗎?”
“我覺得他,好像並沒有我最初想象的那麼簡單。”她是在懷疑,卻終究又似不敢下定論一般,猶猶豫豫。
“怎麼說?”悼靈清澈地看向她的眸子,注入了些許寧靜的勇氣。
“你還記得,他說過些什麼嗎?”
“什麼。”悼靈終是迷惑,難以明白。
“他說,他知道我遇難了。可是,他怎麼可能會看見?白霧迷茫,路途遙遠,視線模糊——按照道理,他不可能會看見什麼啊!更何況,相思還有提過,在他的脖頸之間,分明有一道泛紅的印痕。你說,會是誰,要在這茫茫迷霧山林之間掐斷他的脖子?”她咬著唇,麵色難過。
“你是說……”
“是青鳥吧。”憂思,顫動。人心之間,卻隻如此篤定訴說。“這應該,就是唯一能夠解釋通的理由!而這,也就可以解釋,他為何會在我被青鳥抱回許久,待到青鳥徹底消散之後才從南方歸來。”
“你會不會,想太多了?”不清楚真相,悼靈也不好多說什麼。隻是,曉寒的真實身份,當真就要被她給看穿了嗎?
“你以為,青鳥當真對他的爹娘無情嗎?到底,也是骨肉至親。曾經的雙親,就是因為曉寒變成了天後手中的俘虜,所以淩空大人和夫人才會慘死綠原坡。我沒有理由相信青鳥能夠放下這一段仇恨。不然,他當年也不會上天討伐。”她淒迷的模樣似要哭出。
“可是青鳥,他應該不至於的吧。好歹,曉寒也是你認的弟弟。再者,曾經的曉寒,和如今的曉寒,完全就是兩個人啊……”雖然知道真相,可悼靈也隻能儘量去引導她的心思,不至於徹底揭穿。隻是——
“如果一時忘記呢?況且兩個曉寒長得很像。他認錯,有什麼問題嗎?而兩個解釋,難道會不合理嗎?”
“你已經先入為主,直接將青鳥認定成了凶手。霖兒,你彆太在意那許多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