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如團麻,交纏著分不開、扯不清,似乎每個人都與自己有關,可又都漸漸遠去,嚇的幽玥從睡夢中驚醒,伸手摸了摸額頭,有冷汗的冰涼感,擁被坐在床頭,抱著腦袋,拚命回想夢中之人,可那些故事更像一陣煙,什麼都抓不住,什麼都想不起,迷迷糊糊,飄忽不定。
天色稍早,冬日原本夜長晝短,從窗戶瞧去,外麵霧蒙蒙的,瞧不真實。
“去年此時我在何處?明年此時我又在哪兒?”幽玥有點庸人自擾,在低聲自言自語。
被噩夢驚醒,了無睡意,臥床又心神不寧,在胡思亂想,既然被思緒攪得睡意全無,不如起床去瞧瞧昨夜是否夜降白雪,皚皚一片,外麵又將是一個怎樣粉雕玉琢的世界呢?
推開門,一股冷氣澆的幽玥縮了縮脖頸,老人說,“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瞧這天氣不是四九也是三九啦!搓了搓雙手,對著雙手嗬著氣,沒想到天氣如此的冷,夕城的冬日,小溪還是一如既往的歡快,不結冰的,雖說綠意少了好幾分,可那常青的鬆樹還是巋然不動的,拂樹失去了拂花的點綴,像一個在風中等待遠行遊子歸來的老嫗,夕城!夕城!刻在心中每一個角落裡,回想起來,都無比的甜蜜,無比的溫馨。
“原來是下霜了”幽玥在心底開心的說道,夕城的冬日沒有霜降,看到這些像鹽一樣的冰晶,幽玥還是在心底小小的竊喜了一下。
寒冷帶給小村莊,一夜間,天地換新裝。
令人牽掛我故鄉,告訴我,歲月已滄桑。
勸我從此莫悲傷,悲傷時
,親人在遠方。
路過翠環姐的屋子,幽玥原本靜靜走去,怕打擾了翠環姐休息,這幾天翠環姐的精神很不好,憂慮中帶著幾分哀愁,讓她好好休息吧!不然再這樣下去,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這樣勞心勞肺的折騰,天湛情緒倒是穩定了不少,除了不像以前那麼愛鬨了,表麵上看不出有什麼變化,這就讓幽玥放心不少,音權將軍傷好後,在軍營裡就未謀麵了,聽說薛家在奪軍隊掌控權,想想音權將軍的肩上扛的重擔也不輕啊!
薛家真是一群趁火打劫的盜匪!
薛海十足十的一位大腹便便的庸才!
幽玥心中憤懣不平又能如何?這個世上,絕對的掌控權是掌握在權貴手中的,自己本是夕城一普通平民,無錢無權無官無名,除了發發心中的不滿,也就彆無他法了。
路過的腳步不由自主停下來,幽玥突然很想推開門去瞧瞧翠環姐,沒有理由,沒有為什麼,隻是單純的很想很想罷了,推門,門是虛掩的,很鬼域很詫異,當門全打開的瞬間,幽玥驚跌坐在地上,根本無法相信眼前的所見,翠環穿戴整齊懸掛在橫梁上,在幽玥眼中,腳上的那雙紅鞋是如此的紮眼,刺得眼睛生生的疼,老人說,上吊死的人會變成吊死鬼,舌頭伸的老長,死後閻王是不收的,其實並不是,翠環姐的麵部表情很平靜,沒有痛苦,沒有掙紮,似乎這條路是她心甘情願踏上去的,她無悔亦無憾。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難道真如桌上那張紙上所寫的,生無所戀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都說的要堅信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世間難道還有比生命更珍貴的東西存在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人可登山可越海,難道在困境麵前隻能選擇結束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難道生命的結束就意味著一切都終結了嗎?
此刻,心被針紮被刀絞,也無法彌補自己的過錯,幽玥覺得這全是自己的過錯。
昨夜誰對自己哀歎,明年花依舊,人麵卻不知何處去了,那時的自己為什麼不勸道花開花落春總在,人來人往都有情。
昨夜誰對自己哀歎,人會如花般嗎?那時的自己為什麼不勸道花開花落都是美,人來人往都有心。
紅塵種種都是牽絆,正因為牽絆才使生活多姿多彩,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為什麼有些人總是那麼傻,寧可選擇放棄也不願再堅持多走一步。
佛曰樂天知命,無喜無憂,妙性朗然,其樂難述。短短十六個字箴言,敢問世間又有幾人能把這份佛性悟透。
就算是草也有屬於自己的春天,為什麼人就不能再等等呢?
從此那片桃林裡多了一座墳塋,她將永遠陪伴在她的小姐身邊,當明春桃花飛舞的時候,朵朵驕花將為她們裝扮成今生最美的嫁衣,在另一個世界裡,綻放著她們的芬芳。
沒有送葬的隊伍,沒有憑吊的哀樂,隻有天湛與幽玥一捧捧壘起的黃土,在黃土裡睡著一顆高貴的靈魂和一顆赤誠的心。
在另一個國度裡,永遠陪伴在小姐身旁,時時看著心愛之人的麵龐,不知翠環會不會笑容滿麵。
一朵花開注定了一朵花敗,就像園中的善枝和千結子,它們真的早謝了。
殘雪晚照,輕寒竹影,風動影隨,淒然滿月,遍地橫斜。
庭院深深,空寞橋畔,花無人戴,酒無人勸,醉又何妨?
楊柳秋千,湖水湖煙,重扶殘醉,來尋陌路,怎知虹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