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宮女立馬返身,攔住欲走的幽玥。
“我不認識你,你故意帶我走錯路,此方向不對”幽玥盯著對方的眼睛,那躲閃不定的眼神更堅定了心中的想法,”若這位姐姐不願如實相告,幽玥不願去”
“你彆走呀,我家王妃要見你,在鬆林坡等你”
“王妃?”幽玥吃驚想,王妃?難道是雍傾王妃?不對!雍傾王妃從未找過自己,那一定另有其人,”哪位王妃?”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問東問西的,我一個下人哪知道那麼多?”宮女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語氣中含有不滿。
“既然你不願說而我又不想去,這樣就再好不過了,你不要說我不要去”幽玥轉身正欲離去,卻聽見有人喚住了她,轉身,從路儘頭,帶著餘暉,緩步而來之人,正是宋芊芊,她風采不減,雖身懷六甲,但步伐矯健,身材也不臃腫,臉上似有似無的笑意,一切都恰到好處,在幽玥心裡,對宋芊芊多少懷有歉意,退一步說,她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不辭而彆,於情於理都不對,”見過二王妃”
“喲,本王妃有這麼醜嗎?讓幽玥郡主都不願見,郡主架子有點大吧!需我這個身懷六甲之人親自來請呀!”宋芊芊對宮女擺擺手,示意離去。
一句話說的幽玥不知該用何言語來應對,宋芊芊以前不是這樣的,那時的她是一深閨小姐的賢淑達禮樣,說話也溫吞吞的,那雙眼睛雖不大,但讓人看一眼都會被其中的深邃吸引,從未有過刻薄之言。回想當時走的匆忙,似乎她與七哥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一時又說不清,時光催人老也能讓人脫胎換骨,金絲牢中的女人學會了弱肉強食,菱角與珍珠的品質都兼得,“對不起,二王妃,我不知是您,不知您找我有何事?”退一步海闊天空,又何必言語不饒人呢。
宋芊芊圍著幽玥悠閒的轉著,
捂嘴偷笑,”這不是見了故人,想嘮叨幾句,難道郡主不記得我這個故人了?”
“不!一直未找機會謝二王妃,是幽玥的錯”幽玥被繞的心中直疑惑,怎麼有了種冤家路窄的不好感。
“不要緊張”宋芊芊拿手按住幽玥的肩頭,她原本就比幽玥高半截,居高臨下說道“曾經年少時,我為一個男人傾儘所有都願意,可那個男人卻連一個讓我傾儘所有的機會都不給,更可笑的是,那個男人卻愛一個樣樣都比我差的傻女人,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王妃,你也說了這是曾經,都年少過,很多事情都可一笑而過”幽玥不想就這個問題深究下去,盼著速速離去。
“你給我閉嘴”宋芊芊咆哮起來,原本的那份高雅早丟棄了,“你說的簡單,怎知我的痛苦,當時,我可是連去死的心都有了,不過……”畫風一轉,似乎剛才的發怒隻是個錯覺,宋芊芊盈盈笑起來,“我這個人喜歡記仇也喜歡報仇,郡主覺得呢?”
幽玥看著變化無常的宋芊芊,腦海中一直盤旋著一個疑問,她們之間有過節嗎?她要記住誰的仇又要去報誰的仇,自己與她從未有過過深的交往,今日這番話明顯就是衝著自己來的,來意不善,“二王妃,當年多謝您與您雙親相救,不知……”
“妹妹,我肚子裡的孩子,可能會是未來的儲君,你不想摸摸他嗎?”宋芊芊和藹可親狀拉起幽玥的手,摸上了肚子,幽玥被拉的莫名其妙,局促不安,她到底想乾什麼?她肚子裡的孩子為什麼需要自己來撫摸?聽聞她眼下正是卿天翼的寵妾,“妹妹,姐姐要你的命!”目露凶光,幽玥感到有股外力拉住自己,然後隻見宋芊芊跌倒在地,痛苦的呻吟起來,“啊,來人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怎麼會?怎麼會?”幽玥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蒙了,那血正沿著宋芊芊鵝黃色的裙底印了出來,盛開的“鮮花”,一朵又一朵,“你沒事吧,我”幽玥在短暫的驚嚇之後,立馬清醒過來,單手按住肚子,要保住胎兒,止住流血……
“你滾”幽玥被人大力推倒在地,“小姐,王妃,你怎麼了?誰乾的,誰?”
“含兒,是她,是她害我”宋芊芊痛哭起來,指著幽玥控訴著“含兒,我的孩子,孩子……”
幽玥看著在地上嚎啕的主仆倆,在這無休止的哭聲中她找到了安靜,這出戲太假了,這主仆倆太天真了,若是三年前的自己一定痛哭流涕,不知所措,相較於雍傾王府裡的一幫女人的戲法,這也太簡單了,連茹姒的千萬分之一都未學會,這招栽贓陷害太膚淺,計劃的也不夠縝密,剛才自己手放上肚子,那肚子沒有緊繃感是鬆軟的,若孕婦真滑胎,肚皮一定是緊繃的,還有流出的血是暗紅色,那說明血不是新鮮的,鮮血豔如花而且還有一股撲鼻的血腥味,女仆跑來,不叫太醫,而隻是一個勁指責自己是凶手,從這幾點推測,宋芊芊懷孕是假的!她好大的膽子,敢假冒懷孕,這可是欺君之罪,誅九族!
“芊芊姐姐,你可以起來了,幽玥是醫者,雖不精通,但多少懂幾分,你這樣假裝下去沒意思,要不我現在就去喊太醫過來驗真偽,就不知姐姐為這事準備了哪位太醫”幽玥反問道。
話音落,宋芊芊主仆二人立馬停止了哭泣,隻見她優雅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灰,似乎剛才哭的死去活來之人不是她,“沒想到郡主還有這份聰明心機,怪不得雍傾王把你當寶貝一樣,放在心坎上”
“姐姐這把戲隻能騙騙後院裡的女人,難登大雅之堂,不知幽玥我在何時何地何事上得罪了姐姐,若有不對之處,望姐姐大人大量,可以海涵”幽玥不想得理不饒人,也不想被人栽贓誣陷,自己早就不是三年前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子了,那時的自己隻會做夢,編著花環,拂花點綴,無限暢想,現在的自己知道什麼是現實,什麼是更好的生存。
“彆以為嘴皮動動說的這麼深明大義,本王妃就該感恩戴德,你知不知道,現在的我過著強顏歡笑、委屈窩心的日子,都是拜你所賜,你贏了一時,看你贏不贏得了一世”宋芊芊惡語道。
幽玥望天長歎,這落日餘暉下,本該是斜暉默默水悠悠,春花夏葉迎向晚,可沒想到,卻是這樣的讓人心寒的話語,“芊芊姐姐,你的所思所想幽玥改變不了,隻能奉勸一句話,沒有我商幽玥還會有宋幽玥,你害一個難道害儘天下所有女人嗎?你怨一個難道怨儘天下所有女人嗎?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我走了”
“你滾!你滾!走著瞧!”幽玥不想回頭去看那張國色天香的臉因心底的怨恨而扭曲,自己未做錯什麼也不想去彌補什麼,女人的妒忌有時比男人的戰爭還可怕,無關對錯是心結,她曾經愛卿天羽,或許現在依然愛,可原本簡簡單單的愛情,純潔如水,為什麼成了她痛苦的源泉呢?而這一切,在今天之前,自己一無所知,那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乾涉了什麼呢?
跪在一大群哭天搶地的女人身後,幽玥看著手中細膩的汗珠,心很酸,自己曾生死一線時也未有過這種害怕,不!自己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這樣毫無意義的死去,放眼望去,這滿眼滿院哭泣傷心的女人中,有幾人的淚水是真誠的,明明沒有,可顆顆珍珠大的眼淚卻是貨真價實的,與其說她們是在哭茹太皇太後還不如說是在哭泣自己吧!
所有人都不悲傷,隻有風是悲傷的,因為隻有它的溫度是冰涼的,所有人都會欺騙,但自己的肌膚是不是欺騙自己的。
跪著也好,站著想不通的許多事,換個角度也就明了了,這個世上可憐的女人太多,每個可憐的女人都有她與眾不同的可憐之處,宋芊芊也是。
“你們這些女人,哭也不用在這哭,皇上快病危了,趕快回家”不知誰尖叫了一聲,原本那些傷心欲絕的女人一聽皇上病危了,這可是關係到自己的權利、名聲、地位,還在這浪費時間哭一個將死的老太婆有何用,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被廢,不知誰是儲君,人人自危之時,哪有時間管彆人的死活。
眾人如潮水般散去,幽玥撐起自己,看來這膝蓋真的不爭氣,沒跪一會兒就酸脹難忍,坐在石凳上,看著那窗紙上跳躍的燭火,腦中一片空白,自己不用去操那份心,也不用急急忙忙去阿諛奉承誰,眼下是難得的清靜,不知窗戶那邊那位老人怎麼樣了,生命垂危之際卻無一人在身旁,她會不會孤單?她的所思所想又是什麼?苦笑!苦笑!自己一直未改變這多慮的壞毛病,想與不想又有何乾呢?
“可看見雍傾王妃了?”一個宮女急忙問道。
“沒有”幽玥朝雍傾王妃跪著的地方看去,那裡早就空無一人了。
“糟了,糟了,茹太皇太後在喚她,這去哪找呀?”宮女說完,一臉無奈焦急的離去。
走吧!幽玥還未轉身,便被叫住,“茹太皇太後說想見你”,“見我?”幽玥不敢相信,自己似乎與茹太皇太後沒有任何淵源,也沒有什麼感情瓜葛,此時此刻,她要見自己,是不是太突兀了,有點匪夷所思,令人費解。
“來吧!”
一個垂暮的老人,她或許有許多心聲一生都未吐出,此時想吐,可是身邊一個至親之人都沒有,幽玥自問,自己未能做到佛祖之心但願有佛祖之行,自己改變不了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但願意儘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聆聽一位老人最後的心聲,僅此而已!
若把流年偷換,怎惜金銀美玉,誰識嬌豔嫵媚,開落皆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