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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節:擦肩而過(1 / 1)

夕城依漫!

一點光亮,忽明忽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它在快樂的飛舞著,扇動著屬於它的夢幻,原本的困意被這盞燈驅走,幽玥躺在床褥上,睜大眼睛,好奇打量這黑夜裡的小精靈,似是多年未見麵的老友,初見之下,心中甚喜。幽玥想起當年夕城下的夏空,螢火蟲滿世界翩飛,她、虎子還有許多小夥伴們撒歡的奔跑,追逐著這些小精靈,不遠處的溪石上,圓豆滿眼擔憂的在端坐著,懷恩師兄總是一臉無奈看著像個小野馬在奔跑的幽玥,天空中點綴著寶石般的星星,朦朦朧朧的溪水邊,無數個螢火蟲一閃一閃地飛往這飛往那,宛如一串串、一排排彩燈,織成無數條縱橫交錯的彩帶,它們在夜色中遊走,像是在尋找白日裡丟失的夢。

“小精靈,你去哪呀?”幽玥披衣而起,目光追隨著這夜晚的小精靈,不知不覺間走出樓閣,置身在一遍“流光”中,周身全是打著燈籠的小精靈,它們在歡快起舞著,那麼輕盈、飄忽,飛來飛去,那美妙的身影和色彩,令人著迷。幽玥伸開雙臂,快樂的物都能起來,那種童年無憂無慮的快樂包圍著她,讓她一時忘記了所有的不快與煩惱,她的舞姿不美,隻會皮毛,身段也不柔美,隻能勉強,可這些都影響不了這種純淨的快樂,幽玥的心也跟著這些精靈飛起來,花朵中、綠從裡、溪水邊,都有它們停留的印跡。

第一次見這月下園中的美景,令幽玥喜不自禁,沒想到馮憐還有如此雅致的一麵,園中景致是按四時之景排布的,最突出之處便是園中心的一方水池,看似平淡無奇,實則大有妙處,池邊有處石閘,隱在青藤裡,若不仔細看還真容易忽略,到枯水期時,水閘放下,到漲水期時,水閘收起,這樣便可保證水池中水乃一方活水,永遠新鮮、清澈,這一發現讓幽玥驚喜,對構造此園者的蕙質蘭心佩服的五體投地,幽玥猜想,這出奇妙構思一定出自一位女子之手,細細觀摩,不難發現此園雖小,但處處透露出細致。

“小精靈,小精靈,你們是人間的天使,你們是黎明前的露珠……”幽玥被周身的螢火包圍,快樂的跳躍起來,銀鈴般的笑聲蕩漾在空氣中,風也停住了腳步,舍不得離去,每一根飛舞的發絲都被月色染上了銀光,此時的幽玥,擁有一份遺世而獨立的美感,像一位不慎跌落到人間的仙子,一眨眼間,她便會羽化而登仙。

“美人!仙子!”猝不及防,跌入一個滿是酒肉氣的懷抱,那酒氣夾雜著濃濃的臭味熏跑了所有的小精靈,把正在自我陶醉的幽玥嚇的目瞪口呆,一個莫名其妙的吻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撲麵而來,“啊”還好及時,雙手死死堵住對方的臭嘴,驚恐之下來不及打量對方何人,可是這鐵桶般的雙臂,任幽玥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捍不動半分,第一次被如此非禮,幽玥氣急交加,從對方沉重的呼吸音和分辨不清的言語中可以判斷,對方快醉的不知所以了。

卿天羽一個反掌將醉漢後推好幾步,怒道“不想活了,本王的女人也敢染指”原本睡眠就淺的他,在聽到幽玥慘叫後,連外衣都未來得及披就赤腳奔出,眼前這一幕讓他怒火中燒,動了殺機,“七哥,彆!”驚醒之後的幽玥用手攔住了卿天羽欲出手的胳膊,對方被推之後,站立困難,醉眼迷蒙,估計分不清八方了,這隻是一個誤會,若因如此而殺害一條人命,佛祖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美人!你不識大爺,我……”

“再多說一句,本王割了你舌頭”

馮憐跑的香汗淋漓,剛才下人一時大意,忘記後院鎖門,嚇得她一個驚魂飛奔而來,她對卿天羽的諸多認識來源於曹君問,原本她與卿天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兩路人,可曹君問在眾皇子中選來選去,最後就選擇了這個冷麵閻王,宏圖遠誌她是沒有瞧見,一年到頭敗光她的銀子這倒是事實,一夜之間瘋了,又一夜之間宮亂,幾天之前突然接到密令,要放棄襄凡所有的財產,要遠奔封地,去就去吧!反而身後一堆追殺的,“你個天殺的!”一想到這些馮憐心裡那叫一個苦呀!自己在襄凡這些年經營的茶樓紅館,玉器飯莊說沒有就沒有了,這後麵的路還不知道有沒有命走下去,想想更氣曹君問,追隨哪個不好,非瞎了眼,害的老娘也不得安生,說什麼他能成全你做天下第一女陶朱公的心願,我呸當然,這些心裡的不滿,馮憐也隻敢在心裡來回徘徊反複,對卿天羽她是拿出一副笑臉相迎的媚態來,“呦,大爺,這酒喝的正興頭上,您怎麼跑這來了,姑娘們都等急了,快來!快來!”馮憐心裡鬆了口氣,還好自己趕來及時,這卿天羽若在院中殺了薛家人,他的藏身地就暴露了,蘇家眼下的死士可是到處追殺他,他不進屋裡躲躲,反而跑出來威風凜凜來殺人。馮憐氣的直翻白眼,你死算了,老娘若死了,這要哭死襄凡多少貴公子,“大爺,快來!快來!”

看著被馮憐三言兩語拖走的醉漢,幽玥深深吐出了胸中的濁氣,幸虧!幸虧!拿眼偷偷打量卿天羽,見他正怒氣衝衝瞪著自己,

嚇的幽玥立馬低頭認錯,平日裡一張冰山臉,難得今日見到了另外一幅麵容,“你還偷笑,笑的出來”氣的卿天羽一計暴栗而下,揮袖而去,“你……!你……!”被欺負了的幽玥原本準備據理還擊,可看見月光下那雙赤腳,萬般滋味湧上心頭,今夜她似乎通過這雙赤腳看到了一個人的另一麵,他的赤足是為自己,他正在用這雙赤足告訴自己,他的關心與愛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幽玥疑惑了,他是師父為自己選擇的有緣人,難道師父是對的?自己的眼睛一直欺騙自己,他才是自己應該去攜手一生的良人,”七哥!七哥!

破門而出的幽玥,想去看看事情可有轉機,可是剛出門不久,就被外麵雜亂無章的人群衝的頭昏腦漲,因為接連死了兩大世家公子,舞坊裡亂成了一鍋粥,害怕牽扯到自己、奪門而逃的、害怕自己受到傷害的、高聲呼救的、因害怕、驚恐高聲尖叫求救的……站在樓閣中的幽玥如一個破布娃娃般,任人推過來擠過去,她想去看看事情是否有轉機,或許薛家公子沒死,隻是昏了過去,撞牆的青衫男子隻是擦破了皮而已,若說這事與卿天羽無半分關係,幽玥堅決不信,薛家公子便是昨夜“誤會”自己之人,自己都隻當是個美麗的錯誤,他憂為何痛下殺手,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份傷痛他能明白嗎?在他眼中一條人命是不是如一個螻蟻般,可螻蟻也知愛惜自己的性命,他怎可如此做?不信因果報應嗎?“讓我一下!讓我一下!”牛泥入大海,人群立刻蜂擁而上,又蜂擁而去,整個世界一片混亂,找不到一絲光明。

就在萬念俱灰時,一絲陽光撥開了雲霧,一個身影!一個夢中千百次的身影!那個白衫男子離去的身影!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時間可以帶走記憶可帶不走生命裡的真諦,那個背影,無數次在自己腦海中浮現,幻想過無數次再見時的場景,他是否依舊鮮衣怒馬,是否依舊溫暖如春,他說他會來接自己,可是在參合陂上的每一刻,自己都期盼著,下一刻他就帶著千軍萬馬來解圍,爹就不會葬身懸崖,師兄們也不會變成一抔黃土,可是希望的光芒越來越小,它都快熄滅了,連自欺欺人的謊言也拯救不了它,他沒有來!他舍棄自己了,“木頭!木頭!”幽玥發瘋般奔去,她要去找木頭!問問他為什麼沒有來,這麼多年他過的可好,是否還憶起自己?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那個背影亦如當年,如水般乾淨,沒有紅塵的雜味。

那個背影亦如當年,如風般飄逸,沒有歲月的剝蝕。

“木頭!木頭!”幽玥早就泣不成聲,這就是她心底的陽光,他就是陽光,雖然這陽光已經不屬於他了,可是她就是想,拚儘全力去感受那一絲絲溫暖,“木頭木頭”一浪又一浪的呼救聲立馬淹沒了那發自心底的呐喊,任憑喊破了咽喉,也於事無補,被人流的大軍衝向相反的方向,如一個溺水之人,越掙紮越下沉,幽玥快絕望了!絕望了!

木頭木頭

背影消失了!溫暖驟然離去,隻有寒冷如惡魔般撕扯著四肢百骸!

淚落下,又有誰丟了魂魄無法聚起!

付穆宣此次隻身前來,孤身犯險,沒想到卿天羽約在了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相見,細思之下也就釋懷,卿天羽眼下明著是陽國奉詔去封地的外路藩王,實裡是蘇家死士必殺的對象,一個曹君問的調包計能瞞天過海到幾時,任世上之人都無法想象,宮鬥敗北的雍傾王不是夾著尾巴往封地路上跑,而是正身處百花樓裡悠閒自得品茗,似乎他正在享受一個風花雪月的故事,“沒想到將陽國王宮鬨的雞犬不寧的罪魁禍首眼下不是在奔逃卻在品茗,若讓蘇老爺子知道,不知作何感想”

“是嗎?蘇家正在對付八王之亂,哪有空管我這個癡傻之人”卿天羽戲謔道。他此次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沒想到蘇湛還是處處提防他,人是走了,卻留下了大批死士,眼下自己若能順利脫身就很不錯了,隻可惜了在襄凡多年經營的地下關係全都付諸東流,如馮憐這類人必須撤離,不然隻有死路一條,蘇家很快就會增兵的,悠襄那個老狐狸,一直以為他會中立,沒想到生死攸關時,他卻選擇了站在薛家一邊,所謂的匡扶正義,忠於王室都是說辭,打的卿天羽一個措手不及,“長話短說,廢話不說,談談你的條件”

“對我家主子講話客氣點”付穆宣止住了隨從的不滿,他與卿天羽自幼相識於詔國皇宮,他越是放浪不羈樣說明此時他是全身心放鬆,毫無戒心,當年卿天穆的死,自己多少有點愧疚,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化不開正陽門前那最後一眼的怨氣,仇恨是他埋藏在心底的種子,已經發芽,而守家護國是自己的責任,自己不能視而不見,上蒼一早就注定,兩人是彼此的敵人,無法成為朋友,“付家死士全力替你解決追兵,條件是瓊琅山脈”

“我當年與你付家談條件怎不見如此豪氣”

卿天羽很不屑,“你這真正是趁火打劫,過分了吧!”

“你敢懷疑我家主子誠意,若不是念舊,我家主子怎會以身犯險來此地,你不要好歹不分”

“你家這條狗挺凶的,付穆宣,你說是不是”

“好!好!”付穆宣依舊是君子如玉模樣,來時他早在心中盤算過,光這一條卿天羽是不會答應的,“若你有清君側一天,我付家定不乾涉,若需要可助你一臂之力”

“好!一言為定,駟馬難追,這是合約”卿天羽心滿意足的收起合約,這筆買賣很是劃算,慵懶的問道“什麼時候我可以出城?”

“今夜!”

“今夜?”

“今夜我的人會喬裝成士兵,若一切順利,你今夜就出城,以免夜長夢多”

兩人達成協議,看著端茶慢飲的卿天羽,付穆宣明了他是趕自己走的意思,雖知這個問題已經問了無數次,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相信玥兒真的死在了參合陂,可是探子回報,慕容將軍真的墜崖身亡,她的師兄們也陣亡了,這些都是擺在眼前的事實,讓人不得不去相信,玥兒!玥兒!我們為何會陰陽兩隔,緣分如此淺,你若泉下有知,是否會怨恨我這個負心人,我來遲一步,卻悔恨一生!一生!“卿天羽,你如實告訴我,她真的去了嗎?”付穆宣不甘心!不甘心!

“該查的你不都查了嗎?該看的也看了,若不明了,可以去明召寺找明了禪師明了”

“哎”一聲歎息久久回蕩!縈繞在耳邊久久不去,從此之後,付穆宣打定主意,將這個故事深埋心中,他不再有任何生的幻想,對月長歎,百年之後,到她麵前負荊請罪,請求寬宥,她就是那夕城裡飛舞的拂花,善良、純真,可惜一切都太短暫,來不及守護!那離去的背影裡全是落寞,無法去言語,無法無訴說。

特寫青箋幾往來,佳人何自苦憐才。

傷心春與花俱儘,啼殺流鶯喚不回。

“馮憐!馮憐!”卿天羽突然意識到不妙,付穆宣問幽兒生死時那眼神,根本不是對一個故人單純的思念,他與幽兒雖僅相識幾個月,可句句都透出一種愛而不得的辛酸,難道?卿天羽不自覺的握緊了手中的茶盞,不行!幽兒就在樓閣中,雖說他們之間已經有了婚約,明了禪師同意了這門親事,可萬一他們相遇,誤會解除,會不會節外生枝。卿天羽有生以來第一次為一個女人緊張,局促不安折磨著他,他明顯感覺到幽玥對他的心正在發生變化,此時可不能功虧一簣,百花從中過之人,決不許自己成為那個情場失意之人,那一箭後,自己的一顆心就丟在了幽兒身上,決不能……“馮憐,你在這站著乾什麼,快把幽兒找回來,送回後院,聽到沒有?”

馮憐一臉的不快,自己這又是乾什麼好事了,招惹了這個土大爺了,急急忙忙招自己來,就沒給過一個好臉色,怎麼說自己也是豔冠襄凡的大美人,什麼時候到了被人呼奴使婢的份上了,“自己把人氣跑,自己為何不去尋找,老娘是跑腿的嗎,沒見下麵亂哄哄一遍,老娘去哪尋人,老娘的細軟還沒收拾好,跑路全喝西北風呀!……”心裡的不滿能漫過洱滄的水,但也隻能心裡想想,擺動著腰肢,提起蓮花步。

“我的好妹妹,我的小祖宗,你在這東跑西跑找什麼,下麵這麼亂,你又來添什麼亂”馮憐一把拉住東張西望的幽玥,好言勸道“馬上官府就會來人,你若被蘇家死士發現,卿天羽的小命就結束了,太危險了!”

一盆涼水兜頭而下,把一股腦的熱情全衝走,幽玥呆呆看著下麵四處奔散的眾人,自責不已,自己怎麼可以這麼衝動,自己怎麼可以為一個不確定的背影置七哥於險境,眼下若他被蘇家發現,定死無疑,可是……可是……那個背影!那個背影!“我……姐姐,你可見到一個穿白衫的男子?”

“白衫,哪?那!那個!這個!”馮憐隨意指著下麵穿白衫的男子,“都穿白衫,都是男子,你找哪個?”

是呀!人去樓空,物是人非,都化作了塵煙,自己又去哪尋,那個背影就算是木頭又怎麼樣,他是詔國公子,自己是陽國有名無實的郡主,兩人之間隔著不僅國恨還有家仇,他已娶妻生子,自己又能用何身份站在他身旁一起去賞花觀雪,他的人生裡本就不該有自己的身影,可現實注定了隻是身影,一種無助感將幽玥牢牢困住,揮不去,散不開,壓在心頭,重於千斤,徘徊在是與非的邊緣,不知如何去化解。

“走吧!小祖宗!快!”馮憐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生死存亡的關頭,容不得一絲猶豫,更何況卿天羽已經決定今夜就奔逃,她要時間去收拾細軟,哪有心思在這陪一個“小姐”在這玩找人的遊戲,“走吧!快!”一聲歎息被沉重的步伐踩踏成碎片,跌落在地,就算萬般不甘心也不得不放棄,重重疑惑又能如何?又能如何呢?

歸去!歸去!不離去又何談歸來呢?歸去!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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