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天羽,你這個黃口小兒,老夫善意款待,你卻偷逃,如此戲弄老夫,不把老夫放在眼中,老夫又豈會饒你不死,來人,放箭”一聲驚雷乍起,將幽玥放飛的心炸的粉碎,不好!追上來了,箭如雨密密麻麻直射而下,怎麼辦?對岸就在眼前,毫無還手之力,這!“幽兒,不要怕,箭射不到!”原本氣勢衝衝的箭,滿是殺意,全在身後耷拉下腦袋,一個個跌入崖下,氣息全無,“七哥,他們射不到!”太好了!真真是險中求生!虛驚一場!
“來人,給老夫把這繩索砍了,快!快!”
“幽兒,快解開繩子,跳過去!快!”
對方砍繩索,怎麼辦?萬一繩索砍斷,自己定跌入這萬丈深淵,怎麼辦?對!七哥說的對!對岸就在腳下不遠處,解開繩索,輕提一口氣,稍運輕功便可化險為夷,手忙腳亂間,不知為何身上的繩索根本解不開,怎麼拉不動!拉不動!“幽兒,快!快跨越過去”卿天羽發現了幽玥的異常,可是自己也束手無策,在單繩橋被砍斷的一瞬間,他如一隻雄鷹般輕輕一躍,躍到了山崖上,落地為安,可幽玥卻
“啊”伴著繩索的斷裂是一個一起下墜的身影,如一隻折翼的蝴蝶,直墜入山崖,悄然而落。
“妹妹,妹妹,快跳!快跳呀!”馮憐急的直跳腳,可眼前之人就這樣毫無征兆悄然而去,“妹妹”呼喊聲響徹雲霄,徘徊在雲端久久不去,一腔悲哀全化作了熊熊燃燒的烈火,她丟掉了往日的嫵媚樣,雙目痛紅,雙手叉腰,大喝“弓箭手,給老娘射,誰射死那個老匹夫,老娘賞千金,射!”
距離太遠,人的臂力有限,箭一個個跌落山崖,氣急敗壞的馮憐大罵還未回過神來、立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卿天羽,破口大罵“你個死東西,你女人被這老匹夫害死了,你還呆如木頭,你不想報仇嗎?……”馮憐急紅了眼,猶如困籠中的野獸,無計可施卻心有不甘,老匹夫!老匹夫!
幽兒墜崖了!死了!不會的!剛剛她與自己一起跳過來,她會陪自己天荒地老,在亂葬崗裡的每一天,她就是自己的陽光,卿天羽不能接受這個現實,剛才還有一個嬌俏的聲音說要與自己比賽,怎麼一眨眼就都去了,那一日姐姐決然的關上了門,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她是一位絕代佳人,可是她的眼中永遠是層化不開的苦澀,她是一個小女人,可現實將她逼成了毒婦人,她的手段不輸於任何一位男兒,可是她去了!幽兒很單純但並不說明她很傻,她隻是心慈手軟了點,若論計謀,件件也能叫人拍手叫好,雖說帶了點小滑頭的成分在其中,她也去了!去了!為什麼?為什麼?卿天羽振臂一揮,嗬斥道“拿箭來!”他要報仇!要報仇!他要殺死那個老匹夫!他想拿自己的人頭去邀功之心昭然若揭,還敢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他殺死了幽兒!他殺死了幽兒!彎弓搭箭,一箭而出,正中對方,所有動作一氣嗬成!
一箭必命!一箭必命!驚的馮憐目瞪口呆,以前一直聽曹君問誇卿天羽是如何通曉
騎射,身手如何了得,馮憐隻當故事聽聽,從未放在心上,曹君問口中卿天羽如何禮賢下士、愛兵如子、身先士卒,這些統統在馮憐眼中皆為空,今日她總算相信一點,鬥穀琛選他接任肆碩騎主帥一職是對的,不論他如何涼薄,對肆碩騎上下他是鞠躬儘瘁死而後已,這樣說並不為過,“太好了!太好了!一箭正中!老匹夫完啦!完啦!”
“王爺威武!王爺威武!”所有人高呼起來,被卿天羽這一箭的威力深深折服,他完成了彆人無法完成之事,這動力就是他內心的痛苦,他深愛的女人死了,死在了他還未來得及說愛她之前,自己未來得及給她榮華富貴,也未來得及宣告天下,她在不經意中而來又在不經意中而去,她沒有因自己的高貴而諂媚自己,也沒有因自己的落魄而嫌棄自己,自己一心認為,彼此還有無數個日夜去廝守去陪伴,而她卻去了!為什麼?為什麼?淚悄然而落,收不了!止不住!
馮憐無法相信眼前這一幕,對女人涼薄性冷的卿天羽,會對一個容貌不出色,身世不出挑的幽玥深情至此,可那一滴滴眼淚是騙不了世人的眼睛,他哭了!他為一個女人哭!馮憐無法相信,卿天羽這一生,願意為女人落淚的機會少之又少,而今日,實實在在,真真切切,在這涼風呼嘯而過的山崖上,他哭的肝腸寸斷,淚流不止,他跪倒在地,雙手握拳,低頭默泣。馮憐鼻頭一酸,悲從心起,她羨慕幽玥,能讓一個男人為她如此,也就不負此生,世間多少女人,苦等一生也等不到夫君半分垂憐,更何況是發自肺腑的眼淚,若有一日自己也屍骨無存,曹君問會憶起自己什麼嗎?他們之間到底是感情大於利益,還是利益大於感情,此生此世,他都不會給自己一個名分,試問天下有幾個女人不在乎名分,說不在乎隻不過得不到罷了,他在含蘊城中有妻有妾,有家有室,而自己也不過是他眾多美妾中的一個罷了,馮憐也默默垂淚。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驕陽爬上了日中,萬籟寂靜,死一般的寂靜!悲哀如絲,纏住了每個人的心。
原本快速下墜的身體,在背脊撞上了硬物之後便停止了下落,抱著必死之心的幽玥真真是命不該絕,被崖上的一棵長在陡峭之壁的樹救了一命,整個人懸在了樹丫上,更驚喜的是那被砍斷的繩索就掛在樹梢邊,絕處逢生!絕處逢生!“謝佛祖!謝佛祖!”清醒之後的幽玥,在短暫分析了自身處境之後,喜上眉梢,隻要順著繩索爬上去就可以了,自己武功不行,但這爬繩索的絕活還是有的,年少時與虎子們一起頑皮,把繩子吊在拂花樹上,從上爬到下,從下爬到上,沒想到這童年的遊戲今日倒救自己一命,穩住身形,將斷了的繩索捆在腰間,萬一自己手滑,也有這棵樹作為後墊,“謝謝你了,樹兄!”幽玥如那林中的猢猻,拚命沿著繩索往上爬,心裡不停的鼓勵自己,快了!快了!五彩的雲霞,群巒的山峰,一路上都是人間絕跡的風景,值了!快!往上爬!到了!
隻有經風曆雨的人才不懼風雨,才能迎刃而解各種困難。在這一刻,幽玥才明白當年師父的做法是對的,隻是結局誰也沒有預料到,師父想讓師兄們各自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實現自己的抱負,他不想把自己的意念強加在每一個師兄們的身上,他不想師兄們陪他一起了度殘生,隻是誰也未料到,風雨太烈,不知師父是否後悔過。
人總要長大,而成長的真理便是磨礪,沒有誰能嗬護誰一生,一生太長可一生又太短。
‘’妹妹,妹妹,你沒有死,太好啦!”就在幽玥快放棄,精疲力竭時,這一聲不亦於久旱逢甘霖,汗水早糊住了眼睛,眼前人影搖晃,手上全是血,已經感覺不到疼了,他們還沒走嗎?自己以為他們早走了,畢竟眼下形勢是前有狼後有虎,是馮憐在叫自己嗎?她怎麼不走?此地凶險不知嗎?七哥在嗎?幽玥心中滋味難辨,她即渴望卿天羽一直在原地等自己,可又害怕他在原地等自己,他走了自己定會失望,可他不走自己又承受不起這份恩情,是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是誰用臂力將自己揚空拋起,這是誰的懷抱,溫暖中夾雜著濕意,他在叫喚什麼?幽兒是誰?是我嗎?
“七哥真的是你!”幽玥睜開眼,映入眼簾便是卿天羽那張淚痕滿麵的俊臉,不敢相信,生死未圤之時,七哥真的一直在崖上等待自己的歸來,他哭了!他為何而哭?是為自己嗎?千然姐姐去世也未見他落淚,雍傾王府敗如破絮也未見他如此悲慟,他?在這一刻,卿天羽才明白什麼叫失而複得的欣喜,他從未如此患得患失過,他也從未如此痛徹心扉過,他經曆過世間太多苦難,所以選擇冷眼看待世間的快樂,他用冷淡來裝飾自己的堅強,這一刻他不想隱瞞任何人,他一直愛這個女人!深愛這個女人!哪怕一無所有都無所謂,這份快樂發自胸腔,響徹山林,世間所有的活物都能感受到,他真的太高興了,“幽兒幽兒”
醒來的幽玥被卿天羽這發瘋般的快樂弄的麵紅耳赤,從未見過如此張揚的卿天羽,“七哥,彆叫了,也不怕人笑話”身後的死士一個個正在齜牙咧嘴偷笑,堂堂一軍主帥如此孩童般的言行,可卿天羽一直在傻樂,臉上正開出一朵又一朵桃花。
“天地為證,日月為盟,我卿天羽求娶幽兒,此心不變!”
“嫁給他!嫁給他!”
幽玥做夢也未想到,在這生死關頭,卿天羽上演求親的戲碼。他雙膝跪地,額頭俯衝,這是夫妻合拜之禮,身後的死士一個比一個激動,都鉚足勁在起哄,鬨的幽玥前也不是退也不是,“七哥,快起來!”雖說他是師父為自己選的意中人,自己的內心也不排斥,自己正在接受他光明的一麵,可還沒到婚嫁的地步,他終究不會舍棄權利的,嫁給他將走什麼路將過什麼日子幽玥心中很清楚,自己不願與一群女人爭,可那群女人能輕而易舉放過自己嗎?雍卿王府的後院是散了,可今後若他能東山再起,將有無數個後院,今日他對自己情真意切那來日呢?就算他心如磐石,能禁得住無數女人的挑唆嗎?我不沾花,奈何花氣襲人,世間多少夫妻能一起守清貧卻不可共富貴,自己若嫁於他,茹潔又該立於何地,他總說自己與她們沒有情感,可是世間很多事不是僅僅憑一腔情感去辨彆的,她們對他又寄托了幾許相思之意,他是有緣人那會是自己的良配嗎?本就三妻四妾的世界裡何談一夫一妻,自己愛不愛他?愛不愛他?幽玥不知!幽玥不知!
“嫁給他!嫁給他!”
為了緩和眼下的局麵,幽玥隻能應許了,幽玥堅信卿天羽眼角的淚珠,不論以後的真假,此刻這就是人間最美最寶貴的一顆“東珠”,這顆“東珠”是屬於自己的,它裡麵溢出的深情一定是真的,若真有蒙塵的一天,自己也認了,相愛易相守難,鑽進卿天羽的懷裡,幽玥被這份溫情所吸引,沉迷其中便沉迷吧!一醉不醒便是永恒是煙花爛漫一場,沉醉不知歸路也好!人生活的太清明就失去了色彩,沉醉一次也好!也好!順著心走吧!若能水到渠成也是一件美事。
“馮憐,你順手摸羊順了什麼?”
“什麼?王爺,風太大聽不清”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哎呦,王爺,這句小女子可承受不起,小女子一介婦人,能有啥能耐,這偷盜的本事,小女子想也想不來,求也求不來呀!
“駕”卿天羽一記馬鞭,飛奔而去,不論前路有什麼都需信心滿滿,風雨無阻。
飄飄仙袂縷黃金,相對弄清音,幾度教人誤聽,當窗綠暗紅深。
一聲夢破,槐陰轉午,彆院深沉,試問綠楊南陌,何如紫葚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