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節:相視一笑_夕城依漫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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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節:相視一笑(1 / 1)

夕城依漫!

每一天都在眼皮底下走過,而每一年卻在手掌心滑過,日子總是在不經意間走過,驀然回首間才發現世上早已過千年。

臨淄的冬日一直是很溫和的,除了落點寒雨外並不十分刺骨寒冷,但今年卻是個列外,下了一場數十年來都未有的大雪,似乎在一夜之間,天地白頭,雪在空中舒展著它輕盈的舞姿,步履是那樣的舒緩,悄悄然從遙遠的天際飄落,片片光潔如絮,落在光禿禿的樹枝上,落在袒露著胸膛的大地上,一片片小雪花像煙一樣輕,玉一樣純,銀一樣白,飄飄灑灑,紛紛揚揚,從天而降,親吻著久彆的大地,雪雖美,卻給人們的生活、畜牧帶來危害,還好一天一夜之後,它就停止了舞步,飄然而去,留下一個粉妝玉砌的世界。

“言灼,把窗戶打開,我想看看屋外的雪景”幽玥即從上次被卿天羽毆打之後,心疾的老毛病就犯了,蕭真師父走前留下的藥方,藥效卻微弱了許多,幽玥明白自己的這具身子真的是一日不如一日,年紀輕輕卻纏綿病榻,屋中濃濃的草藥香掩蓋住了紅塵中的一切味道,有幾年未曾嗅過雪的味道,很是想念襄凡小院中那株老遒梅,不知今年它又為誰開,又為誰敗。

“夫人,雪景雖美可對身子無益處”言灼給幽玥從頭到腳套上了厚厚的大毜,裹成了一個布娃娃,“夫人,這雪雖說沒有襄凡的冷冽但也涼人,您是久病的身子不可多吹涼風,吹多了對身子無益……夫人你笑什麼?”言灼用手摸了摸臉,難道臉臟了?

前幾日馮憐來,對自己抱怨說,言灼越來越有了管家婆的味道,當年襄凡的一枝花生生被自己養成了一株草,現在聽言灼在絮絮叨叨的,突然感到很親切,想到馮憐那樣嘴損言灼,幽玥就暗地發笑,因為有情才會絮叨,絮叨才會有溫暖的感覺,提眼瞥見卿天羽獨自立在屋外長廊的儘頭,遺世而獨立,那背影筆直挺拔卻有說不出的落寞,“言灼,那是七哥嗎?”

“是的”言灼雀躍的歡呼一聲,即從上次王爺動手夫人之後再也未來小院,這是來示好嗎?男人都是死要麵子活受罪,賠禮道歉人也該有個謙卑態度,“夫人,我去把王爺請進屋,屋外天寒地凍,凍壞了身子可不是鬨著玩的”

幽玥止住言灼欲出去的腳步,還是自己去吧!自己比誰都了解卿天羽,他骨子裡的自尊是不允許他先低頭的,哪怕他心中有悔意,那件事站的立場不同,得出的結論就不一樣,那天他或許是失去了理智,細思下,這麼多年,卿天羽對自己一直很嗬護很上心,雖說沒有太多的甜言蜜語,但在他身邊,他也儘全力保護自己,給自己想過的生活,在他心裡,家的溫存永遠比不了心中的複仇大計,上蒼是公平的,有得就有失,彼此心裡都苦,“言灼,我去”

“雲欲將雪未雪,梅瘦將花未花”這皚皚白雪卻無法映入卿天羽腦中,他的大腦沒有一刻安靜,它正在籌劃著年後出兵的方方麵麵,安家是否靠得住?糧草能供應多久?回襄凡路上,大軍將遇到怎樣的勁敵?蘇湛雖無兵權可不代表蘇家毫無抵抗之力,“清君側”之名以昭告天下,都明白自己這次主要針對的是蘇家,若能一舉殲滅之後的朝局又將重新開始……突然被身後的腳步聲驚醒,是幽兒!是呀!那日自己如此粗暴之後,一直活在內疚之中,可是又放不下身段去示弱,在安懿玄將所有的消息密報自己之後,怒火燃燒儘了所有理智,特彆是幽兒與付穆宣的那段過往,是安懿玄的口中可是比翼雙飛的千古絕唱,冷靜之下發現那女人有故意誇大其詞、激怒自己之意,原來自己的醋意是如此濃厚,一直以為今生不可能為任何女人吃醋的,卿天羽不由苦笑,自己曾百花叢中過,又有何資格要求幽兒清白女兒身呢?在自己心裡,曾經那個夕城懷抱裡的懷玥早死去,埋在了參合陂的慘烈之中,現在的她是商幽玥,明了禪師說過,勿念過往,自己當時也是鬼迷心竅了,“幽兒,來!”

兩人相視而笑,似乎那場粗暴的打鬥未曾有過,深深埋在了心裡,都小心翼翼的避開,幽玥有種錯覺,這條長廊無儘頭,她正在努力往前走,而前路太過漫漫,每一步都走的很平靜,心如止水,隻有一個念頭走過去,純淨的毫無雜念,卿天羽不是的終點隻是路過的一棵會開花的樹,在自己路過時,開了一樹花,灑了自己一身,而後自己帶著屬於他的花香繼續前行,“七哥!”兩人並肩而立,靜默無語。

“幽兒,你恨我嗎?”

“不恨”

“幽兒,你怨我嗎?”

“不怨”

“為何?”

“因為這條路雖說是師父指引我的,但最終是我自願走上去的,

那麼風雨都該承受,我改變不了你的方向隻能眺望你的方向”幽玥的眼睛裡是春日下的一湖水,一眼可見底,“有時我很迷茫,似乎你我早已認識千年,可是又似乎從未謀麵過,前生你我是不是一株拂花樹上的兩朵拂花,爭陽光的溫暖,爭雨露的滋潤,爭路人的誇讚,我們彼此嘲諷過,彼此傷害過,但當飄零時,你我是手執手一起化作春泥的,所以今生我無法恨你也無法怨你,即便你的做法我不認同,但我知道你有屬於你而我無法理解的‘苦衷’”

卿天羽露出孩童般的笑容來,他一直知道,隻有到這來才能卸下所有的包裹,按照自己的心去抒發自己的七情六欲,悲怒哀樂,永遠有一顆寬容之心在包容所有的一切,或許自己所渴求的溫暖也是他人所追求的,上蒼對自己還是不薄的,執起這雙小手,心踏實了許多,不無感慨道“你一直都是好姑娘,可惜我不是好夫君,沒有給你安穩的生活也沒有給你一個溫暖的家,做事很霸道,做人很自私,忘不了過去的痛苦,也……”

“不要說了,七哥”幽玥出言打斷卿天羽的自責,若說有愧,彼此都有愧,能如此坦誠布公便好,“七哥,那一夜,我也騙了你”一想到那一夜為了出城令牌,幽玥放棄所有的矜持與羞澀,在昏暗搖曳的燭火中赤裸裸色誘卿天羽,在酒香與香豔的雙重誘惑下讓卿天羽一步步走向沉淪,若說無恥卑鄙,自己也算其中之一,在香汗淋漓、攀上快樂頂峰時不忘目的,手段也是如此的下流,臉羞的通紅,可卿天羽俯耳的一番密語更令幽玥羞的抬不起頭,他說他很滿意,希望有下一次。

“七哥,聽說你準備清君側?”

“嗯,年後出兵,天時、地利、人和都占了,襄凡遇到了近十年來最強的暴雪,蘇家正內訌……”卿天羽發現自己正在吐露軍事機要,轉了話題,“事後想想我也很後悔,付穆宣對我也算有恩,他此時若真死,會是兩敗俱傷的殘局,你與他的過往是昨日,昨日已成東流之水,你我今生是夫妻情分,細水長流的恩情怎比不過曇花一現的戀情?你今生注定都是我的妻子,對嗎?”

“夫妻恩情的基礎是彼此信任,七哥,你看”天邊不知何時現出光暈,映在雪地上,折照出七彩之光,“好美呀!”

“幽兒,走,我帶你去”卿天羽一把橫抱起幽玥這個小人兒,笑道“等回了襄凡,我帶你去梅林賞梅,那景致可算得上是一處人間仙境”

“快放下來,多難堪呀!”幽玥真是羞得無地自容,來往仆廝們一個個避之不及,在一旁掩嘴偷笑,可惜這樣幸福的時光太短,幽玥決心已定,對不起,七哥,我們一起走過了十六歲的天真,二十歲的苦難,二十二歲的追殺,從夕城走到參合陂,從參合陂來到襄凡,從襄凡逃到臨淄,這一路,有你的真情與付出,有我的真心與回饋,可這之後的人生,我無法陪你,你的故事裡沒有我的身影,我的故事裡沒有你的安排,你不可能護我一世周全,而我也不可能給你一世溫暖,心太累!心太苦!我想回家,回到夕城的懷抱裡去,不論走多遠,我永遠是她的遊子,而現在我也該回到母親的懷抱中去了,在拂花滿天裡許下來世的心願。

而在快樂的另一端,有一女子正在翻越手中的軍需單,聽侍女的一言一語,臉上原本平靜的表情被憤怒打破,變得有點猙獰,眉清目秀的瓜子臉上因眼角的幾顆雀斑而暗色許多,或許因長期軍旅生涯,膚色並不是如凝脂般,腰肢纖係,四肢纖長,卻沒有脫俗氣質,就算脫去鎧甲換上紅裝,那咄咄逼人的霸氣還是讓人退避三舍,隻見她今日身穿一件棗紅色密合大褂,月白金繡絲線滾邊,石青撒花褲子、合歡鞋子,並不是臨淄貴婦的高髻入雲鬢打扮,青絲斜斜的盤成發髻,垂在耳旁,一枝金步搖的珠飾顫顫垂下,在鬢間搖晃,雖說不是安靜、馮憐那樣的“眉不描而黛,唇不點而紅”的絕色佳人,但她有屬於她讓人過目難忘的英姿,可是此刻卻給不了人美感,因為她正在發怒,哐當一聲,一劍將麵前的桌案砍成兩斷,嚇得侍女花容失色,她正是安家小姐安懿玄。

安懿玄聽到侍女的回稟,怒火難平,她以為卿天羽經過上次幽玥的“背叛”一事,一定會休了她,以她安家現有的勢力,卿天羽不可能不考慮立她為妃,“他怎麼想的?他想怎麼樣?”安懿玄一遍又一遍煩躁的詢問自己,卿天羽不是最恨背叛嗎?商幽玥不僅放走了付穆宣,而且密探回報,他們以前在慕容戰營中有過一段私情,雖說在陽國女人再嫁很多,但她放走了付穆宣不就意味著舊情難忘嗎,怎麼兩人相視而笑,所有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自己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憑什麼?憑什麼?“他是不是瘋了,他是不是瘋了,你說,他竟能寬容自己的女人與彆的男人有私情,他怎麼就不看看我的心我的情,他是不是瞎了?你說!”侍女被嚇得噤若寒蟬,顫顫不安!

咆哮之後的安懿玄冷靜下來,不得不承認她失敗了,她精心策劃了一切可就被彆人三言兩語給打敗,付穆宣逃脫時她還在背後推波助瀾了一把,以為這回商幽玥不死也休,哪知僅僅被暴打之後就和好如初,而卿天羽當時的怒火還是自己費儘心思點燃的,事後明顯感到他後悔了,這個男人太可怕,心思太深沉,讓人捉摸不透,害怕他卻又被他吸引,遠離他卻又被利益拉近,想把心奉獻出,可感受不到他的溫暖,想無所保留的付出卻又害怕鮮血的教訓,難道真如馮憐所說,自己是在癡心妄想,自己隻不過渴求那個位子罷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馮憐那女人就是在亂放屁”

一提到馮憐,安懿玄就恨得牙癢癢,平生勁敵,吃不下吐不出,處處與自己作對,上次冤家路窄,兩人在街頭碰麵,三言兩語之下,倆人大打出手,她為幽玥打抱不平,那女人長著一副百媚千驕麵,哪隻下手又狠又毒,半分餘地都不留,自己也隻有招架的份,更可氣的是她說自己癡心妄想,笑話!安家現助卿天羽一臂之力,而且有言在先,卿天羽敢食言那就是兵禍,自己手握七尺長劍,殺一個區區婦人還不是易如反掌,卿天羽那樣冷情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給予全身心的愛情,自己是渴求那個位子,隻有那個位子才能保住安家後代的榮華富貴,洗刷前代的恥辱,才能在陽國抬頭挺胸做人,可是自己的一顆心也是滾熱的,“商幽玥,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若不死,誰給本小姐挪位置?”

“來人,更衣,王爺在哪?就說有重要的軍情”安懿玄就不相信,她與卿天羽日夜相對,並肩作戰,卿天羽就對她生不出半點憐愛之心?自己的後盾正是他手中不可缺少的一把利刃,“等等,彆去了”安懿玄很是頹廢的跌坐進矮榻中,這一仗她敗的不知所以,為何會如此?那女人到底有何魅力,能讓卿天羽做出如此大的讓步,能讓卿天羽寬容如此大的“背叛”,她心有不甘,論美貌,大院裡的女人每一個都勝過她,論權勢,大院裡的每個女人身後代表的利益都足以誘人,可是為何,大院女人每個人日夜期盼的愛憐之心她卻唾手可得,她的身後沒有家族的勢力,她的身前沒有絕色的容貌,卿天羽為何會對她如此的死心塌地?人心變幻莫測,揣摩人心才是世間最艱難的戰役,而自己在十足的把握下卻輸得一敗塗地,“容沫,你去,你去仔仔細細打聽一下具體情況,我要一個字不漏,聽清楚了嗎?”安懿玄即怨且恨,她不相信,倆人僅僅相視而笑,隻言片語,就將這一頁篇章翻了過去,從此心無芥蒂,依舊琴瑟和鳴,歲月靜好!

“我可不是大院裡那些嬌滴滴的美人兒,中看不中用,你最好要有自知之明”安懿玄趴的一聲,順手折斷了瓶中的扶桑花枝,一朵嬌滴滴的扶桑花離開了花群,獨自跌落在地,花瓣也碎了一地。

“七哥,你看”潔白無瑕的雪地裡印出了兩個人的兩排腳印,每一個腳印都走的很用力,可每一個腳印又走的很堅定,每一個腳印都是一段過往,每一個腳印又都是一個故事。卿天羽也有無限的感慨,他深情的看著身旁的這個小女人,“幽兒,你我相伴快十個年頭了”深深款款,記憶一下子被拉得很遠,猶記初見時,有個單純任性的小姑娘無所畏懼的指著自己斥責,沒有料到,人生之中彼此牽牽絆絆了這麼多年,小姑娘怕鬼,可自己非一本正經的說鬼故事嚇她,小姑娘也像小野貓一樣調皮,自己也在一旁看熱鬨,她和天嫻裝神弄鬼嚇唬提親人的把戲,自己在一旁被逗出了眼淚,在亂葬崗的每一天,期盼她的到來,原來世間不僅僅是守候,等候也是一種希冀的美好,每一次真誠的關懷背後,都是熱淚盈眶的感動,“幽兒”卿天羽無限深情的執起幽玥的手說,後半輩子,我一定要執你的手走下去,就像這兩排腳印,永遠無儘頭。

“謝謝!”想拒絕的話吐了又咽了下去,幽玥心意已決,萬事有始就有終,這一路走來,太累!幽玥隻想回到夕城的懷抱裡去,外麵世界的風雨太大,刮破了皮,刮傷了心,說是懦夫也對,說是退縮也好,夢裡全是夕城拂花舞動的旋律,花已開,情已付,還有什麼理由不回去?本就是遊子,何不早歸!

紅葉黃花秋意晚,千裡念行客!

飛紅過境,歸鴻無信,何處寄書得?

淚彈不儘臨窗滴,就硯旋研磨

漸寫到彆來,此情深處,紅箋為無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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