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吧,我想已經到鄭國了。”沙棘喃喃說。
“你心裡放得下他嗎?”
愛孤城鼻子酸酸的。
“放不下如何,你和我有何資格談愛。”
沙棘指著兩人的鼻子說。
兩人回過頭去,成片成片火紅的玫瑰盛開著,洛陽城的牡丹也該開了吧。
薛獻笙扭過頭,看了眼並肩看風景的兩個人。
半個月的時間,他們穿過了一望無垠的沙漠,走過荒無人煙的戈壁灘,再往前走,就是一片綠洲,茂密的樹林接著天,小河的水蜿蜒曲折。
再走不到半日,隱隱傳來鼓樂聲。
筆高國到了。
薛獻笙探出頭去看,遠處,紅紅綠綠的一片。
“早就聽說筆高人以跳舞為樂,看樣子,此言不虛。
人群迎上來,圍著兩輛攆車舞起來。
透過紗縵,薛獻笙能看清那些人臉上塗著油彩,頭帶彩色頭巾,身著彩服,腰間係著繡花腰帶。
侍女掀開紗幔,筆高王攜朗目君下得攆車,他振臂一揮,人群安靜下來。
朗目君拿出油、花茶、粉蜜,一樣一樣的分給眾人,夕陽照在她的臉上,襯得她更加的溫柔恬靜,猶如觀世音菩薩一般。
“謝王上、謝公主。”
他們伏地叩謝。
薛獻笙也下得步攆,站在朗目君的身後。
“剛才這些,都是從中瀛帶來的,如果你們要謝,就謝瀛王吧。”
朗目君說著,臉上漾起紅暈,就如同天上的彩霞。
民眾很惶恐,趕緊再次謝禮。
“這些都是尋常物件,承蒙大家看得上,那是我薛獻笙的榮幸。”他溫和的說。
朗目君突然想起了什麼,對筆高王說“父王,女兒記得隨行的有宮中的畫匠,咱們把這一刻留下如何?”
筆高王站在中間,朗目君在左,薛獻笙在右,一乾民眾在周圍,姹紫嫣紅,好一幅君民樂。
沙棘站在畫匠後麵,不由得暗暗驚歎,那幅畫,畫出了朗目君如水般的柔情,畫出了薛獻笙溫文而雅的氣質。
筆高王宮,建在浦和城,這裡天氣偏熱,植物四季常青,諾大的王宮,也被高大的樹木包裹著。
朗目君貼身侍女楊林,領著薛獻笙,走在這綠蔭之間,一路走去,薛獻笙不猶得暗暗讚歎。
這些王室建築,均是紅牆黃瓦,金碧輝煌,在陽光下閃耀,閃著耀眼的光芒。
“當,當,當。”三聲鳴鐘擊磬。
“請瀛王上殿”
“請瀛王上殿”
一名侍者站在殿門口開喊,站著台階下的另一名侍者接著喊,擊鼓傳花般的傳來。
他收回眼光,正正帽子,闊步走過去,後麵跟著崔丞相。
兩邊,歌舞升平,衣袖飄蕩,樂聲悠揚,台基上點起檀香,煙霧繚繞,邁過百十階漢白玉台階,就來到殿門口。
兩側,立著兩尊金身大肚彌勒佛,正捧腹大笑。走進殿內,高高的頂上畫著各種神態的菩薩佛像,使人油然而生莊重之感。
正前方,金漆雕龍寶座上,筆高王身著彩衣,肩上披著金黃色的鬥篷,正睥睨著他。
“筆高王,晚輩薛獻笙求見。”
他不亢不卑的說。
兩邊站滿了文武百官,薛獻笙判
斷,這些人應該都在五十開外,很多人的胡子都已白了,更有甚者,有人是坐著輪椅上朝的。
他心裡暗想,早就聽說筆高的官員們都是世襲製,老子死後由兒子來頂替,美其名曰,肥水不流外人田。
“諸位老夥計,這位年青英俊的後生,就是中瀛的瀛王,你們彆小瞧中瀛,覺得那是個寸草不生的地方,你們也彆小瞧瀛王,覺得他是個毛嗅未乾的小夥子。夥計們,我筆高如果看中這些,就把女兒嫁給富有百倍的道爾王了,我隻是希望能給筆高找來一個心底善良的王儲,善待大家,給我的女兒找一個疼她愛她的丈夫。”筆高王欣慰的說。
大殿內啞雀無聲。
“老夥計,你說對不對?”
筆高王問的,是癱在椅子上的那個老者,他叫馬花騰,今年六十有五,有半輩子都跟著筆高王,算是筆高王最信得過的人。
“咳咳咳”馬化騰想張嘴說話,卻咳嗽連連,侍女趕緊遞上痰盂。
清了喉嚨的臟物,馬化騰喘著氣,說“王上,老臣的身體您是知道的,恐怕撐不到明年了,按說老臣不應該乾涉王上的決定,但為了江山社稷,老臣不得不說,咳咳咳”
馬化騰止不住又一陣咳,筆高王不知馬化騰要說什麼,他微微有些緊張,攥緊了扶手。
“老臣鬥膽一問,瀛王,你是不是因為這裡富饒,有所圖,才來提親的?”
此話一出,如同驚雷,筆高臉上掛不住了,眾臣們也議論起來。
薛獻笙卻無所動,他筆直的站在那裡,如鑽石般耀眼奪目。
“瀛王,彆怪老臣鬥膽,要知道,這麼多年來,我們筆高一直過著自給自足與世無爭的生活,我們筆高的臣子們不知,你能給筆高帶來什麼?”馬化騰說。
薛獻笙衝他抱抱拳,笑著說“看這位清風道骨的相貌,想必是為國操碎心的馬丞相吧,早就聽說,有您在,筆高才得以碧水漣漣,金鯽躍,白鵝戲,紅荷動,漁夫晚歌。”
馬花騰撫須笑起來,群臣也都翹起大拇指。
“所以我專門從中瀛挑來能人巧匠,想和筆高比試比試,馬丞相,可好?”
馬花騰沒想到薛獻笙來這手,他的笑僵在臉上。
一排十幾張樟木桌上,擺著雞蛋、麵粉、牛奶等食品,一位年輕男子,打蛋、倒牛奶、炒油、加麵粉,一雙筷子飛快的攪動著,並將這些混合液體倒在一個鋪有錫紙的玻璃器皿中,放入果木炭上燒,透過玻璃器皿,能看清液體像變魔術似的凝固膨脹成型。
年輕男子取得容器,將發糕切成小塊,送到筆高王和大臣們的手裡。
馬花騰混濁的眼睛裡泛出水花“王上,老臣活這麼久了,還從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食物。”
“吃吧,吃吧,馬丞相,我在瀛王府吃到的,還有很多。”
筆高王撫須哈哈大笑。
水果罐頭、泡菜、拉麵、刺身等擺滿了十幾張桌子。
鮮的、香的、脆的、甜的、辣的,各種味道都有。
大臣們連連讚歎。
不得不承認,中瀛的食物色香味俱佳,筆高真的沒法比。
“筆高王、諸位大人,接下來,小王要為公主獻上一物。”
眾大臣眼睜睜的看著諸多的美食撤下去,侍者們又抬上來幾個大箱子,裡麵是雪白雪白珍珠般的物件,緊接著上來一群女子,用她們靈巧的手淨那雪白的珍珠抽出絲來,織成綢,蠟染上色。
滿麵嬌羞的朗目君被請了出來,衣匠為她量衣裁體,在她身旁,淡藍色的、清黃色的、深墨色的,各種各樣的絲質衣服擺在那裡,等待她挑選。
朗目君青絲散開,襯得冰肌如花瓣一般嬌嫩,她穿上那件深墨色的絲衣,柔軟的麵料貼在身上,勾勒出她線條的優美,輕步向薛獻笙邁過去,後麵挽迤三尺三餘,步態輕盈,欲加雍容柔美。
筆高王看直了眼,他從來沒發現自己的女兒這麼美。
馬花騰想起薛獻笙在殿上恭維自己的話“有了馬丞相,筆高才碧水漣漣,金鯽躍,白鵝戲,紅荷動,漁夫晚歌。”
他覺得腮幫子有些疼。
“瀛王,中瀛的能人巧匠我們見識了,接下來,讓我們見識貴國的軍防能力如何?”
薛獻笙拍拍手,鐵騎大將軍古工走到場中。
隻見他步履蹣跚,麵黃如蠟,眼神渙散無光,站在那裡,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趴下。
難道是真人不露相。
舞劍、耍大刀,表演了一會兒,他氣喘籲籲的站在那裡,感覺要斷氣了一般。
台下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沙棘抬眼看去,馬花騰臉上露出欣慰,看來,中瀛人著重生活,至於武力方麵,還是筆高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