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亂紀!
蘇恒不禁莞爾,顧冷月舞而笑道:“大小姐,可覺得這四個字似曾相聞?”
冷月舞咬了蘇恒一口後,心情大好,此刻也不拂了麵子,順著他的話道:“怎會忘了?與佛有緣,撲哧……本小姐差點以為我們又回到了天凰神界呢。”?
說到天凰神界,冷月舞神情一陣恍惚。雖然那裡充滿了爭鬥和血腥,雖然她在裡麵待的時間並不長,可那卻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因為那個時候,她身邊有一個整天和她鬥嘴掐架的可惡家夥陪著她。他把她捧在手心,她將他記在心底。他是她的唯一,她也是他的唯一……起碼在那段短暫的日子裡,她深信是這樣的。
金雲子,天凰神界至尊榜排行第八的聖佛王,也算是兩人的老熟人了。他微微一笑,道“蘇施主的確與佛有緣。”
蘇恒並不在此深究,笑容微斂,淡漠道:“金雲子,若非有你當初在天凰神界最後一役出手相助的情分在,就你們敢強行帶走月舞這一點,便是死罪。”
金雲子對此並不否認,隻是道:“冷施主第一世為佛門弟子,曆劫七世,今已功德圓滿,當歸西天極樂世界,成就無量佛果。”
“甭跟我說什麼功德佛果的,我不想聽這些。”?蘇恒冷哂道:“我也不管她第一世是什麼,我隻認她這一世。你們想帶她回西洲佛國,行,隻要她自願點頭跟你們回去,我絕不會攔著你們,可若是她不願……哼!誰也彆想將她帶走!”
此刻,四位佛子也明白先前的千丈怪物乃是蘇恒變化而成,對於此人以這種方式來找到冷月舞,他們心中又驚又奇,如今又聽得蘇恒這般強勢的語氣,扛扇佛子笑嗬嗬道:“我西方佛門起於中古,曆經三代,前後兩百萬年,佛光普照西土,延及五洲四海,至今未有頹敗之象。佛門眾多弟子,發下宏願普度眾生,澤被天下,非僅憑此三寸之舌,更有降龍伏虎之力。如是,方得以震懾諸邪,護佑佛壇聖火不熄、佛道真義永恒。施主可不信佛,但還請謹行慎言。”
蘇恒笑道:“和尚,你直接說你們幾位也不是泥捏的,容不得我肆意妄為也就是了,何須如此拐彎抹角,廢話連篇?”
扛扇佛子還要說話,騎象佛子截口道:“五師弟,切莫犯了嗔戒。”
扛扇佛子默默無語,躬身往後退了一步。
金雲子唱了聲佛,緩緩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不瞞蘇施主,此事伊始,冷施主確是不願隨我等同行,可之後卻不是我等脅迫於她。蘇施主既稱去留皆隨冷施主之意,小僧亦以為然,不過,蘇施主不妨再親口問問冷施主,是願隨蘇施主而去,抑或是隨我等同回。”
這話倒是讓蘇恒大為意外,他回頭看向冷月舞,詢問之色溢於言表。
冷月舞皺了皺挺翹的瓊鼻,抱怨道:“你們後麵是沒有強迫我,可你們把我帶到這個亂七八糟的地方,外麵還到處都是怪物,我一個人還能上哪兒去?彆以為我不知道,這裡是個異空間,沒那顆菩提聖子,本小姐怎麼可能出得去?”
蘇恒奇道“菩提聖子?”
冷月舞解釋道“就是從佛主的菩提聖道樹上結出的果子,他們就是憑那寶貝來到這個地方的。”
“原來如此。”蘇恒恍然,心中泛起一些疑問,但現在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卻不是那些。頓了頓,他又問道:“月舞,那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我……我……”
冷月舞吞吞吐吐,看了看蘇恒,又看了看金雲子等人,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蘇恒吃了一驚,這段日子裡她經曆了什麼,變化為何會如此之大?要知道,當初冷月舞怕被佛門抓回去可是怕得要死,甚至連
記憶裡不斷覺醒的佛門神通都不敢在人前輕易施展,生怕引起佛門注意,可如今為何……
難道……難道這群禿驢給她灌了“度化之術”之類的迷魂湯?!
想到這兒,蘇恒劍眉一蹙,眼底有殺意升騰。
冷月舞隻看一眼,就知道蘇恒心裡在想什麼,對他搖搖頭,“不要。”
說罷,她又低下了頭,銀牙輕咬下唇,一雙小手不安地抓著衣角。
蘇恒目光柔和,輕輕道:“月舞,你自己心裡怎麼想就怎麼選,不用顧慮什麼。我在這兒,你永遠自由。”
冷月舞揚起俏臉,“真的什麼都不用顧慮嗎?”
蘇恒摸摸她的頭,微笑頷首。
冷月舞笑了,不知是不是錯覺,蘇恒忽然覺得她的笑容莫名辛酸。
沒等他多想,冷月舞突然握住他的手,將之輕輕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柔聲道:“我跟你走。”
蘇恒看著她,有些失神。
“阿彌陀佛……”?眾佛子並沒有出爾反爾,也不阻攔,隻是雙手合十。
“一葉飄零曉秋至,花開體得春風來。清蓮空明本自在,緣起夢蝶惹塵埃。”金雲子輕輕吟唱,一雙通透澄澈的慧目看著冷月舞,“既是冷施主自己的選擇,小僧無話可說。世尊偈語已達,小僧便無掛礙,從今而始,佛門弟子不會再與冷施主糾纏不休。”
冷月舞垂首默然。
“世尊?西天佛主?”蘇恒眸光一閃,“什麼偈語?”
金雲子不答,而是望向了冷月舞。
冷月舞連連搖頭。
金雲子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世尊也有一偈贈予蘇施主。”?
蘇恒和冷月舞同時愕然,前者指了指自己,“我?”
“如是。”
蘇恒神情一凝,鄭重道:“請講。”?
“心是一方硯,硯裡有墨,硯上有痕;意是筆尖墨,一半付於尺素,一半付於流水,繪出來的是錦繡河山,消逝去的是過眼雲煙。可河山何嘗都能錦繡?歲月悠悠,原來萬般皆為空,唯有眼前最是真。心不自在,意能自在。”
“硯上有痕,莫非是指心痕?可其他話又是何意?心不自在,意能自在……”蘇恒細細咀嚼著,總覺得抓住了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思忖良久,也沒想出個道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