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皺眉,他問道:“此偈何解?”
金雲子搖搖頭,“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是錯。再者,縱使小僧欲說,奈何同蘇施主一般,尚未能曉個中三昧,又何來話說?”
蘇恒眉頭越皺越深。
若是其他人跟他說這種話,蘇恒也就一笑置之,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可這偈語卻是那西天之主所留,那就由不得他不心生警惕了。
他隱隱覺得,佛主此偈暗藏無比重大的玄機,如果他能解開的話,或許能規避某種可怕的未來。
隻是,他千想萬想,也沒個頭緒,如之奈何?
這時,遠處那白象說道:“既然不知,那就不必必知,因緣際會,時來自知。”
蘇恒望向它。
“該來的擋不掉,該去的留不了。就如蘇施主要來,冷施主要去,我等該如何作為呢?”白象揚了揚長鼻,指了指天空,又點了點不遠處的溪流,笑道:“雲卷雲舒同風起,水漲水落隨時宜,無窮般若心自在,語默動靜體自然。如是而已。”
蘇恒若有所思,遲疑道“順其自然?”
白象打了個響鼻,說了句讓人很是無
言的話。
“蘇施主與佛有緣。”
蘇恒不得不感歎佛教弟子都有當神棍的潛質。那佛塔第三層的緊那羅如此,佛塔舊主如此,金雲子如此,而今那長著一對蒲扇大耳的白象也是如此。
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教門”呐!
蘇恒沉吟半晌,又問金雲子“佛兄可否告知佛主贈予月舞何偈?”
他突然覺得,冷月舞先前之所以會那麼猶豫,或許並不是因為金雲子等人對她做了什麼,而在於佛主贈偈的內容。
那金雲子還沒開口,冷月舞便怒目相向,“不許說!”
金雲子一愣。
“哼,佛主還給了你一偈呢!你有那閒工夫,就多琢磨琢磨自己那一偈是什麼意思吧,本小姐的事不用你操心。”冷月舞撇撇嘴。
金雲子啞然,無奈搖頭,“小僧本無此意,此是冷施主個人之秘,小僧如何敢說?蘇施主欲知究竟,親口向冷施主一問便知。”
蘇恒狐疑地看向冷月舞。
冷月舞俏臉漲紅,拉著蘇恒就走,“臭家夥兒,走了嘛!跟這群光頭待了這麼久煩死了,你要帶我好好玩一玩。”
蘇恒無奈,“大小姐,事情還沒完呢。”
“事情辦完了,本小姐不計較他們帶走我的事了,你也彆計較了,我們快走吧。”
“就算不計較了,我還有事要問他們。”?
“有什麼事你問我好了,他們知道的本小姐都知道。”冷月舞依舊拉著蘇恒走,說到這兒猛然想起了什麼,腳步微頓,回頭扔出一個錦囊。
金雲子伸出兩指,將其拈住。
“白衣服的六和尚,這是本小姐答應給你們的,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五位佛子齊齊躬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冷月舞不再回頭,拉著蘇恒消失在天邊。
四位佛子上前,沒等他們開口,金雲子似乎就知道他們要說什麼,幽幽道:“昔日因,今日果;今日因,他日果。因果循環,一切自有其數。她雖是反悔了,卻在我意料之中。”
“哦?師弟知道她會隨他而去?”騎象佛子訝異。
“俗家有詩雲:?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世間文字萬千,唯情字最難纏,剪不斷理還亂,她……”
話語戛然而止,金雲子皺了皺眉,暗想他一佛門弟子,戒色戒淫,為何會抒此感慨,好像他很懂“情”一樣。可是……他好像真的有點懂!細細一深思,卻又好像什麼都不懂。那他的感慨又是從何而來?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如何知道,可好像就是知道。
?微微凝神,將腦海裡的雜念驅逐,他話鋒一轉“我算準了她今日會離去,在師兄聲稱將傷了你們的怪物擒回時,我便知是他來了。”
四位佛子恍然,暗歎金雲子佛法更在他們之上。
哈欠佛子抬了抬眼皮,“她曾說那群怪物不是大千生靈,我等問其故,她又不肯說,非要等那真體來此才肯告知。如今已遂她願,且看這錦囊中有何言語。”?
金雲子也不囉嗦,直接將錦囊打開,那白象和黃金獅子也把頭湊了過來。
五人一象一獅看罷,麵麵相覷。
“這就是世尊著我等來此的深意嗎?”騎象佛子苦笑。
金雲子望著溪麵,腦後隱隱有一尊塔影沉浮,輕聲道:“水潤萬物而不爭,現在不爭都不行了啊。”
咕嚕嚕……
水麵翻湧,一串氣泡從溪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