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219這果然是誅九族的計策萬字更新求下月票)
第二天,藍玉照例來江寧縣縣衙找王布犁打卡。
等王布犁慢悠悠的到了縣衙門口都驚呆了。
“藍僉事,你今天不必上值嗎?”
“咱早就與陛下請求說是要好好想想怎麼作戰的規劃,故而不用每日去大都督府做事,也不必日日把守皇城,皆是有其他人能做事。”
“那你來這?”
王布犁眼裡透漏出疑惑。
“自是來求咱的征北大軍師幫咱出主意啊。”
“我不是答應你了嗎?”
“咱知道。”
王布犁攤手道:“此事需要細細思量,急不得,你該乾嘛就乾嘛。”
請軍師出山,不說三顧茅廬,總得有個態度。
今天王布犁跟知縣吳衛閒聊的時候,接見了城外大戶張家上報的孝子事跡。
如此禮賢下士,你王布犁就算年少輕狂,也得往心裡仔細想一想,琢磨一二吧?
況且老子好歹也是開平王常遇春的小舅子,當朝太子妃的親舅舅。
也不知道是不是肉湯的功效,還是上天被孝子行為給感動了。
藍玉臉上帶著笑意。
聽軍師出的主意,你就說咱這行動,夠不夠有態度?
天底下怎麼能有人比我還無恥呢!
趙吉福繼父的竟然真的痊愈了,現在沒病沒災,活蹦亂跳的,好不快活。
此等事情,乃是陛下宣揚的大孝之人,理應上報朝廷。
王布犁現在覺得自己的無恥力度,還有很大的下降空間。
孝子趙吉福由於父親突然去世,母親改嫁他人。
藍玉昨天夜裡就得了朱標的叮囑,讓他好好在朝中主戰鬨一鬨。
然後,接連幾日,藍玉每天都來縣衙打卡,跟著王布犁一同巡邏,辦案,甚至還要下鄉去看一看永安村的情況。
至少也得把麵皮放下來,不要端著。
藍玉臉上帶著誠摯的微笑。
老子身邊的跟屁蟲多了,不缺這一個。
“咱知道,所以就想時刻在軍師身邊晃蕩一二,萬一聊著聊著能給你靈感呢!”
“咱不忙,還可以幫軍師的忙。”
昨天藍玉對於王布犁說讓他去跳河的建議,可不單單是跳給朱元璋看的。
沒成想他繼父也是個病秧子,整日臥床不起。
於是孝子趙吉福為了繼父的性命,割下自己大腿上的肉,將其放在鍋中煮給繼父吃。
藍玉對此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耐煩來。
王布犁建議他去跳水,好,那咱就去跳唄。
吳衛聽著也是十分的稀奇,在一旁詢問細節。
王布犁進了縣衙,第一件事就是開始虛構自己的昨天的工作,把所有事情都寫上去,期間還包含了同藍玉的交流。
王布犁忍不住臉上上顏藝了,藍玉他沒毛病吧?
同樣關注一二,上元縣防疫的事情。
這誰他媽的能忍啊?
張家自是在那裡大說特說。
王布犁瞥了那個行動還有些不便的孝子一眼,扭過頭去喝茶。
王布犁也不搭理他,就該乾嘛乾嘛。
大家都認為趙吉福是個孝子才能感動上天,想要朝廷予以褒獎,記入縣誌當中。
畢竟這也是占據了他的工作時間。
他也偷摸看完了三國演義。
不知道從哪裡得來了秘方,認為兒子的肉燉湯吃了可以治病。
“不是?”
不是。
“行行行。”
“我很忙的。”
傻逼才相信二十四孝圖是真的呢!
這種手段早就是魏晉時期那些人玩剩下的,有目的的編纂人的行為。
三國姓許的當眾點評一番,把這個人的名頭傳出去,引起大家的興趣,再背調查一查他的家庭背景。
其實就是為了養名望,都是為了征辟當官鋪路!
尋常百姓有機會讓姓許的給他點評嗎?
狗東西。
真以為誰都能被你糊弄?
藍玉聽到這個秘方也頗為驚奇,因為他得知何文輝就是被王布犁他爹用秘方給救回來的。
那可是不治之症啊!
現在藍玉又聽到民間的秘方,當然很感興趣。
可他無意間瞥了王布犁一眼,就看出來他臉上閃過厭惡的神色,心中警鈴大作。
不對勁。
難不成這件事有貓膩?
藍玉也眯著眼睛,端起茶杯沒有搭茬。
像秘方這種玩意,他還是更加相信有家學傳承的王布犁。
人家他爹的本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張家大戶見王布犁喝茶,連忙笑道:
“咱知道駙馬爺的父親是能把死人從鬼門關裡拉回來的,還望駙馬爺能夠從中說話,這也是咱江寧縣的榮耀。”
“哦?”王布犁瞥了他一眼:“伱這秘方哪裡來的?”
“雲遊郎中。”
吳衛的眉頭輕微皺了一下,如今他江寧縣竟然出現了雲遊郎中,這可不是小事。
“說是來京師的郎中醫院應聘的。”張家大戶連忙補充了一嘴。
“嘖嘖嘖。”王布犁放下手中的茶杯,瞥了那個孝子一眼:“這秘方不對。”
聽到這話,張家大戶與孝子都驚詫的看向王布犁。
“可是事實是我兄弟的病已經好了,如何能不對呢?”
“駙馬家裡醫學傳承,他說不對指定不對。”
藍玉坐在一旁冷聲說了一句,那兩個都不敢搭茬。
常年在戰場上廝殺,稍微動怒,就能讓人感覺汗毛紮起。
知縣吳衛也接過話茬,捏著胡須:
“駙馬,還望給本官解惑一二,這種事是要上報朝廷的。”
“這個秘方真正的用法是需要割親子的肉,要不然割股療親,一丁點作用都不會起。
否則隨便在大街上拽個人說請他當自己的繼子給他一筆錢,叫他割肉,這病就能治好?”
王布犁的話說完之後,趙吉福一下子就站起來了。
連張家大戶臉上的神色也是青一陣紅一陣。
他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哦,原來如此。”
藍玉眯著眼睛哼笑了一聲。
“哦,原來如此。”
吳衛也眯著眼睛審視著張家伯侄二人。
沒有人敢反駁王布犁的話,難不成真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滴血說是假的。
再把他“名義”上的親生父親的屍骨挖出來,證明是親生的?
可這樣的行為。
還稱得上是孝子嗎?
滴血認親這種事,是古人一直都信奉的法則。
最重要的是王布犁極為厭惡這種傻逼宣揚的事。
有人第一個從這裡吃到了好處,將來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效仿呢!
“張生,此事本官也不想多說什麼了。”
吳衛揮揮手,叫來衙役請他們出去。
等到他們落寞的走了,藍玉才興衝衝的問:
“駙馬,你說的秘方可是真的?”
“當然是假的了。”
“啊,這?”
藍玉與吳衛皆是瞪著眼睛。
你說的信誓旦旦,結果是假的。
那豈不是汙蔑人家的母親不守婦道,這可不是什麼小罪名。
“因為他們說的都是屁話,什麼他娘的秘方,全都是狗屁。
跟我麵前胡咧咧醫學奇跡,他們也配!”
王布犁哼了一聲,若不是趙吉福承認是自己割下來的肉,老子非得把他們都給抓起來關進大牢裡,安上故意傷害的罪名。
藍玉啞然,他真是被繞糊塗了,未曾想過竟然是這樣的反轉。
“哈哈哈。”
吳衛大笑起來,此時此刻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方才聽著隻是覺得十分的驚奇,現在王布犁如此一說,就明白這件事到底有多麼的扯淡了!
可是王布犁作為重點關注對象,這件事自然就傳到了朱元璋的耳朵當中。
他聽完之後,氣得大怒,叫毛驤直接把趙吉福父子給捉拿下獄。
朱元璋勢要把這種人給摁死嘍。
如果不殺了趙吉福,那後麵就會有無數人爭相模仿,都可以說是兒子是自願的。
更何況這是拿咱當傻子逗呢!
敢這麼搞是吧?
既然你以孝邀名,那咱就用孝治你罪的。
割肉為繼父治病,那是對親生父親的大不敬。
按大明律,需砍頭。
當趙吉福聽到這個宣判之後,整個人都懵了。
這與當初說的不一樣啊!
他連忙上告說張秀斌是他親爹,所以藥方才管用,並不是欺瞞天子巴拉巴拉的。
此事是經過駙馬王布犁驗證的!
“好啊。”
朱元璋一聽果然真有這種內幕,他本以為王布犁是胡謅八道的,結果他真承認了。
行行行,你們真是無恥至極,讓朕聽著都想親手宰了你們。
簡直是不要碧蓮。
然後朱元璋就下令讓毛驤給趙吉福死去的爹開棺驗屍。
發現果然是被毒死的。
朱元璋順便把趙吉福他媽也抓進牢裡,先同奸夫暗中媾和,剩下兒子養到十八歲,又夥同奸夫謀害自己的丈夫。
做了惡事不僅不低調,還膽敢到處張揚。
行。
那朕就勉為其難的送你們一家人都整整齊齊的上刑場!
全都得給朕下去陪著那被合夥蒙騙之人。
至於張家知情人也全都抓進大牢裡,關在江寧縣縣衙那裡。
朱元璋一個拿著破碗乞討的和尚,想蒙騙他,還得好好練。
隻不過不是每個人都有第二次機會。
朕就是要代天行道。
於是江寧縣剛剛有點風聲的孝子割肉救繼父的事情就來了一次大反轉。
朱元璋百姓起家,他認為自己與前朝皇帝最像的就是漢高祖劉邦,所以有時候狠狠的研究劉邦的行為方式。
漢高祖在天下未定時,就派蕭何營建未央宮,朱元璋也在南征北伐軍出發前,先造金陵宮闕。
漢初徙齊楚諸國大族田氏、昭氏、屈氏、景氏、懷氏實關中,朱元璋也徙江南富人十四萬戶實中都。
漢初分王子弟,明初也恰好建藩國。
更不用說以後漢初賜民爵士大夫以上,朱元璋也下詔天下富民年十八以上賜爵裡士,九十以上賜爵社士。
最為重要的是,朱元璋認為漢朝的治道不純,對於舉孝廉的事也是略有涉及。
這種事老朱一瞧就看出來端倪了,根本就經不住推敲。
你們這些個刁民,是篤定了咱不讀史書是吧?
可咱偏偏愛讀史書。
這一家三口朱元璋根本就不等什麼秋決,記錄在案就下令由刑部尚書錢唐去監斬,然後把腦袋都都掛在那個趙家老實人的墳頭去祭奠。
順便朱元璋又派宦官去嗬斥王布犁。
說你一個縣衙典史做事竟然如此溫和,實在是婦人之仁!
此事朕給你擦了屁股。
今後若還敢如此輕易放這等惡人走,朕打你的屁股。
總之,就是朱元璋認為王布犁做事還不夠激進!
朕依照禮法確認大明以孝治天下,可他們竟然膽敢用孝來欺騙咱。
朕還沒有老糊塗呢,他們真是打著燈籠找死!
你王布犁給咱聽著,下次再有這種事,你不處理,咱就處理你。
王布犁聽完訓斥之後,滿臉無辜。
要訓斥也是訓斥吳衛這個當知縣的,人家是給他報“孝子”事跡的。
我從中發現了端倪,三言兩語就哄走了他們。
等待事情進一步擴大,再好好殺一殺這股子歪風邪氣,避免大家遭到欺騙。
結果你來個先下手為強,反過頭來批評我?
王布犁瞧著送來的張家犯人,高聲道:
“此事如何這般快就傳到陛下的耳朵當中去了?”
藍玉站出來道:“我與陛下說的這個趣事,陛下聽完之後龍顏大怒,命令毛驤徹查此事,檢校的辦事效率極快,不大會就弄清楚了來龍去脈,人證物證聚在。”
王布犁瞧著藍玉一副你快誇我的模樣,拳頭都硬了。
“行行行,藍僉事,你有覺悟啊。”
王布犁也不多說什麼,隻是叫田留根好好招待他們。
像這種當地大戶,是非常容易往外吐金幣的。
正好給兄弟們的獎金補償一二,也算是為死去的那個無名男人出口惡氣。
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不僅不是親生的,還被他們合夥害死。
這口怨氣,怕是不小。
田留根得了王布犁的叮囑,連忙拍著胸脯表示這段日子,兄弟們跟那些牙人鬥智鬥勇,拿他們練手。
業務水平大幅度提高,讓新來的這些人多爆金幣,簡直是手到擒來。
“嗯。”
藍玉看著王布犁在上麵簽完名字之後,忍不住長歎一口氣:
“真想不到你一個小小的典史,竟然要忙碌這麼多事。”
他這幾日已經跟著王布犁處理了好幾次案件。
五花八門的,真是他以前都沒想到過的。
原來大明的“刁民”還真他娘的不少。
這可是在天子腳下,都有人膽敢這麼做。
更外邊的地界,怕不是更加忙碌。
藍玉不由自主的又想起那件非常惡劣的食人魔案件,到現在都沒有告破。
“軍師,那個食人魔的案子,你有線索沒?”
“沒,線索太少,況且是上元縣轄區發生的,與我無關。”
王布犁不明白他已經極快的同那個案子進行了切割,根本就不沾手。
怎麼是個人就覺得自己得挑戰一下高難度的案子?
憑什麼!
老子為什麼要費那個心思?
這點俸祿,玩什麼命啊!
老子雖然是王半升的名頭在外,可大多都是民事案件,能夠上刑事被破獲的很少的。
現在的水平,上哪找什麼dna之類的驗證啊,更何況王布犁也不是專業的。
藍玉便不在多說什麼。
他站在縣衙,隻覺得十分整潔,看得出來王布犁給衙役們都安排了值班表,多少人一組每天都要大掃衛生。
尤其是做飯的灶台,竟然不止一個,還有一個餅成爐。
可以看得出來王布犁是一個愛乾淨,對於吃食都有些講究,也不介意這幫衙役占他便宜。
藍玉其實是有些坐不住的,他見王布犁又開始坐在那裡翻閱卷宗,便出去轉悠一二。
街上的推著獨輪車的貨郎,車上掛著木叉、帽子、圍巾、布兜、小風車、撥浪鼓、花籃、花燈籠、各種佩飾等。
商品最多的還是梳籠篦子,大家頭發都很長,稍有不注意,就容易長虱子。
藍玉瞧著貨郎擺弄著撥浪鼓逗孩子玩。
“賣五香豆。”
藍玉抽了下鼻子,叫人停下來買了一點。
五香豆,也叫茴香豆。
就是後來魯迅筆下孔乙己喜歡吃的那種下酒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