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朱標應了一聲:“爹還有一件事,我覺得對大明極為有用。”
待到朱標把考成法說完之後,朱元璋也呆愣再原地。
他仔細思索這個法子的妙用,同樣站起身來走來走去。
每次做決定前,他都會來回踱步,前前後後思考之後,再下決斷。
“這個考成法,聽起來十分的不錯。”
朱元璋捏著胡子眯著眼睛:“願不得他在國子監麵試的時候經常要提那些不著邊際的題目,叫那些學子們作答。
為官者品行雖然重要,可若是沒有執政才能,那對於百姓就是極大的傷害,也愧對朝廷給他們發的俸祿。”
“對,而且主要從六個方麵考核,包括學校、田野、戶口、賦役、訟獄、盜賊,這是下麵知縣經常遇到的事情,特彆是戶口,可以有效的避免當地豪強藏匿人口。”
朱標話裡還有一個意思。
那就是將來當地藩王的勢力也會不小,對於皇權也是不小的挑戰,他自信能夠壓服那些個弟弟,可他兒子孫子呢?
總會有人壓不住,或者那些藩王也想要往上更進一步。
所以當王布犁提了考成法又詳談了一會之後,思考半天相通了其中的許多隱藏的道理。
這個法子不立即推廣下去,朱標都睡不著覺。
朱元璋對王布犁提的這個建議,思來想去,真的比他定下的考察法子要好上不是一星半點。
你娘的。
有這種好主意,不早點拿出來,非得讓咱碰一鼻子灰,你小子再往外掏是吧?
朱元璋甩了下衣袖,以他自己固有的認為自己全能的思路,即使王布犁提了這個法子,他都不一定會用。
“爹,妹夫還說了一點有關讀書人在意的事,可以滿足他們的虛榮心,給他或者家人一些榮譽性稱號。
也是在致仕後,對他們在任內的肯定何尊重,還可以激勵後來者,特彆是賞賜他們已故的先人,更是莫大的榮耀,表明了刻苦讀書報效朝廷後可以光宗耀祖。
一旦他們刻在墓誌銘上或者親自寫一些文章紀念,以流傳後世,想必很難有讀書人拒絕的。”
“哼哼。”
朱元璋看著自己的兒子笑道:“咱這個好女婿還真是了解那些讀書人的尿性。”
他相信這樣的文官是少數,大多數讀書人都喜歡虛名,可沒有執政本領。
“爹,咱們倆個快商量一下細節,我恨不得立即把這件事落實下去,趁著還沒有到年末,先在京師試點搞上三個月看一看。”
“嗯。”
朱元璋也不在多想,而是繼續在考成法上發揚光大,他準備加點自己的東西。
……
江寧縣縣衙很快就熱鬨起來了。
京師兩個縣衙的吏員寫完建言之後,可以直接前往皇城外專門設置的木製箱子投遞自己所書。
至於應天府各地縣衙以及周遭的全都可以去驛站投遞,然後送到京師來,由太子親自閱讀後,若是你提的建言好,必然有賞。
溫客站在布告麵前,嘿嘿一笑,他明白此事必然是自己的好老大從中調和,才有吏員們在太子麵前表現的機會。
“兄弟們,回去都好好想一想這個政策,咱們怎麼把漏洞給補上,十年難得一遇的機會,可得把握住了,限時一個月的有獎征集。”
眾人一聽這話,各房派人謄抄了一份這個布告,然後去屋子裡研究去了。
牢頭田留根站在布告前,指了指自己道:“咱大小也算是個吏吧?”
“田頭,這錢您也想掙?”
“當然了,這可是太子殿下搞出來的有獎征集,若是咱老田名頭入了太子殿下的眼,不說照拂我,將來也能照拂我兒子啊!”
眾人嘿嘿笑著,無論如何都要湊一湊這個熱鬨。
王布犁把自己的心腹溫客叫來,囑咐他好好想一想。
“駙馬爺,此事我必然會好好思考一二的。”
“嗯。”
王布犁壓低聲音道:“若是能入了太子的眼,你今後也可以前往皇城上值,總比在縣衙當個小吏強上許多。”
“駙馬爺,我本事還沒有學全,也不想這麼快就離開你。”
“行了,咱倆就彆說這個話,你也知道我是個沒什麼誌氣的人,在典史的位置上說不定坐個十年八年的,你難不成也在小吏的位置上當個十年八年?
待到國子監那幫去北邊曆練的人回來,你覺得還有你的位置!
趁著現在讀書人還沒有完全充斥在朝堂內,你得抓緊機會進去,要不然即使你立下不小的功勞,將來就更不好操作了,沒有那麼多蘿卜坑,你懂不懂?”
溫客對於王布犁這番話感恩戴德,尋常關係怎麼會給他說這種朝廷秘密?
他跪在地上給王布犁磕頭:“駙馬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滾滾滾,說這屁話,老子還沒成親呢,不想認兒子,抓住機會好好辦差去。”
王布犁揮手讓溫客回去想法子在這次征集當中脫穎而出。
倒是一旁觀摩的蔣環,對於王布犁的操作十分認同。
這種照顧人的好大哥,跟著可真是一點虧都吃不到。
京師的驛站越發忙碌起來了。
甚至連京師門口的木箱子都被宦官取走,堆放在朱標的案頭上。
一時間朱標忙的不可開交,仔細看著這些吏員給他的建言,不得不說久經基層磨練的吏員,當真是有被刺這個團體的,為了在太子麵前露臉,不惜自主爆料,預防吏員如何貪贓枉法。
在一片忙碌當中,王布犁瞧著永安村的房子建好了。
甚至又給眾人放了鞭炮,隨即每個人都給發了路引,叫他們把家裡人都取來,在此地過冬,正式成為公主府下的工匠。
此事辦完之後,他們就要在新的廠房內進行製造鐵爐子等一係列玩意。
與此同時,幾艘大明的木船終於靠在日本神戶,倒是沒有得到什麼人盤問。
這些人從穿上走下來,跳在碼頭上。
這批人打著使者的旗號,要在日本久住。
目的就是想要尋找有金銀礦的位置,借口自然是要勸倭國國王把手下的倭寇都控製住,不要去隨意的騷擾大明沿岸。
一群人下船之後,便掖好刀子,隻要尋到金銀礦的位置,不說錢財,光是陛下賞給他們的爵位就足夠讓子孫跟著受益了。
王布犁閒的在視察工匠們製造的房子,朱元璋確實忙的飛起。
他們父子二人要時不時的討論考成法的細則,還要麵對眼前的政務。
因為那場暴雨搞得周遭府縣都鬨了水災,於是朱元璋便下令把數百名糧長全都召喚到京師。
要他們回去仔細查勘農田的受災情況。
沒受災的糧田照常納稅,受災糧田可以獲得賑濟。
不許耍包荒、灑派、移丘換段之類的手段。
糧長是朱元璋設立的,首先就是要保證大明田賦的征收,其次是利用地主階級的協助來鞏固大明對地方上的控製。
洪武四年,朱元璋率先在江浙一帶建立了糧長製度,每年納糧一萬石或者數千石的劃為一個區,每區設立一名糧長,由官府指派區內田地最多的大戶充當。
這些糧長是極為有“牌麵”的,他們屬於是半公職人員的性質。
因為他們是直接向皇帝負責的,時常能被朱元璋給召見,除了訓愉和垂詢民間情況。若是應答得體、辦事得力的話,就會被老朱給賜予官職,而且還不低。
平日裡糧長在鄉村裡,那也是威風十足,這個時期的地主大戶多以充當糧長為榮!
尤其是這個位置還可以世襲,直到正德後,糧長製度才崩壞。
因為這個時候的糧長就兩極分化,一方麵就是大批人在征收稅糧時,拚命的上下其手,中飽私囊,不僅對糧戶剝奪,還侵吞公款。
另一方麵則是因為重稅下,農民相繼逃跑,糧長無處收糧,但官府就會讓糧長把所缺的賦稅補足。
如此一來,許多糧長就因為補交賦稅破產。
但現在情況不同,隨著老朱對官吏的不信任,這些“良民”組成的糧長社會地位不低的,而且也是朱元璋免除胥吏對百姓侵吞的一個製衡辦法。
隻不過後來侵吞百姓和朝廷的人從胥吏變成了糧長。
而這些糧長也多成長為官僚、地主、大商人於一身的家庭。
至於朱元璋為什麼要叫兩浙的糧長先來,不單單是因為發洪水,也是因為他認為兩浙的貪官汙吏在田賦征收上有了嚴重的問題,急需整頓。
金元是以吏治國,吏治極為黑暗腐敗,明初繼承了這個遺風,一下子無法解決。
故而不如從民間選一些良家,朱元璋認為可靠的人來收取賦稅,這樣朝廷的收入可以增加一些。
王布犁騎著小黑子回城,正瞧著一幫人耀武揚威的從城內出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得意的笑容。
天子召見!
尋常人想要找門路都沒機會,連一些幾品大員都不一定能與話的機會,更不用說賜宴了。
“這幫是什麼人?”王布犁指著衣著華麗騎著高頭大馬的人道:“過街比老子還要猖狂?”
鐘牛去城門口詢問了一二,便得到了答案。
“駙馬爺,這些都是兩浙等地的糧長,被陛下叫進京來的,現在領了任務便往家趕。”
“哦。”
王布犁輕微點頭,瞧著這幫人遠去,路上還殘留著不少酒味。
人一旦太猖狂了,就容易出事。
不過,不關自己的事。
王布犁輕微揮動馬鞭,慢慢進了南京城。
朱標坐在縣衙等著王布犁,可王布犁沒回來,直接回家了。
他都是典史了,也用不著天天打卡。
朱標瞧見一幫衙役都回來了,王布犁還沒有回來,連忙差人去問。
等知道這個事後,他也就不在縣衙多留,而是立馬趕去王布犁的家裡。
王布犁在家正在準備吃食,洗洗菜什麼的。
因為天氣微微變涼,夜秦淮的冰火兩重天項目並不是那麼的火熱了,故而妹妹王星影也就不用每天那麼忙。
總算是有些時間歇息一二。
“小富婆,去炒菜。”
王布犁繼續支使自己的妹妹乾活。
王星影鼻子哼了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荷包,隨即端著洗好的菜去廚房了。
這陣子雖然累,可依舊開心的很,晚上數錢的時候,都不覺得手酸了。
因為每天的攪拌,著實是讓她手腕子酸的很。
王布犁則是甩了甩手,拿著木刀繼續跟老兵在後院習武,技多不壓身。
萬一有用到的時候呢。
就在王布犁劈砍的時候,朱標在幾個人的護衛下,走了進來。
“王布犁,你可讓咱一頓好找啊!”
朱標走的氣喘籲籲的,因為身上穿著官服,所以並沒有乘坐轎子,以免引人注目。
“嗯哼。”
王布犁瞧著朱標突然到訪,於是把刀收起來:“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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