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興愕然,難不成丞相所說的,真不是反話?
而是告誡他們千萬彆不知分寸鬨事,否則後果自負。
王布犁又把筆搭在筆架上,示意鄭興簽字:
“我相信你就是被人用言語一激,推到前麵的替死鬼,他們都在外麵等著看熱鬨。
不信你瞧著我今天打了你的奴仆,還有沒有人膽敢來縣衙繼續鬨事。
那麼多老兄弟,怎麼就讓你一個人來了?
連個搭夥跟你一起來的人都沒有,還是個縣男的爵位。
咱不說公爵,給侯爵服務的牙人也有吧?
他們怎麼不來找我麻煩,偏偏讓你一個縣男爵位出手,這是看得起你?”
縣男鄭興被王布犁的接連反問,問的徹底說不出話來。
咱在戰場上是願意給陛下擋刀子,可其餘人要是拿咱當替罪羊,這件事從心裡上,鄭興就接受不了。
憑什麼要老子當替罪羊呐?
“你沒騙我?”
“你要是沒晾這刀疤,我興許就選擇當眾打你一頓,枷在縣衙外麵,這身富貴都是自己用命掙下來的,沒必要為他人做嫁衣。”
王布犁又示意他拿起筆:“你莫要忘了廖永忠舊事,陛下連侯爵都會殺的。”
鄭興聽著王布犁說朱元璋殺了侯爵的事,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
對於天子的狠辣,鄭興是真的了解過的。
“這裡簽個字,咱包你無事。”
所以鄭興順從的拿起毛筆,再認罪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他站起身來,深呼一口氣:“謝了,駙馬爺,你就當咱從來沒來過。”
前倨後恭的人,王布犁見了不少,忍住笑意:
“鄭縣男若是想要保全自己,可千萬彆說自己簽過什麼文書。”
王布犁仔細看了一眼他的簽字,確認不是胡亂簽的這才出聲提醒道。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幫你一把,把自己個給摘出去。”王布犁把文書放在一旁,等待墨跡晾乾:
“萬一陛下怪罪,你就說勸過他們彆來了,可他們不聽,懂嗎?”
鄭興其實沒聽懂王布犁話裡的意思,但他嘴上連連說著懂懂懂。
他隻能理解為這事是陛下不讓他往外傳播,估摸是想要敲打誰吧?
於是縣男鄭興便低著頭從縣衙大門口出去,被枷號跪在縣衙門前的奴仆叫喊著救人,他隻是開口道:“待到駙馬說什麼時候放人,你們再回府中。”
然後就不顧其他人的哀求,便快速離開此地。
他生怕有人認識自己,今天鬨了這麼一出,雖然丟了麵子,但好在性命還在啊!
王布犁得到鐘牛的回報,說鄭縣男已經走了。
“嗯,打了棍子的兄弟放三天假養養身子,給他們開一次小灶,今後都長長記性,誰膽敢帶著器械闖進來都得攔著。
萬一他們是來刺殺知縣老爺的,你們誰擔待的起?”
“是。”
“嗯。”王布犁又吩咐了一句:“給他們枷號三天再放走,要是有人來接替他們,就早點放走,省的枷號不夠用。”
“是。”
鐘牛得了吩咐之後,便退下去做事了。
王布犁翻開自己的工作日誌,重重的記載了一筆,今天鄭興這個縣男前來搞事,背後是誰指使的呐?
第一反應就是胡惟庸。
可他又想了想,自從胡惟庸得知自己是天子女婿之後,便再也沒有什麼交流了,他也看不上牙人這點買賣吧?
再加上王布犁去參觀過胡惟庸的相府,他家裡也不像是缺錢的。
王布犁也清楚的知道胡惟庸是在搞小圈子,莫不是他控製不住自己小圈子裡的所有人,便有人欺上瞞下,假借胡惟庸的名義,讓鄭興來做事?
縣衙外麵枷號了一大群人,路過的百姓看見了忍不住前來詢問。
畢竟吃瓜這種天性,著實是許多人的天性,特彆是在京師這塊地界,不吃瓜的百姓根本就沒有什麼聊天的談資。
要不然王布犁這個頂級“知名度”也是他們給聊出來的,畢竟誰在你平靜的生活內砸下一大塊漣漪,那你指定是要跟彆人聊一聊的。
然後縣男鄭興帶著人上江寧縣縣衙撈人,結果被駙馬爺下令打了一頓。
“聽說縣男都被駙馬爺打了一頓,跪在門口磕了三個頭才被放走的!”
“真的假的?”
“那能是假的嗎?我親眼瞧見的,縣男鬼哭狼嚎的,駙馬爺當真是不留情。”
有些話題,聊著聊著就能傳到彆的模樣。
朱元璋也很快就接到了有關此事的彙報,他摸著胡須想了想:
“好啊,這不就是曹阿蠻在京師設立五色棍整治風氣的手段嗎?”
太子朱標也是看過三國演義,對於他爹如此誇耀王布犁,連忙笑道:“我妹夫可不是曹孟德,至少他不好人婦。”
“哎,這種事誰說的準呐!”朱元璋哼笑了一聲:
“咱看他在夜秦淮的所作所為,對於那些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並不感性趣,反倒是跟那半老徐娘的春十三娘眉來眼去的。”
朱標著實是沒想到這種事父皇都要派人監視,不過一想他也在仙境當中看過王布犁同仙女敦倫的場景,那些仙女的歲數必定是比王布犁歲數大。
要不然她們怎麼修煉成仙的呐?
“咱知道你是給王布犁解釋的小心思。”
朱元璋對於王布犁整治京師風氣的手段還是蠻欣賞的。
雖然他給勳貴們在律法上開了口子,但也不願意他們公然挑釁大明官府,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度。
朱標也是為王布犁鬆口氣,畢竟曹孟德的名頭在三國演義當中實在是不怎麼正確。
他前半輩子是大漢的忠臣,後半輩子就開始控製大漢皇帝,殺皇後皇子,屠殺忠於漢室之人。
畢竟他知道自家父皇的脾性,萬一給王布犁對上號了,那他豈不是慘了。
“就算咱的好女婿是曹孟德又如何?”朱元璋再次大笑了兩聲:“人言曹孟德是亂世梟雄,治世能臣,咱的大明難不成還能亂起來!”
朱標一想也是這樣。
無論是龜縮在雲南還是漠北的蒙古人,都沒有能力繼續出擊。
現在父皇不過是想要憋一個大的,然後一口氣收複雲南。
“這件事他做的對,咱倒是要看看,能有多少人去縣衙裡撈人。”
朱元璋在等消息,胡惟庸同樣也接到了消息。
他聽聞這件事之後,也是哈哈笑了兩聲,覺得王布犁是在效仿曹孟德舊故。
一旦陛下把他跟曹操劃等號,那今後怕是沒有王布犁好日子過了。
“你已經吩咐了他們不要去找王布犁的麻煩?”
“胡相,我再三叮囑過了讓他們好自為之。”
陳寧對於鄭興前去也是感到好笑,真是自己瞎幾把悟的,跟自己完全沒有關係,這件事就算是捅到天子那,他也說的過去。
咱才是大公無私的典範!
“嗯,看戲吧。”胡惟庸滿意的點點頭,又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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