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得不延續元朝的老路。
朱元璋剛剛借助空印案把許多本地人任職的地方官都給乾掉,加強了中央對地方上的統治。
他又用外地人充當一把手去本地執政。
可惜到任的地方官員並不能足夠了解當地情況,他們極大的可能會被本地胥吏所哄騙。
時至今日,朱元璋依舊沒有想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
說到底,朱元璋目前並不是一個成熟的皇帝。
他隻是一個有點政治意識的成熟老農民。
朱元璋深思了許久,便開口道:
“王典史,若是這些吏員獄卒為了掙錢,操縱詞訟、教唆犯罪、陷害他人,故意把人抓到牢中,危害縣裡,該當如何?”
這讓王布犁想起來當初被抓進牢裡的姚廣孝。
這種吏員絕對不會在少數。
為了掙錢,啥事不能乾呐?
甭看老朱剝皮萱草,可依舊有許多人前赴後繼的貪汙。
王布犁想都沒想:“有獎賞,那自然就有懲罰才算是公平,可以讓大多數人都願意維持這個規矩。
哪有光獎勵不處罰,或者是光處罰不獎勵的。
是吧,郭主事?”
對於王布犁的反問,朱元璋也不好回答。
他的行事風格,大多數都是光處罰不獎勵。
甚至就拿鞭子抽你這些臣子乾活,連餅都不帶給畫一個的。
“此事你若是想要辦成,你還得提交給刑部進行審核,否則到時候就會說你私自處理,違反大明律。”
王布犁頷首,他並不會當場反駁郭主事,自己已經研究透了大明律,根本就沒有這方麵的限製。
本著張三法無禁止及皆可為的名言,王布犁自是要好好準備一番。
“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但也容易栽跟頭。”
朱元璋似是在說著王布犁,可也是在說著昔日的自己。
人一旦有老去的標致,就會不斷的回憶往昔時的自己所作所為。
或者是在某些人身上發現自己當年的相同點。
儘管朱元璋不承認他變老了,可心態不會哄騙他。
朱元璋還沒有在廢相之後,爆發出驚人的工作狂屬性呢,故而他是不會承認自己老了。
“郭主事言之有理。”
朱元璋之所以願意讓王布犁創新嘗試,主要還是基於他現在是自己“家人”的緣故,使得王布犁有了可以區彆於其他官吏的特權。
反正家裡人折騰也就折騰了唄,當大家長的還能說啥,能寵儘量寵著。
老朱的兒子們混蛋事做的多了,他也隻是訓斥怒罵,並沒有什麼實際行動,雙標的很。
至於這個女婿如今有了為大明做事的心氣,咱應該高興起來的!
王布犁喝了口茶,便詢問道:
“郭主事,我一個縣衙典史,有沒有機會去刑部把我寫的規劃,遞給刑部尚書錢唐啊?”
“按規矩而言是沒有的資格的。”
朱元璋也跟著笑了笑:“不過你可是當朝駙馬爺,品級在六部尚書之上,你甚至可以讓錢尚書來主動拜見你。”
王布犁一拍巴掌,忍不住站起身來走了一圈:
“郭主事,還是你老辣,我差點都忘了我這個從一品駙馬都尉。”
王布犁這個駙馬都尉還要兼職乾從九品的典史,可真是大明的頭一遭。
朱元璋覺得王布犁還是不適應駙馬都尉這個身份,否則就該拿這個身份壓人了。
“郭主事,你覺得我這個駙馬都尉的身份好使嗎?”
“好使,如何不好使?”
“你可是當今天子的女婿。”
啪。
王布犁把自己的身份牌放在桌子上:
“郭主事,要不咱倆演練演練,你當錢尚書,給我先行個禮?”
王布犁這個操作,直接給朱元璋整無語了。
好小子,咱剛教你的妙招。
你轉手就用在咱的身上。
真不愧是咱的好女婿啊!
朱元璋皮笑肉不笑的指了指王布犁:
“咱才不跟你演戲呢。”
“你看看,連你這個六品官都不把我這個從九品的典史放在眼裡,更何況人家還是刑部尚書。”
王布犁歎了口氣,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走了,忙著呢。”
朱元璋揮揮手,他懶得再跟王布犁說事,看樣子還得標兒來。
他還想占咱便宜,等你成親的時候,咱定要嚇嚇你。
王布犁見郭主事要走,便喊了一句:“來人。”
“在。”
王布犁在堂上一呼。
堂下百喏。
可以說方才王布犁發錢的效果是極好的。
堂下諸人皆是眼巴巴的等著王布犁製定新規矩,他們熟悉之後好獲得賞賜呢。
這可比王布犁是當朝駙馬爺,對他們而言更加有吸引力。
他是真的肯給部下發錢呐。
大家可都親眼瞧見了。
如此上官。
誰能不愛?
大家為大明朝廷在縣衙裡白乾活,難不成真的是因為熱愛嗎?
儒家一直推崇的孔聖人,也是被後人給抬上去的,他真的聖人?
至於王陽明說的人人皆可成聖,那更是他的一種思想,而不是現實。
現實需要大家活著,活著就需要錢拿去吃喝。
沒有人願意被人白女票,就算那個人是皇帝也不行。
朱元璋倒是立在原地。
他瞧著廳外那些捕快民壯,各個眼熱的瞧著王布犁。
王布犁這才施施然的站起來,走出桌子外,雙手背後:
“爾等都隨我送送郭主事,郭主事今後還會給咱送錢來,萬不可認錯了人。”
堂下人的目光這才注目到朱元璋的臉上。
恨不得把他的臉印在自己的腦海當中。
畢竟王典史可是說了此人的作用!
朱元璋對於王布犁一呼百應的威嚴和氣勢,感到有那麼一絲的想要發笑。
在這方麵裝逼,王布犁可真比不過老朱咧。
山呼跪倒的大場麵,老朱都經曆過。
更不用說他早期單刀赴會去救郭子興,並且勸兩方罷手。
不過朱元璋隨即又回過神來,江寧縣除了王布犁一人之外,絕不能出現在皇宮內。
否則自己被他們都給認出來了,還如何能維持眼前這個局麵?
朱元璋看了王布犁一眼,一時間想不清楚他隻是單純的想要耍威風。
還是看出什麼來了?
不過久經大場麵的朱元璋根本就不虛。
他就大大咧咧的走在前頭,直到王布犁目送他離開。
王布犁看著郭主事上了馬車遠去的模樣,眯了眯眼睛,並沒有多說什麼。
捕頭鐘牛倒是看出來王布犁審視的目光,低聲問:
“要不要叫幾個兄弟跟上去,盤盤他的道?”
王布犁擺擺手:“沒必要,他隻是給咱送錢的,又不是要命的,
差人通知八個巡檢司的頭,下午來我署衙議事,我也好給他們立立規矩,這群人可比咱們更不像話。”
鐘牛應了一聲,自是以王布犁心腹自居。
尤其是王布犁把這麼一大筆錢交給他保管,這不是信任又是什麼?
可以說,王布犁一下子就把鐘牛提到了自己頭馬的位置上來。
這一點,不光是鐘牛能看出來,旁人也能看出來。
“老子第一天上任,都不知道來拜碼頭,還得我派人去請他們,看樣子很不服氣啊!”
王布犁說完之後,便轉身回了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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