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進了縣衙大廳。
“駙馬治下果然是有一套啊!”
王布犁對於藍玉到來,極為奇怪,他叫人泡了壺茶,這才坐下:
“自從上次出現有人來縣衙搞事之後,我才叫人立了規矩,免得有些人不懂規矩,還怪我濫用職權。”
藍玉了然,王布犁叫人打了淮西勳貴家仆的屁股,著實是讓不少人覺得他年少輕狂,一丁點麵子都不給留。
不過藍玉卻是清楚,那些人為了點蠅頭小利就來找人麻煩,真是夠掉價的。
可誰讓他們立了功勞,自己現在連個男爵都比不過。
“今日前來,還是有些事情想要詢問詢問咱的征北大軍師。”
藍玉哈哈笑了幾聲,總之征北大將軍他當定了。
用不了多久等王布犁成親了,他相信陛下也不會隻讓他當一個小小的從九品典史,自己一定會建議把他放在軍中曆練一二。
將來也好為大明出征,徹底的覆滅北元。
“哎,話可不能這麼說。”
王布犁連連擺手:“藍僉事,你要說我能當軍師,那我隻能依照三國演義裡的計策給你出主意。”
“哈哈哈,謙虛了不是?”
藍玉卻絲毫不覺得王布犁腦袋裡沒有好主意,隻是這小子過於藏私。
或者說,藍玉能感覺出來,王布犁這小子年紀輕輕,但是對誰都有戒心,不肯輕易吐露心聲。
“我們兩個將來必然是要同為太子殿下效命的。”
藍玉是朱標的妻舅,王布犁是朱標的妹夫。
此種身份在藍玉看來,他們兩個是天然的盟友。
現在不緊密聯係在一起,難不成將來還要相互作對?
那如何能讓大明往前更邁一步呢?
所以藍玉認為,他年長王布犁數歲,自是要好好開導一下這位小老弟。
雖然伱出身平民,可也不必自慚形穢。
咱以前也是個窮小子,那也是跟著陛下打天立下戰功,有了今天的這一切。
對於藍玉的話,王布犁隻是輕微的頷首。
不錯,他現在明牌的身份就是太子朱標的心腹,誰會想到他內心真正支持的是老四朱棣呢?
“好好好。”
王布犁也是臉上帶著笑意:“藍僉事尋我來何事?”
“咱想打仗。”
聽到這話,王布犁眼睛一翻,靠在椅子上:“藍僉事,那你應該去找陛下,找我,難不成我能讓陛下改變主意?”
“我去找陛下,陛下讓我閒的沒事去看大門。”
藍玉也是一臉鬱悶的模樣,他感覺現在自己年輕力壯,正是上戰場的好時機。
若是再過幾年,長年累月的打起仗來,時刻衝鋒在第一線,怕是有些難受的。
尤其是不打仗的時候,他手癢癢,恨不得去北元多砍幾個腦袋才行。
尤其是他還沒有被封爵呢!
如何能不著急?
王布犁都笑出聲來了,伸出手道:“藍僉事,打仗需要什麼?”
“士卒、武器、民夫、糧食、馬匹、車輛。”
藍玉開始掰著手指頭數,林林總總一大堆東西。
“現在朝廷沒有錢,怎麼打仗?”
不等王布犁說話,藍玉就回答道:
“陛下有錢,叫工匠日夜不息,多印出來些大明寶鈔,乾什麼都有錢花了,這都不是問題。”
對於藍玉的這種思維,王布犁也不知道如何吐槽了。
真以為你大明是漂亮國,可以隨便印錢啊?
就如今大明這財政,短時間內瘋狂印寶鈔,隻會成為津巴布韋幣。
“額,你沒跟陛下說這個絕妙的主意嗎?”
聽到王布犁如此詢問,藍玉一下子泄氣了:“陛下叫我哪涼快哪呆著去。”
王布犁環顧左右,攤手道:
“藍僉事,我這裡也不涼快啊,要不你去秦淮河裡跳一跳吧,那裡應該挺涼快的。”
“嘿。”
藍玉先是驚詫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你果然是個當軍師的料子,腦瓜子就是轉的快。”
這反映給王布犁都整無語了。
“行行行。”
藍玉便起身離開,頗為激動。
王布犁看著他精神好像有點不正常,為了打仗都乾出什麼事來了?
沒過多久,就聽到有人跟他彙報,說有個大男人跳秦淮河了,爬上來又跑了,跟瘋子似的。
王布犁心想可千萬彆他媽的是藍玉啊!
真是他,是有點魔怔性子的。
當王布犁在院子裡吃著午飯,他瞧著站在一旁的藍玉,身上的衣服還沒有完全乾涸,腦袋上的頭發也是如此。
“吃點?”
垂頭喪氣的藍玉坐在一旁呼嚕著麵條。
待到連吃三大碗之後,才重新靠在椅子上歇息。
王布犁站在花壇旁邊在那漱口,眼睛斜著藍玉。
彙報的那瘋子八成就是魔怔的藍玉了。
“布犁老弟啊,給咱出個主意唄,就算打不了北邊的蒙古人,打打南邊的也好啊!”
藍玉百無聊賴的坐在一旁,請這個軍師出馬。
王布犁卻不理會他。
朱元璋都不想打,我能出什麼主意。
你可彆癡心妄想,去做老朱的主。
讓他察覺了,他要你全家的命!
誰他媽的敢左右老朱的想法啊?
王布犁覺得藍玉是過於有恃無恐了,以至於讓他覺得自己請戰,老朱就該答應下來。
這樣兄弟們又有軍功掙,又有賞賜拿。
運氣好點,抓到南梁王,興許就能封爵咧。
“藍僉事,我能有什麼主意,對於軍事是一竅不通。”
藍玉卻是眼睛一瞥,開口道:“你真以為咱沒看見你編練的鴛鴦陣嗎?”
王布犁渾身一顫,這是他給老四準備的。
怎麼就被藍玉知道了呢!
藍玉瞧著王布犁身體一頓,嘿嘿笑了兩聲:“被咱識破了是吧,跟我還裝什麼裝?”
“這是謠言。”
王布犁重新坐在椅子上,不緊不慢的道:
“那個時候我想要鍛煉身體,才會同燕王殿下一同遠足,借機玩了玩火銃。”
“行了。”藍玉擺擺手:“彆跟咱裝糊塗了,你心裡跟明鏡似的。”
緊接著藍玉又補充道:“魏國公也在軍中小小的訓練一二,命令士卒對抗,發現小規模對戰確實非常好用,已經在琢磨打雲南的新戰法了,你還不承認?”
王布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即搖搖頭:
“不過是偶然心中有所想法,恰好又有士卒在旁邊,故而試驗了一翻,我當時隻是想用來打倭寇的,論練兵,我是不如魏國公,興許是魏國公又加強了這個陣法。”
藍玉也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呸了一下嘴裡的茶葉:
“魏國公絕不是那種搶人功勞的大帥,該是你的,就是你的。
王布犁,你如此說法,是在羞辱魏國公!”
王布犁扭頭瞥了藍玉一眼:“藍僉事,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幫我出個主意,我想打雲南練練手。”藍玉臉上帶著懇求之意。
“我能有什麼主意?”
“多想想。”藍玉也沒想著王布犁能立即給他想出來一個,隻是低聲開口道:
“在耍陰謀詭計這方麵咱腦瓜子不好使,就隻好指望著你了,旁餘人咱也不放心。
畢竟咱是實在親戚,咱指定不會害你,該把你往上拉的時候肯定是不予餘力的,你也不想一輩子當個典史,誰都能讓你先行禮吧?”
“嗬,你覺得我會耍陰謀詭計?”
“不,咱隻是覺得你能破解那些耍陰謀詭計案子的凶手,所以咱覺得你指定能行。”
藍玉對於這件事充滿信心。
王布犁指定更能耍陰謀詭計,否則他如何能識破彆人耍的呢?
“行行行,那我好好想想,畢竟咱是實在親戚。”
王布犁也不好把關係搞的太僵,畢竟日子還長著呢。
況且現在藍玉也並沒有到達驕橫的完全體,還沒有成為涼國公後,想要擁護朱標的嫡次子,而不是朱允炆,才被朱元璋為了保證皇權交接給乾掉。
“多謝。”
藍玉站起身來,給王布犁行禮,他也知道今天是自己失禮了,然後就走了。
今天跳完河之後又去見朱元璋。
老朱見藍玉的這番操作,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嗬斥太子朱標,瞧瞧你這個妻舅成什麼樣子。
王布犁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輕摸索著。
藍玉還真是好戰之心頗強,除了想要打仗沒彆的是吧?
不過王布犁站在藍玉的立場上一想,那也是十分正常的。
朝中老將多是朱元璋的嫡係,待到朱標上位後,他藍玉就是最強嫡係,自然要抓住機會好好表現自己,否則將來如何能服眾?
他就是這樣的性子,當初在他姐夫常遇春的帳下效力,那也是拚了命的表現自己,獲取軍功,才沒有讓彆人說閒話是靠著他姐夫才上位的。
王布犁回憶著藍玉那番話,大抵是朱棣去找他老丈人驗貨來著。
徐達久經沙場,對於鴛鴦陣的擺弄還是極為通透的,所以這件事瞞不住了唄?
淮西勳貴們,大多都曉得天子新招的這個女婿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徐達此舉也是為了給王布犁證明,他並不是一個無能之輩。
“好好好,你們都這麼懂是吧?”
王布犁可不覺得自己的軍事才能有什麼突出的,甚至連紙上談兵的趙括都比不過。
朱元璋很快就看到了有關藍玉於王布犁之間的對話,未曾想藍玉跳河竟然是王布犁出的主意。
一個敢出。
一個還敢信。
朱元璋都不知道要怎麼吐槽了!
他清楚的知道這兩個人可都標兒的心腹,而且也是將來標兒執政的左膀右臂。
朱元璋清楚的知道標兒沒有登基就病逝了,二人分道揚鑣了。
既然王布犁選擇同老四合作,那藍玉呢?
他是不是支持了常氏生的其他兒子當皇帝?
朱元璋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奈何仙境當中看的太少,許多事他也都前後不能聯係起來,實在是頭疼的很。
說實在的,朱元璋對於藍玉的請戰是極為欣慰的。
因為他已經打算好了,既然後代皇帝還是因為蒙古人的侵襲而陷入焦灼的下場,那他這個當祖先的莫不如抓住機會覆滅北元。
將來就算再出現敗家子皇帝,大明興許還能敗家敗的更慢一些。
隻不過他前些時日才定下的要坐山觀虎鬥,然後沒等北元內部鬥起來,他朱元璋自己就要打自己的臉,實在是說出不好聽。
朱元璋如今可不是光腳的,他是要臉麵的!
天子如何能出爾反爾?
畢竟朱元璋目前還沒有把他發的丹書鐵券當成放屁一個樣的待遇呢。
尤其現在大明還沒有準備好進行下一場大規模作戰的計劃。
索性就讓藍玉先鬨騰一二,他年歲小,在朝中正合適。
反倒是王布犁一個典史的職責,一丁點不合適,他又不是軍方的人。
太子朱標也看完王布犁同藍玉之間的對話,不禁莞爾一笑:“爹,他們兩個也太沒譜了。”
“是啊,還得多加曆練。”
朱元璋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久坐的身軀:
“先讓藍玉鬨騰一陣子吧,咱還得為子孫後代想,把北元給滅了,你說是先打遼東,還是打雲南?”
“先打雲南吧,北邊還是需要時間,讓他們相互內訌,也免得咱們全力出擊北邊,雲南的元兵得了消息後,還要出來配合襲擾咱們後方,倒是軍心不穩了。”
目前而言,大明西北依舊沒有穩定下來。
那些蒙古人時不時的前來襲擾,衛國公鄧愈和沐英都在那邊練兵,準備合適的時機出擊。
廣西那個地方是不容易行軍的地,進入雲南的道路也少。
尤其是鐵甲之類的,到了南方也更加容易腐蝕。
朱元璋沉默良久,又提示了一遭:“先這麼安排吧,藍玉那裡你去說。”
朱標再次躬身:“孩兒明白該如何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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