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也讚同王布犁的說法。
若是國家都沒錢了,那還怎麼平叛?
跟明末一樣,錢財都被勳貴豪強給拿走了。
皇帝手裡連發錢征兵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用說抵禦外敵入侵以及農民起義了。
大明也就順理成章的滅亡了。
“隋煬帝的大業,是做什麼來著?”
朱標的老師也沒怎麼教過他這種知識。
學習的韓非子之類的帝王輔導書籍還是更早期的。
王布犁又比了個:“還是兩點,一個是“事四夷”,二是“務巡遊”。
這兩項都大大加重了百姓的負擔,更重要的是過度役使了民力。”
朱棣看著自己的牌麵,對於第一點很感興趣:“妹夫,什麼是“事四夷”呢?”
對於朱棣的疑問,王布犁還是很願意解釋清楚的:
“四夷指的是大隋周邊的少數民族政權,這三個字說隋煬帝招攬西域少數民族來朝拜,並下令讓他們途經的郡縣花費巨資來招待。
隋煬帝還引誘西突厥政權獻地內附,為供應戍守此地的軍民,從內地轉輸物資巨萬,大量民夫死於道路上。
更不用說他還三征高麗,為此征發的兵役人數達百萬,力役更是無數,常年在道路上向北方糧倉運輸糧食的民夫就達幾十萬人,士兵與民夫也是死者相枕。”
“瞧瞧咱,四方來朝,朕也隻是讓他們住在驛站,使者的額外花費全都自己掏錢,咱大明絕不給他們花錢。”
朱元璋對於這件事很是非常自得的。
他不單單是對自己摳逼,對於外族來朝那同樣也摳。
“至於外族內附這件事,咱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更多的是讓他們在長城外放牧,用牛羊換取糧食以及食鹽茶葉等,根本就沒想過要供養他們。”
朱元璋對於隋煬帝這番做法很是不滿,這不就是搞一幫大爺來享受了嗎?
我可去你娘的!
在大明,沒有人能是大爺!
“我去北平就藩,老子還想著驅趕那幫投靠大明的人去打蒙古人呢。”
朱棣其實也是有點受他爹的影響,一定不能平白無故的給彆人花錢。
有這錢還不如賞賜自己的部下,到時候跟著自己拚命建功立業,還得靠他們呢。
“那務巡遊?”
朱標倒是對於這個挺感興趣。
王布犁瞧著朱標打出來的牌:“就是說隋煬帝為了巡遊天下,發起了過多過於頻繁的重大工程建設活動。
比如,煬帝在即位初期,大業元年605,就營建東都洛陽城,每月役丁200萬人,近四成勞力死亡。
大業三年,發丁男百餘萬;
大業四年,發丁男20萬修築長城,死者超過一半。
從大業元年開始,隋政權就持續開挖大運河。
到大業四年,僅這一年內,為通濟渠和永濟渠的施工,就各自動用勞力百餘萬,人員死傷無數。
總之,在隋煬帝統治的13年裡,幾乎年年濫發徭役,不僅人數規模空前,而且超時延期,甚至從不限定工期、役期。
更糟糕的是,徭役的強度高、生活條件差、執法嚴,死亡率極高。
常年徭役,讓民眾不得休息,
百姓不能從事正常的生產活動,民生極度貧困。
於是,“天下死於役而傷於財”。
這也是我向陛下建議,一些龐大的工程為什麼要分期完成,而不是一口氣做完的先例。”
壯勞力大批量的死亡,這個王朝是很難維持下去的。
“嗯,咱大明還是要吸取隋煬帝滅亡的教訓。”
朱元璋一直都對於王布犁提出的分期乾工程項目的方法很是滿意。
如此一來也不會耽誤農忙。
那些壯勞力修運河也得了錢財。
商人為了降低稅收也主動花錢。
總之,就是朝廷一文錢沒花還有的賺,就把活給乾了!
這法子可比隋煬帝大手一揮高明許多。
“所以說隋朝滅亡的主要原因不是缺少錢糧,直到隋朝滅亡時官府倉庫中還有大量錢糧。
在我看來,隋亡的主因是徭役過重、濫用民力。”
朱標順著王布犁的話總結了一句。
“嗯,太子哥總結的是這麼個意思。”王布犁對於朱標的政治敏感度很是滿意:
“中國古代曆史上,因濫用民力,直接導致大規模的農民起義與朝代更迭,也隻見有隋一朝。”
“這麼說,徭役並不是一件很好的征稅方式了?”
胡惟庸也明白徭役更是一種政府征收的稅,沒有人能夠拒絕。
古代財政的稅柄就三個。
要麼稅人,要麼稅地,要麼稅商。
在稅人中,最原始的形式就是用徭役方式直接去役使民力,讓民眾無償地充當士兵、從事農業或手工業勞動、修建工程或充當運輸的人力等。
徭役是直接加在民眾身上的負擔。
它一方麵會影響民眾自己從事農業生產的時間與能力,服徭役的人就不能耕田種地,也沒有糧食可吃。
另一方麵,徭役負擔直接為**感受到,稅痛感最強,痛苦最為直接與深刻,還可能造成人的死亡。
因此,用徭役作為財政收入的形式,不僅影響到財富的創造,還會引起勞動者的直接反抗,並非好方式。
陳勝吳廣也是因為服徭役開始造反的。
尤其是這麼多壯年聚集在一起,一旦把控不好現場,很難不出事的。
元末組織人力修黃河,同樣也是如此。
“理論而言,確實是這樣。”王布犁打出一張牌:“他們都吃不飽飯了,為什麼不造反呢?
百姓的忍耐度是有限的。
就如同當年陛下也是忍無可忍之下,參加了起義軍,走上了造反的道路,締造了如今的大明。
恐怕這件事不僅連陛下都沒想到,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一說到這個,朱元璋內心還是有些得意的,他摸著牌感慨一句:
“是啊,咱當年想著能當兵吃飽飯就已經很不錯了,誰承想得了天下,當了天子呢!”
“哈哈哈。”
徐達等人皆是大笑。
沐英更是感同身受,未曾想過收養自己的好心人能當上天子。
他至今回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咱童年的時候命不好,可誰承想後麵會變得這麼好?
“咱吸取了宋元的教訓,重申兩稅作為大明正統財政收入的地位。
征收兩稅的時間也大大放寬,其中夏稅不得超過農曆八月,秋糧不得超過次年農曆二月。
在形式上,兩稅繳納實物,以米麥為主,絲織品為副。
在財政上,咱為避免宋元時期巧立名目妄取百姓財富的做法。
堅守將兩稅作為大明正式財政收入的決心。”
朱元璋說這話的時候是略有得意的。
兩稅製度源於唐朝的改革,當然不是沒有其他雜稅啊!
宋代的兩稅,以錢、米兩項立額,被稱之為“夏稅秋苗”。
意思是夏季征收帛和錢,秋季征收糧食和草。
在製度上,兩稅都依據田畝的數量與等級來征收,原則上自耕農直接繳兩稅給國家。
而佃農則首先把地租交給地主,再由地主向國家繳兩稅。
原本與土地相關的各種附加稅,在宋初都逐步並入了兩稅。
為征收兩稅,宋代進行了多次土地清丈活動,並編製賬冊對土地進行管理。
不過,在宋代僅憑兩稅收入並不足以支持國家應對外來入侵的威脅。
於是財政上不得不轉向主要依靠工商業來增加財政收入。
而且大明相比於占據半壁江山的大宋也窮太多了。
洪武後期的兩稅,保持在了小三千萬石糧食,但是根據黃仁宇的換算,宋代的在一億兩以上。
朱元璋略顯得意的神情,王布犁也沒說什麼。
畢竟在老朱看來這是巨大的進步。
朱元璋也沒有去看宋代兩稅法的收入,隻會拿粗糙的大元比較。
元朝雖然也強調兩稅,但由於製度簡陋、統治者素質低下,因此財政上喜歡運用掠奪性稅商手段,從民眾那裡掠奪財富。
人家走的是包稅。
“陛下,這兩稅法還是挺好的。”胡惟庸附和了一句:“但是臣在翻閱稅收冊子的時候,還是發現一些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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