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頭的王布犁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吐槽,什麼叫我沒當過皇帝?
這話說的,好像誰都惦記著皇帝的位置一樣!
果然,從他坐上這個位置,對誰都是不放心的,認為都有可能來謀奪他的天下。
畢竟一個乞丐走到今天這一步,著實是不容易。
“嶽父,這話說的,並不是誰都有能力坐在那個位置的。”
王布犁間接的吹捧了一句,讓朱元璋十分的受用。
他臉上帶著笑,瞧著遠處的人打馬而來。
徐達從北平歸來,被太子朱標召見後,在家裡交待了一些事情,才打馬來尋朱元璋。
此時他也沒穿著什麼官服,一副尋常衣服,下馬之後便直接行禮。
朱元璋對於徐達的極為重視的,隨著戰爭的削弱,文臣的待遇提高,過去的武將逐漸受到冷落,但是徐達顯然不在這一行列當中。
“見過陛下。”
“起來起來,在外用不著這般,免得被旁人看了去,不利於咱微服私訪之事。”
徐達這才麻溜的站起來,開口道:“太子所言之事,臣已經銘記在心。”
“嗯。”
“不急說這個。”
朱元璋並沒有帶著地圖,有關對外作戰的事情,他必須要過手,免得出現什麼差錯。
可以說目前大明的戰事是一個巨大的沙盤遊戲,掌握在朱元璋手中,所有人都得聽他的調遣。
“對了,咱準備過那麼一兩年應日本倭王的邀約去協助他打擊叛亂者,你覺得此事如何?”
真實目的僅有幾個人知道,連李文忠也不清楚,為此他還上過奏章諫言此事,朱元璋也沒有告訴他。
徐達聽到這個提問,心裡也在尋思。
“陛下心中是有了決斷?”
“暫時還沒有。”朱元璋歎了口氣:“咱主要是接受元朝的教訓,兩次派大軍渡海全都遭遇了風暴,到時候想跑都沒機會。”
徐達了然,瞥了一旁跟著走的駙馬王布犁,再想了想:“陛下若是說打,那就打,況且倭國並沒有全都臣服於我大明,成為藩屬國。”
“嗯。”
朱元璋見徐達表態了之後,才給了他一個確信的眼神:“咱是想著趁著倭國內亂,到時候心向我大明的一方堅持不住了,剩下的就都是亂臣賊子,自然是需要出兵去教訓一二的。
當然了,主要也是駙馬說,咱大明的海岸線實在是過長,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所以咱就想著,尋機直接把這倭寇的亂象給他根治嘍。”
“陛下,若是想要根治的話,恐怕是要在倭國長久的駐軍才行。”
徐達早年間在海岸線修築一些防禦工事,對於倭寇也是有些了解的。
他們當中許多人都是有組織的,倭國也一直在混戰,所以大明屢次三番的派遣使者去解決倭寇的事,根本不得行。
“駐軍?”
朱元璋眯著眼睛思考了一會,那將來隻能把某個皇子給封過去,方能穩妥一二。
隻不過那裡又有銀礦,絕不能輕易的隻放一個皇子。
“布犁,你怎麼看?”
“可以。”王布犁毫不客氣的道:“他們是願意當大明的狗的。”
徐達覺得王布犁說的這種話有點過於武斷了,要真是這樣,怎麼可能會有倭寇來。
“不願意的都宰了就能解決問題了。”
朱元璋笑了笑就沒再多說什麼。
王布犁的這話一出來,也讓徐達覺得沒什麼問題了。
這件事就算是如此的定了下來。
“徐達,你去了北平之後也多征集一二有關倭國的消息,咱也會派錦衣衛去協助你的。”
“是。”徐達應了一聲。
王布犁瞥了徐達一眼。
果然駐軍是最容易維持一方“穩定”的,可以保證大明在倭國的利益能源源不斷的輸送過來。
眾人溜溜達達走著。
“咱記得張士誠的鹽工都極為凶猛和獨立,他以前販賣私鹽,可是那些拿私鹽的富戶反過來欺負他們,結果張士誠他們十八個好漢報複了折磨他們的人,殺了士卒,跑了之後才召集人員做大的。”
朱元璋摸著胡須道:“各種走私團體;不滿意官府剝削並力圖報複的鹽工幫夥;已經接受官方任命的原來的盜匪;與**的鹽業壟斷製度沾邊的富商大賈之家。
咱其實覺得張士誠他厲害的並不是在這裡。”
王布犁知道朱元璋看了糧倉之外,就是想要看鹽,如此賺錢的買賣,結果在大明中後期都沒有多少稅收入賬。
朱元璋也害怕大明會出現大元的這種情況,決定要來親眼瞧一瞧。
此番出宮他看似是隨便溜達溜達,可是每一步都是經過思考的要去做什麼看什麼。
“是頂住了脫脫的百萬大軍的進攻,也就是這場戰役讓張士誠覺得好運在他。”
徐達直接接過來這個話茬,作為當年主攻張士誠之人,他對於老張的發家史還是了解的。
“不錯。”朱元璋又搖搖頭:
“他弟弟張士德是個人物,當年咱同他爭奪常熟的港口擒了他,押到了南京,咱本想用他弟弟的性命來做個交易,勸張士誠投降或者合作。
奈何張士德給他的兄長秘密寫了一封信,要他的哥哥決不與咱合作或者投順他,如果自己的命運是這樣安排的話,寧可投降元王朝,然後他在獄中絕食而死,根本就不給咱機會。”
徐達卻是接茬道:“陛下,張士德的死對於咱們而言可是太好了,他是張士誠野戰軍將領中最有抱負和最有能耐的人,也是在他的政治助手中最有節操和最精力充沛的人。
沒有了他,張士誠的吳國開始改變了以前的作風。”
“不錯,他當年要麵臨雙線壓力:一方麵從南京方麵增加了咱的壓力,一方麵大元增強了杭州軍隊這個新因素的壓力,然後他就聽了他弟弟的話,投降了元朝。”
王布犁聽著二位在這憶往昔,便適合的充當聽眾,並沒有多說什麼。
“咱還挺羨慕他的。”朱元璋歎了口氣:
“他死了弟弟更加時來運轉了,除了蘇北鹽田可能有的稅收之外再加上長江南岸農業富庶地區所產的剩餘糧食,張士誠的供應在所有造反者頭頭當中是最好的。
因為他的占地麵積比彆人的土地更緊緊地連成一片,而且控製得更嚴緊。
另外,他不像紅巾軍的那些頭頭那樣需要幫派認同而處於不利地位。
這筆財富使他有可能爭取到各種各樣的支持,從而使他合法地受命於天來進行統治。
可是事實上不是他。
而是他的對手中號稱受有天命的可能性最小的人,那就是咱!”
朱元璋說完之後,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彆看張士誠優勢如此大,又號稱有什麼天命。
結果卻是咱這個被當時所有人認為機會最小的人給奪得了天下。
光是這一反轉,便讓朱元璋麵對所有對手都十分的得意。
更不用說他現在還有如此奇遇,什麼天命?
天命是咱老朱的!
“咱先前看了大元的公文,兩淮鹽場生產了全國的一半產鹽總量,是大元稅收的三分之一,這還是經過各種盜匪、大戶走私以及貪官汙吏之後交上去的。
真實打實的攥在手裡,咱不知道能產生多少稅收。”
總算是把話題給弄到鹽水這方麵了,王布犁不知道老朱想要達到什麼目的,便沒多說什麼。
“咱搞了鹽引製度,用來刺激邊境百姓生產,也為咱提供了平穩的糧價,咱一直覺得都是好法子。”
朱元璋奔著遠處指了指:“但是大明寶鈔到底是不那麼值錢了,灶戶生計日益貧困,出現了不少逃亡事件,該怎麼解決?”
方才拿了張士誠的事情前來說辭,就是不希望大明的鹽工業步入大元的舊路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