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一道!
事實上,自從天門洞開,世間人可跨過天門成仙以來。
這世間曾經有很多人跨過那道門。
當然,從呂洞玄之後的八百年裡,也有不少人選擇了過天門而不入。
可無論是當年的呂洞玄,還是後來過天門而不入的高樹露、王仙芝、李淳罡等人。
都不曾像葉千秋今日如此狂傲過。
便是八百年來,世人公認的世間第一人呂洞玄,當年過天門肆意妄為之時,也沒有葉千秋這樣的豪氣。
入這天門好入,可要出來,那可就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了。
神霄掌教葉千秋,欲以一己之力斷隔天上人間,這已經讓江湖上的很多人而知曉。
尤其是這些正在為中原血戰的宗師們,更是深深的知曉這一點。
如果說,在今日之前,世間之人還有人會對葉千秋是否真是人間第一有些疑問。
那當葉千秋屠滅九九八十一道下凡謫仙,再大笑而入天門之後,世上無人會在質疑葉千秋的實力與地位。
殺天上仙人,如宰殺雞狗。
曾經何時,天上仙人高高在上,令世人膜拜。
而今,仙人如雨落,沒了,也就沒了。
來自東海武帝城的樓荒、於新郎再一次看到了葉千秋的神威,手下殺敵之勢則是愈發的猛烈。
他們的師父王仙芝尚且在世之時,也沒有過這樣輝煌的戰績。
師父已去,而今,該由他們撐起武帝城的大旗。
前掠在敵陣當中的吳家當代劍冠吳六鼎和溫華並肩而馳。
吳六鼎看一眼已經消失在天門之中的葉千秋,和一旁的溫華喊道“溫不勝,你說,葉真人是不是就此一去不返了!”
溫華手持古劍胸臆,挽出一道劍花,放聲道“你懂個錘子,我師父他老人家能上的去,就能回得來!”
“天道壓製,於旁人而言,重若泰山,但於我師父而言,不過爾爾。”
吳六鼎聞言,哈哈大笑,道“如有一日,能如葉真人一般縱橫天地間,當不枉此生!”
談笑之間,年輕劍冠側身繼續向前,伸出雙臂,五指如鉤。
兩枝原本幾乎同時刺向他雙肩的床弩箭矢被他一前一後虛握,粗如槍矛的箭矢帶著巨大的慣性,與年輕劍冠五指間的濃鬱氣機劇烈摩擦,迸射出一陣陣匪夷所思的電光火石。
吳六鼎身形被和人一般高的兩枝箭矢向後拖拽出十數步,雙腳在地麵上滑出飛揚塵土,終於變虛握為實握,雙手五指各自攥緊一枝強弩之末的箭矢,一擰,身形旋轉一圈,怒喝一句“還給你們”!
那兩根箭矢以不輸於先前的速度丟擲出手中兩枝“長劍”,破空而去,一口氣釘穿兩列之上的六七兵持盾步卒,屍體串成糖葫蘆一般。
吳六鼎猶不罷休,雙腳一前一後站定,雙指並攏,向後一扯,喝一聲。
“劍塚養氣第七勢,大雁渡歸!”
那兩支破陣殺敵的凶狠箭矢瞬間倒拔而出,返掠回吳六鼎身前。
溫華看到吳六鼎如此殺敵,也不甘落於人後。
“六缸,且看我這一劍如何!”
隻見溫華飛身而起,雙腳踏在幾根疾馳而來的箭矢之上。
以古劍胸臆在空中畫了一個圈。
一個陰陽八卦魚出現在溫華的胸前。
箭矢之後還有箭矢。
被溫華的這一道陰陽八卦給控在身前一丈之地。
待溫華控了足足十幾根箭矢之後。
溫華手腕一翻轉,將陰陽八卦往前一送。
箭矢調轉方向,朝著北莽軍陣之中飛去。
隨即,溫華橫劈出一道劍氣。
古劍胸臆,劍氣直達十裡之外。
“殺!”
溫華和吳六鼎仿佛化身為兩隻最為鋒利的尖錐,直插那北莽大軍之中。
在二人身後不遠處。
劍侍翠花抽出古劍素王,輕描淡寫向前隨意劈下,將一枝勢大力沉的箭矢劈成兩半,從她雙肩肩頭不足一尺外向身後徒勞飛去,頹然滑落在二十丈外的地麵之上。
與翠花並肩而立的陳漁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劍,這世上女子劍仙不止一人!
陳漁手中劍,名清水。
清水一點,亦可成就汪洋。
陳漁抬頭看了看雲端,雖然早已經看不見師父的身軀。
但她卻是明白,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便全看她手中的這柄清水劍能否大放異彩了。
不遠處,來自徽山大雪坪的紫衣盟主軒轅青鋒麵對疾馳而來的箭矢,儘顯從容。
隻見她腳尖一點,身姿曼妙地輕輕躍起,落地之際,剛好踩在那支箭矢中間,箭矢尾端猛然下墜觸及地麵,箭頭翹起,繼續向南方艱難滑去,直至徹底停下。
軒轅青鋒就這麼站在箭矢之上,一枝枝氣勢如虹的箭矢飛來,如同以卵擊石,瞬間崩碎,化作齏粉。
軒轅青鋒仰頭看了看雲端。
人間第一能否掀翻天穹。
她軒轅青鋒有朝一日,也要立足九天之上,受萬人敬仰。
吃劍老祖宗隋斜穀和老黃劍氣噴發。
一枝箭矢並未能夠精準射向吃劍老祖宗,而是堪堪擦肩而過,隻不過百無聊賴的隋斜穀仍是主動伸出獨臂,手心抵住那支箭矢,老人手臂紋絲不動,後者卻寸寸折斷。
老黃背後劍匣大開,劍器一柄柄飛出,形成一個絞殺陣,箭矢剛至,儘數粉碎。
隋斜穀略有感慨的看了看已經飛入天門的葉千秋,道“人間無敵不算曠古絕今,天上無敵,才算。”
老黃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大黃牙,道“無敵。”
話音一落,一劍去,人頭落。
……
有數十枝漏網之魚的床弩箭矢穿過宗師間隙,僥幸向城頭射去。
不知不覺已經位於所有宗師之後的目盲女琴師,突然站定,將古琴擱置在身前,在當世指玄造詣能夠躋身前三甲的女子氣機駕馭之下,古琴懸空而停。
閉目琴師聽著天地間的風聲,拇指輕輕抹動琴弦,落指於琴弦的速度,越來越快,每次琴弦輕顫,並無琴聲響起。
在女琴師的四周卻必然會有一枝箭矢無緣無故地當空炸裂。
李淳罡、鄧太阿二人互為犄角。
二人身前十丈之地,沒有箭矢可以飛進來。
李淳罡還看著天穹,直愣愣的說道“上去容易,下來難。”
“我們到天門之外等候如何?”
“如果他力有不濟,我們便也殺進去,也讓那天上知道知道,人間不止有葉千秋。”
“還有咱老李和小鄧。”
鄧太阿對李淳罡的這一口“小鄧”頗為無奈。
當然,在李淳罡這樣的劍道前輩麵前,他鄧太阿的確算是後輩。
鄧太阿也沒有太過計較這些,而是用實際行動來支持李淳罡。
隻見鄧太阿飛身一閃,人早已奔著雲端而去。
一襲青衣曹長卿看到李淳罡和鄧太阿二人朝著天門之外而去。
曹長卿大袖一卷,卷起百根箭矢,倒放回去,射倒一大片北莽軍士。
隨即,曹長卿朝著李淳罡和鄧太阿喊道“我也去!”
武當真人俞興瑞力拔山河,他知道葉千秋這一去,是給他那徒兒玉斧擔下了天大的擔子。
武當李玉斧應運而生,為斬斷天人而來。
可如今,這運被葉千秋斬斷了。
斬斷了也好。
人間本就該利利索索。
年邁儒士程白霜大笑一聲,道“葉真人,不愧聖人之名。”
這位舊南唐的讀書人,閉上眼睛,聽著身後傳來的清越琴聲,喃喃道“眾器之中,琴德最佳,因此自古以來,士無故不撤琴。不曾想程某不撫琴,已二十年矣。”
“今日,程某也為葉真人賀。”
此時,鋪天蓋地的箭雨朝據北城潑灑而去。
而落在後邊的目盲女琴師深呼吸一口氣,雙手按住琴弦,當她竭力撥弦之時,恰好程白霜高聲道“大音希聲!至樂無樂!”
數萬枝去勢洶洶的北莽箭矢,在拒北城外的高空,應南唐儒聖之聲,應西蜀琴師之弦,凝滯不前。
女琴師尾指彎曲,鉤住一根琴弦,猛然扯斷。
那一撥驟然懸停在城外空中的箭矢隨之全部碎裂,筆直下墜。
麵無表情的女琴師嘴角滲出一絲猩紅。
遠處,在草原上凶名顯赫的魔道第一人白衣洛陽,以及稍稍靠後位置的徐偃兵還未出手。
白衣洛陽還在關心著徐鳳年和拓跋菩薩的大戰。
當她看到葉千秋飛身而入天門之後,不禁感歎,大秦之後的人間,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
像葉千秋這種怪胎居然也會出現。
另一側,南疆毛舒朗終於緩緩抽出鞘中刀,此刀名“大拙”,他早就聽聞神霄掌教葉千秋的大名。
但今日一見,才知天下第一人是何等無敵。
龍宮嵇六安橫劍在身前,手指輕輕一彈劍身,聲音清越如雛鳳長鳴。
聽說神霄葉千秋劍道造詣不在當年呂洞玄之下,可惜,未曾一見。
昔日有西蜀劍皇一人仗劍,在宮城大門外硬撼徐家鐵騎。
今日,葉千秋視四十萬北莽大軍為無物,斬八十一位天上謫仙,大笑入天門,人間意氣,儘在此人。
南疆毛舒朗和龍宮嵇六安越殺越起勁,隻希望葉千秋能重返人間。
……
當葉千秋一腳跨入天門之後。
霎時間就感覺到了天地仿佛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