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院子人嘩啦一聲跪了一地“王爺恕罪!”
李釋站著沒動,像是察覺到什麼,微微抬眸,淩空與院外高樹上一直注視著這裡的人對視了一眼。
兩道視線交彙於半空,一樣的淩厲,一樣的深不見底,鏖戰許久,其實不過彈指之間。
祁林最先回過神來,急道“護駕!”
“再來幾個人!”陳淩緊隨其後,帶領眾人去抓人。
一個身形從樹上一躍而下,等人追過去時早已消失地無影無蹤。
一場早有預謀的暗殺環環相扣,若不是他們早有準備可能真就著了暗門的道了。
李釋帶來的人不敢含糊,又仔細搜查了整座驛站,連帶著方圓幾裡又都仔細詳查了一遍,確認再無暗門刺客。
“那個驛長應該是在得知我們要來時就已經被掉了包了。”祁林道,“我們接下來的所到之處,已經安排了各郡縣衙門嚴加排查,提前肅清,確保萬無一失。”
“一擊不成,他們不會再動手了。”李釋垂著眼睛看又被染紅了的地麵,“他們是衝著宋凡來的,刺殺我不過是順手。”
“看來宋凡果然在暗門中有些地位,”祁林道,“他們稱呼他‘少主’。”
“宋凡到哪兒了?”李釋問。
“赫蘭柘和左圖帶著他走小路,如今應該已經進了京畿附近了。”
“入京後把人直接押送興慶宮地牢,把他知道的都挖出來。”
“爺,”祁林有些為難,“宋凡還是徐州案的重要人犯,刑部那邊也等著要人立案,恐怕……”
李釋步子一頓,眉頭稍顯不悅,“要人讓他們直接來找我。”
祁林頓首“是。”
跟潁川郡的縣丞交待完驛站的事,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寧王車駕整裝待發,卻碰上東來西往的兩個驛卒來驛站換馬。
西來的驛卒見了李釋頗為激動,隻因他送的文書本來就是要送到寧王手上的,在這裡遇上他任務就算完成了。
祁林拆了加封著天子印章的封緘火漆,看完後回稟李釋“小天子催您回京呢。”
“怎麼說的?”
祁林念道“‘朝臣各言己事,朕心惶惑,不能一攬全局,不辨緩急。朕夙夜憂歎,恐負先人之業,愧對皇叔教誨。徐州事繁,望皇叔多加保重,朕念之甚深。’”
李釋輕輕一笑“就差把‘皇叔快回來,朕要急哭了’寫在紙上了。”
又問“最近朝中有人為難他了?”
祁林回道“以柳珵為首的太後黨淨拿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出來讓小天子裁決,估計是想逼著小天子重立輔政大臣。”
李釋問“溫修呢?”
祁林“溫大人什麼也沒做,作壁上觀。”
“他是自己也想分一杯羹吧,”李釋提了提嘴角,“當我不知道他那些小聰明,若是柳珵成功,這個輔政大臣必定有他一個,要是不成功,他也兩頭不得罪,左右沒什麼損失,何樂而不為?”
祁林俯身詢問“儘快回京嗎?”
李釋輕輕撚了撚扳指,沒給答複反而問道“另一個驛卒是去哪兒的?”
祁林把人叫過來,一番詢問才知道,這是川陵縣衙送往大理寺的文書,說是洪水衝出了幾具屍體,當地官府找不到屍源,想讓大理寺幫忙協查。
李釋迎著日光站了一會兒,突然問“子煦他們到哪兒了?”
祁林回道“兩天前接到伶兒的飛鴿傳書,說是他們沿著受災郡縣往東去了,如今算起來,應該就在川陵附近了。”
李釋又問“距離徐州有多遠?”
驛卒知道是問他,小心回道,大概百十裡。
李釋停了步子,若有所思。祁林跟著不敢上前打擾,李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忽而陰沉,忽而又明麗,眼裡像醞釀著一場風暴,蘊於動,極於靜,就在祁林以為李釋要有什麼動作時,最後卻在一瞬歸於風輕雲淡。
“走吧。”李釋抬步上車。
祁林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要下令,揮了揮手,車駕緩緩移動,慢慢駛出陽翟官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