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些種種,這會兒沈鉞委實沒有心情與她細說,皺著眉沒有回答姑娘的問題,反倒將她一拽便道,“你跟我回去。”
“你知道我來做什麼的,我不能跟你回去。”葉辛夷卻是腳下不動。
沈鉞微微擰眉,一是為著姑娘的堅決,二是為著他竟拉姑娘不動,卻耐下了性子,緩下語氣道,“我知道你為什麼來,可是,你卻不能進去。那個郝運,是個混不吝的,誰知道他瞧見了你又會生出什麼事端來?你先跟我回去,我們過後再說,或許,那賀姑娘並不如你所想那般......”
沈鉞的話,卻是微微一頓,目光越過姑娘的肩頭望向她身後,神色微凝。
葉辛夷是背對著郝府府門的,可見沈鉞突然異常的反應,心頭驀地一沉,扭頭往身後看去,神色登時一怔。眼下,也不用再進去了,因為,已是晚了。
郝府側門輕啟,一個身影帶著微微踉蹌走了出來,恍若一道遊魂一般,失魂落魄。
正是賀柳枝。
眼前驀地多了一道黑影,她驚怔抬頭,便是瞧見了葉辛夷。她驚得白了臉,下一瞬,卻是一揪衣襟,往後一撤。
葉辛夷望著她的模樣,隻覺得心火燒得肺腑焦灼,高高抬起一隻手,便想要朝著賀柳枝刮去。
賀柳枝驚惶地瞠圓了眼,近乎驚駭地望著葉辛夷,還有她高高舉起的巴掌,似是不敢置信,又還有些彆的複雜的情緒,卻隻是看著,沒有躲,也無處躲。
隻是,葉辛夷那高高舉起的巴掌卻到底是沒有揮下來,咬著牙想起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但她終究忍不住恨道,“你聰明,你做什麼事之前,都不肯與旁人商量。之前瞞著這件事是這樣,如今,還是這樣。我真恨不得代替賀嬸子扇你一巴掌,但我畢竟不是賀嬸子。隻是,早知如此,你當初還不如直接答應了,還能歡歡喜喜被抬進這扇門,掙份兒彩禮錢,說不得,托你的福,咱們霓裳閣也不用關門,還能多個靠山,多好?總好過如今這般,真真賠了夫人又折兵,白瞎了我的鋪子,更白瞎了磊子哥受一回牢獄之災,還被動了刑。”
說完這些話,她懶得再去看賀柳枝一眼,驀地將巴掌撤下,便是轉過了身。
“辛夷......”賀柳枝卻終究沒有忍住,泣聲喊住了她,“我.....我也不想,可是我沒有辦法,我不能看著磊子哥因著我的關係受累......我得救他,無論如何,我也得救他啊......”賀柳枝揪緊了衣襟,纖細的身形在寒風中瑟瑟抖成了一團。
葉辛夷背對著她,沒有回頭,杏眼裡似是浮光掠影閃過了一道憐憫,卻又很快,被一抹暗色覆蓋,歸於寂滅。
“你怎知,我們救不了他?你不知道,你的自作聰明,白費了我的一番苦心,白費了沈大人一番心力。”
說到這兒,葉辛夷陡然覺得渾身無力,“罷了,事到如今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至少磊子哥可以平安回來了,這是好事。”
說罷,她不再理身後的賀柳枝,徑自邁開了步子。
賀柳枝則身形一晃,險些栽倒在地上。雙目中有些茫然,呆呆低著頭喃喃道,“什麼意思?她剛剛那話.....什麼意思?”
沈鉞望著姑娘大步決然走進夜色中的背影,目下閃了兩閃,轉過頭望向賀柳枝時,才低低歎了一聲,“賀姑娘,回去吧!家裡人尋不見你,都快急瘋了,好歹該讓他們放心才是。”
賀柳枝沒有回答,卻是踉踉蹌蹌邁開了步子,比起方才,這會兒的她,更像是徹頭徹尾的一縷遊魂,深一腳淺一腳走著,嘴裡一直在神神叨叨念著,“什麼意思......到底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