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集賢壓下眼底幽暗,拱手道,“臣不敢妄斷。但樓大人所言,卻也不無道理。方才臣也有思慮不周之處,這樣大的陣仗,說隻是為了一個沈鉞,臣也覺得不大可能。若是真如樓大人所言.....那便不可不防。”
“既是如此,二位愛卿可有什麼解決之道嗎?”乾和帝繃著臉問道。
這回,無論是馮集賢還是樓從遠都閉了嘴。
乾和帝大怒,“下去!再給朕查!查清楚這流言從何而來!這不是你們最擅長之事嗎?若是查不出,就彆怪朕治錦衣衛和東廠的罪了。”
馮集賢和樓從遠都是神色惶惶,應了聲,便是退了出去。
出了南書房,兩人佝僂的背脊不約而同都是挺直,對望一眼,樓從遠拱手,皮笑肉不笑道,“廠公真是好風度。”方才見勢不妙,居然改為順著他的話說,當真是能屈能伸得很。這隨風倒的本事,滿朝上下,無人能及啊!
“樓大人今日也委實讓馮某刮目相看,居然這般有見地。”馮集賢亦是扯了扯嘴角。
樓從遠此人,雖然身居高位,卻不過多是沾了家族父輩之光。加之他自己沒什麼本事,唯獨這禦下之能不錯,如今的錦衣衛雖已良莠不齊,卻還有些能人,這才能勉強與東廠平分秋色。
可方才那番見地,卻當真是出乎馮集賢的意料。
本以為,將事情推到沈鉞身上,就算不成,也夠他樓從遠喝一壺,卻沒想到,被他三言兩語就逆風翻了盤。
馮集賢心中有些不甘,這個結果也算不得太壞。
至少,他東廠也摘了個乾淨。
至於查得出,查不出,陛下是不是大怒,都有錦衣衛同擔,有何可懼?
樓從遠和馮集賢心思各異,朝著對方草草一拱手,便是轉身,各自走遠,一朝東,一朝西,背道而馳。
“樓大人!”快到宮門時,迎麵走來一人,樓從遠立刻打迭起笑容,笑著拱手向前,“張公公!”
“看樓大人這滿麵春風,想必,愁雲已破,憂愁既解,恭喜!”來人習慣性地微弓著腰,手裡拂塵一甩,嗓音輕柔,內侍打扮。張公公,張季禮是也。
“那也是我命中貴人相助,為我解憂!”樓從遠笑得熱切,衝著張季禮再一拱手,“樓某好茶,前些時日,剛派了人去往江南采買今年最早的一批春茶,待得茶葉到京,定在家中烹茶煮水,請公公務必賞光蒞臨,品茗敘話。”
“樓大人好意,咱家隻能心領了。咱家還要伺候陛下,怕是不得閒,還請樓大人勿怪。”張季禮卻是微微笑著推拒了,“這不,樓大人,咱家剛剛出宮去為陛下辦事,還要趕著去複命,告辭了。”
說著,一拱手,便已徐步越過樓從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