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還未到普濟寺,天便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起了一層雨霧,將天地都籠在了這層霧中,變得朦朧隱綽起來。
葉辛夷到時,昭寧還沒有來。她便也沒有急著下馬車,隻是撩開車簾,透過車窗往外看了看。
因著不是會期,也因著天氣的緣故,看上去很有兩分冷清,可那廟宇花樹,籠在雨霧之中,看上去反倒更多了兩分恍若仙境般的清幽。
沒等上多大一會兒,一輛馬車便是踢踢踏踏跑了過來,看上去倒隻是普通富貴人家的馬車,但跟車的人卻不少,當中幾個男子,步履矯健,兩穴高凸,雙目矍鑠,一看就是高手。
應該是宮中侍衛,謝貴妃即便讓昭寧出宮來,也會確保她的安全。
果不其然,馬車緩緩停了下來,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先行下車來,正是蟬兒。
果真是昭寧到了。
柳綠扶著葉辛夷從車上下來時,昭寧也被蟬兒扶著下了馬車。
撐著紅色的油紙傘,身上還披著件素麵披風,卻越發映襯得昭寧一張麵容憔悴。
不過幾日不見,半開的花骨朵好像都蔫兒吧了。
葉辛夷歎了一聲,與她說了兩句話,便一道進了寺裡。
早先便已先讓人來寺裡知會過了,她們到時,已經有個小沙彌在寺門處侯著了,迎著她們去了大殿。
到了大殿中,上了香,添了香油錢,與大和尚們商量好了給做三七二十一日的水陸道場,昭寧指定了一個內侍這些時日就住在寺中,專門負責此事。
這才攜了葉辛夷去了燈樓,給蝶兒點了一盞長明燈,昭寧親自奉上了神龕。
而後,便是雙手合十在燈前,默默禱告了許久,這才睜開眼來,也沒有望葉辛夷,而是注視著那盞明滅的長明燈,語調幽幽道,“蝶兒跟了我八年,幾乎是與我一起長大的,她和蟬兒陪伴我的時光,甚至比我母妃還要多。眼下,她這般不得善終,卻終究是因我。”
至於蝶兒有沒有真的背叛她,昭寧想必已經不願去追究了,人一死,留在心裡壞的一麵越來越淡,而好的記憶卻越發深刻。壞的記不清,好的忘不掉。
葉辛夷明白,抬眼望著燈樓內寄托哀思的萬盞燈火,星星點點,“有公主惦念,佛祖庇佑,來生蝶兒定然能夠投生個好人家,父母雙全,衣食無憂,得嫁良人,兒女繞膝。”
昭寧轉頭看她,卻是不言,可眼底卻隱隱潤濕,回過頭去,望著那盞屬於蝶兒的長明燈,雙手合十,閉上了的眼睛。
忽明忽暗的燭火映得昭寧的側顏斑駁明滅,卻又說不出的寧靜祥和。
等到從燈樓出來之後,昭寧與方才剛到普濟寺時,有了比較明顯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