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求生手冊!
鮮於銀所依仗的不過是修繕一新的城牆和剛剛拓寬過的護城河。
的確,在冷兵器時代,高牆深壕足以讓大多數攻擊者望而卻步。
然而,來到城下的討逆營將士肯定不是那個大多數。
他們攻城的經驗豐富,光是在官渡一役就先後攻略了白馬、平丘、長垣、句陽、鄄城等城池,其後又在消滅黑山賊患時反複練習攻堅,可謂是熟能生巧。
在三天之前,大軍剛剛來到泉州城下時,他們就已經將泉州的防衛布置摸了個一清二楚,更有人趁夜潛入到城下測量過護城河的深度。
今日攻城可謂是有備而來,豈會被這小小護城河給阻攔住。
隨著張斐一聲令下,步陣往兩側一分,留出中間的一條寬闊通道。
從這條通道後方湧出不少鹿車,也就是獨輪車,鹿車中都裝載著土石,準備用來填壕。
他們推著的車輛款式倒是與尋常鹿車有所不同,在鹿車的把手上方多了一個向後傾斜的支架,正好可以斜著擱上一麵大楯。
在大楯與車鬥中間有一道空隙,推車的民夫必須貓著腰才能從空隙中觀察到前方的道路,既避免了撞車翻車,也可以有效防止民夫在盾牌外露頭中流矢的情況發生。
這個改動正是基於白馬城下仇升所獻之法,隻是其後又被工匠們繼續改進,使得車鬥更深,裝載的土石更多。
在鹿車集結在步陣前方,即將要往前開動時,一名負責督管民夫的輔兵軍候大聲高呼著為民夫們打氣。
“二三子,你們記住了,推車的時候不要抬頭,隻管貓著腰看好道路。”
“到了城壕旁,把手抬起往下一倒,然後反過身拉著鹿車回來便便算完工。”
“隻要爾等把空車拉回來,就能從我這兒領一百枚五銖錢,看一看,這都是上好的五銖,一車土一百錢,多運多得。”
“當然,半途拋下鹿車的非但沒有賞錢,還要克扣你們平日的薪酬!”
“爾等都記住了麼?”
軍候一邊喊,一般還把手裡的一串五銖錢搖得叮當作響,很是吸引了民夫們的目光。
與這年頭其他部隊喜歡強征民夫的作風不同,討逆營喜歡明碼標價雇傭民夫,不僅飯管飽還能在忙完之後根據天數給付酬勞。
這種豪氣又人性化的做法讓討逆營一路走來受到沿途百姓的交口稱讚,剛剛收割完夏糧的百姓們便有不少人主動幫著運輸物資。
運土填壕這等活計素來危險係數極高,一個不巧就被城頭的亂箭射死,通常攻城部隊多是用刀劍逼迫附近的百姓來做。
討逆營中也有所不同,他們先是對隨軍民夫們展示了防護能力極佳的新型鹿車,然後又公布了運土可以獲得額外的高額酬勞。
這開出的價格一車土一百錢可著實不低,這年頭粟麥的價格一石兩三百錢上下,拉上三車就能買一石粟。
而今一個成年男丁一天約食用五升到六升主糧,一個月也就是十五到十八鬥上下,拉上五六車就能賺下一個青壯一個月的糧食,妥妥地是個好買賣。
民夫們看到安全有保障,更被厚利所驅動,便紛紛應募運土的活計。
眼下隻有排在最前方的是討逆營中的輔兵,以之帶領鹿車大隊前行,排在其後的都是為了那一百錢一車報酬的民夫。
當然,這些民夫的命也是命,為了保障民夫的安全,特意給每個應募推土的民夫配備了一頂皮胄,可以讓他們保護好最容易被射中的腦袋。
由於事先曾在工匠營中操演,這些民夫們倒也不太慌張,不少人還在把玩著剛剛發下來的皮胄。
聞聽輔兵軍候的呼喊,民夫們紛紛向錢看齊,呃,說錯了,是向前看齊,齊聲回應了起來。
輔兵軍候再不多廢話,把手中的令旗一揮,大批鹿車隊伍便在為首輔兵們的帶領下朝護城河撲去。
用鹿車裝載砂石填壕也是這年頭攻城的基本操作,所以城頭的守卒立刻做好了準備,等待鹿車靠近便亂箭齊發,阻止推車的民夫靠近。
這時候守卒可不會手下容情,即便推車之人就可能是城外臨時強征的民夫也照樣下得去死手。
然而待到那一大群鹿車靠近後,城頭的守卒才發現有異,為何這些鹿車都有個蓋蓋,從城頭往下看隻看到一輛輛鹿車在迅速向前,但幾乎看不到推車的人影。
負責牆麵防守的將校不敢怠慢,立刻向鮮於銀彙報情況。
鮮於銀一聽,什麼?鹿車還帶蓋子?這又是什麼操作?
他來到城堞邊上往下一看,果然如小校所言,這些鹿車都仿佛長了個龜殼一般。
這詭異的變化使得鮮於銀氣急敗壞,怒吼著道“不要管,給我射!射翻他們!”
城頭守卒們在催迫之下朝城下漫射了一陣,拋灑下一叢叢箭雨。
可惜這些箭雨大都白瞎了,近半落空,即便有一些射中了鹿車,也多半被頭頂的大楯給遮擋住,基本對推車的民夫造成不了傷害。
民夫們冒著箭雨快速前進,來到護城河邊上往下一倒,一百塊到手,然後歡快地往回趕準備賺第二個一百塊。
城頭的鮮於銀一臉不可思議,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詭異的事情。
早些年他與鮮於輔、齊周等人起兵反抗公孫瓚時,也與公孫瓚的兵馬打過城池攻防戰。
每每攻城的部隊在填壕時都要損失不少人手,哪裡像眼下這樣,自己隻能在城頭默默看著敵人一車車往護城河裡傾倒土石而無能為力。
鮮於銀氣急敗壞地道“用石塊去砸!砸毀這些車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