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儘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愁雲慘淡,菊花盛開,劉詢扶檻眺望。、,一對燕子在亭榭間徘徊躊躇,似乎在訴說著什麼。然而劉詢卻已什麼也聽不見,他的心早已歸為虛無,他的世界亦已歸於虛無。
他忘卻了紅顏知己,忘卻了親朋好友,忘卻了一切,忘卻了自己。
五葉噬靈花正貪婪地吞噬著他的內丹,更是剝奪了他的一切記憶。而這才是它真正的力量,五葉噬靈花能夠將陷入幻境中的敵人吞噬與奪舍,不僅令宿主能成為新的蠱母,且還能完美繼承宿主的戰力,甚至成為了宿主。
當然這世間本就沒有絕對的碾壓之力,尤其是奪舍本就九死一生,凶險萬分。譬如古辛斯與道九之間的相互奪舍,其慘烈程度遠超生死搏殺;抑或者當初沈浪與艾蘭德在神識之海中的各顯神通。
噬靈花得意地吞噬著劉詢的一切,直至他的世界已完全歸納於自己,它正轉化成劉詢。它不斷地向深處探索,它看見了聖靈城論商捉奸,它看見了龜靈島獨領風騷,它看見了武陽城意氣風發,它看見了鐵劍峰一戰成名,它看見玄陰莊生死逃亡,它看見了大山深處的血海深仇,它看見了......
它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
深山古鎮中,一個如妖般的少年正雙手抱胸得意地望著眼前的傑作,數十個金丹修士正大肆地屠殺著這些手無縛雞之力之人,男女老幼皆在劫難逃,且他們更是凶殘地挖去這些人的眼睛,似乎也認為他們不配看見他。
那少年生的俊俏,雙眼更比女人還要妖豔,而他的麵容赫然與劉詢一模一樣,此時的他卻眉頭微微皺起看向蒼穹,冷笑道:“居然敢窺視我?”
噬靈花神色大變,他本以為這是劉詢的記憶,而那畫麵之人自然也是劉詢,記憶宛如死物一旦封存便無法再更改,如繁花流水般涓涓細流,不受萬物變擾,但那少年卻似乎真的瞧見了自己,那話語亦是對自己而說。
五葉噬靈花忽感心驚肉跳,它才剛剛誕生靈智卻碰見了如此詭異之事,令他有些猶豫,而其正自苦思之際,那畫麵卻突然一轉,而這一次似乎還是剛剛那個村莊,至於場景卻是在一個平常的院落之中,一個中年漢子正與一婦人說著情話,卻忽聞“砰”的一聲,院門隨之而飛落在大漢前麵。
大漢急忙站至婦人身前,神色警惕地打量著院外,怒喝問道:“是誰?”
噬靈花隨著視線轉移,卻見院門之前站著兩人,一個是約摸四十歲的中年男子,他神色略微嚴肅正歎息搖頭;而另一人卻是剛剛那如妖般的少年,其正得意地大笑。
“邴吉,你已經躲了十幾年了,是時候還債了!”
大漢名為邴吉,正是劉詢的養父,他瞧清兩人麵容之後,深吸一口氣道
:“原來是你,霍光!還有你......”
少年似乎對邴吉的回答並不滿意,冷喝道:“邴吉,你以為你躲到這裡就能保住他?今日你們都得死在這裡!”
邴吉仍舊不為所動,他看向霍光,淡淡說道:“你決定了?”
霍光神色微變,但卻很快又遮掩過去,點頭歎道:“決定了!”
邴吉也點了點頭,忽而笑道:“如此甚好,天衍有救了!”
“邴吉,你給老子閉嘴!”少年厲聲喝道,“就憑他也想要改變天衍?做夢吧你!普天之下隻有我能夠實現這個夢想,今日你若不將他交給我,就休想活著走出院門!”
在邴吉背後的婦人眼眸中蘊含著悲傷,熱淚幾乎奪眶而出,黯然泣道:“我的孩兒,你怎會變得如此?”
那少年卻冷笑一聲:“你的孩兒?當年將尚在繈褓之中的我拋入火海之中,那時你可曾想起我是你的孩兒?”少年笑容淒苦,雖是譏諷卻又含著三分悲傷。
但邴吉臉色卻未有絲毫變化,冷聲說道:“他不是我們的孩兒,他隻是一個複製品,一個假貨罷了!”
“你......你找死!”少年暴跳如雷,怒火熊熊,卻被霍光輕輕按住,示意其莫要輕舉妄動。
而邴吉卻將目光緩緩移向那婦人,絲毫不顧及已經怒發衝冠的少年,似乎在他的眼中這少年的的確確隻是一個贗品,根本不值得他去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