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錦繡,天下雲煙。
茅山上清宮,人煙氣浩蕩。
上百名各色道袍的道士,手持禮器,從山腳一直蔓延到山頂的上清宮。
以皇帝為首,公主,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司馬,睦洲刺史,湖州刺史,蘇州刺史,常州刺史,杭州刺史,婺州刺史,廓州刺史,台州刺史,越州都督等所有揚州睦洲所有的九品以上官員全部上茅山祭祀。
祭祀茅山諸祖師的同時,也為肅宗皇帝祈求冥福。
三年前,從揚州東海陵縣出海的肅宗皇帝李重照,終於在三年之後有了確切的消息。
在海上遇到了風暴。
船隻被風暴擊碎。
葬身大海之上。
新羅人經過了三年的尋找,終於在新羅東南某處偏僻的海岸上,找到了些許殘片。
這些東西經過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段寶玄,揚州學院博士李善,還有蘇州刺史範陽郡王李靄,婺州刺史江都郡王李緒的確認,確定那些東西就是肅宗皇帝的東西。
也終於確認,肅宗皇帝李重照,死在了海上。
……
李絢在三清殿對著三清祖師沉沉的叩首。
神色肅穆,心情凝重。
片刻之後,他才起身,被茅山現任掌教葉法善迎入了後院之中。
其他朝中官員則被引入偏殿休息。
後院大殿之中,李絢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茶香四溢。
他這才放下茶杯,看向葉法善說道:“師兄,朕已經讓人前往新羅,去尋找更多的關於重照的遺骸,若是能夠找到,將會送入長安,入衣冠塚安葬,若是不能,便也隻有用衣冠塚來告慰上蒼了。”
葉法善輕輕點頭,看向李絢問道:“陛下是打算將肅宗皇帝的衣冠塚陪葬乾陵,還是陪葬定陵?”
“都不用,肅宗畢竟是皇帝之身,還是用皇家禮法,單獨開一陵便好。”稍微停頓,李絢說道:“若是可能,過上幾年,等到衛王和相王長大,且有了子嗣,朕會讓人從宗室當中,也過繼一人到肅宗名下,到時候,就交由鄭太後撫養。”
“也好,如此肅宗皇帝,也就有了香火祭祀。”葉法善感慨的點點頭,說道:“陛下繼位以來,仁善優先,中宗皇帝,睿宗皇帝皆子嗣無恙,敬帝安好,孝敬皇帝肅宗皇帝也有了香火,唯獨章懷太子那邊……”
“朕需要和房家商量。”李絢搖搖頭,說道:“其他人都好辦,唯獨章懷太子那裡,夫妻俱亡,父母皆無,子嗣喪失,朕就連找個能做主的都沒有,隻有找房家商量。”
李賢是高宗皇帝諸子當中最倒黴的那個,自己,妻子,兒子全部都被武後害死,一點血脈關聯的都找不到。
李絢總不到找房家的血脈去繼承吧。
這件事情還需要再等等。
“也隻有如此了。”葉法善輕歎一聲。
“肅宗皇帝的這麵靈位就放在茅山,朕會讓揚州大都督府,每月都派人來供奉香火。”稍微停頓,李絢對著葉法善行禮道:“朕是個摳門的皇帝,對百姓或許大方一些,但對佛道可能要吝嗇,還請師兄,道祖,不要見怪。”
“陛下對蒼生福照,便是對道祖最大的供奉。”葉法善輕輕躬身。
“如此甚好。”李絢看了看天色,然後轉身對著葉法善說道:“朕與師兄也有多年不見,日後有時間,還請師兄多行長安,司馬真人已在長安,師兄到也不會感到寂寞。”
“貧道領旨便是。”葉法善溫和的笑笑。
李絢起身說道:“如此,朕就不打擾師兄了,朕該回揚州,本來說好的這兩天回洛陽,看樣子還得耽擱兩天。”
葉法善跟著起身,同時行道禮道:“陛下此番南巡,江南百姓損耗極小,反而因西域商隊抵達多有所賺,此番非是其他皇帝能比,陛下仁德,三代以來,唯文帝可比。”
“還有太宗皇帝。”李絢無所謂的笑笑,然後直接邁出殿去,帶著同樣一身女冠打扮的霞兒,朝前殿走去。
……
站在山腳,看著皇帝帶著百官朝著睦洲而去,葉法善這才鬆了口氣。
轉身回山。
夜色之下,一道人影出現在後殿門前。
葉法善再度長歎一聲,說道:“進來吧。”
“師兄。”田遊岩一身的道裝,平靜的走入到殿中,然後在葉法善的善後,對著殿中的祖師沉沉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