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三日,天氣晴朗。
長安西郊,右衛軍營之中,高高的觀台高高的擺放在後側。
一條長道平整度聯通兩側。
三十幾名身穿銀色戰甲的年輕武舉,平靜的走入東西兩側。
轟然一聲,身後的幕布落下,三十多匹戰馬出現在眾人身後,每一匹戰馬的身上都掛著一把一丈七的長槊。
隻不過,槊雖然是鐵槊,但是最尖端,卻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白布,白布之上似乎還有濃重的石灰。
“所有人,上馬,你們有兩刻鐘的時間熟悉戰馬,兩刻鐘之後,對麵衝刺,注意前後左右,越是留在最後不落馬的人分數越好,結合前麵兵策,箭術等諸試成績,成績最佳者為本屆武考狀元。”
來遂騎馬來回的高喊,所有人全部神色肅然:“喏!”
來遂的目光看向了後方的高台上,兵部侍郎李筆站在左側台口,右衛將軍蘇寶同站在右側台口,而在正台中央的,是兵部尚書王方翼,侍中張大安,還有皇帝,福昌公主。
……
“父皇,女兒還以為能看到擂台比武呢?”霞兒踮起腳尖,看著下方的考核的圈場中。
“哪有那麼多的擂台比武,你是真的話本看多了。”李絢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搖搖頭,說道:“父皇要的,是能在戰場中衝鋒廝殺的大將,不是用來看花拳繡腿的花架子。”
“隻有在戰場廝殺中活下來的將軍,才是最合格的將軍,其他人不值一提。”王方翼對著李絢微微拱手。
“叔父不必多禮。”李絢微微擺手,然後說道:“朕今日就是帶公主隨便的看看,看看能不能出一兩名英才,若是可以的話,將來征伐新羅的前鋒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陛下本就是為了選前鋒的吧。”張大安站在一旁,黑色的璞帽之下,兩鬢斑白。
李絢笑笑,說道:“早知道瞞不過張公的,對了,張公這些天身體如何?”
“不錯。”張大安滿意的點點頭,說道:“臣當年也是從科舉出來的,科舉便是考官那環境也是難受的可怕,不像在軍中,所有的武士子全部扔進軍帳之中,然後以軍士巡邏,一個個老實的可怕。”
“那是因為今年是第一年武舉,所以對於武舉作弊的手段,研究的不夠透徹,不信張公看吧,再過兩三年,能夠他們熟悉了,作弊的手段能夠多到你我都看花了眼。”李絢忍不住的搖搖頭。
很多東西就是這樣,第一次沒有問題,等到第二次的時候,問題就開始出現了。
就是因為大家對一切都熟悉了,所以所有人都開始走捷徑了。
這是常態。
“陛下明年還要舉辦武舉嗎?”王方翼在另外一側開口問道。
“當然。”李絢很肯定的點頭,然後說道:“征伐新羅一日不停,武舉便一日不停,武舉選出來的武進士,都會被送到新羅戰場上,如此一來,真正有能力作弊的人,就不會願意將自己的子弟送到戰場上去,如此,才能變相的公平。”
“陛下所言甚是。”王方翼讚同的點頭。
他知道,真正的世家,是不會願意送核心子弟上戰場的,而邊緣子弟,在沒有家族的支持下,在這種地方,其實走不了多久。
李絢側身看向張大安,說道:“張公,朕打算今年讓你和李相留守長安,輔佐太子,你覺得如何?”
“陛下今年是要東巡河北吧?”張大安敏銳的把握住了李絢的話。
李絢點點頭,說道:“朕沒有今年開戰的打算,所以今年在河北,除了少數清理一些禍患以外,其他的,應該沒有什麼大事了,所以奔波的事情,就讓彆人去忙吧,朕還等著過幾年和張公一起封禪泰山呢。”
李絢這麼說,張大安立刻就放鬆了下來,笑著點頭道:“一切就聽陛下安排。”
站在一側的王方翼眉頭不由得挑了挑,他似乎從李絢的話裡,聽到了一些彆樣的東西。
“世叔今年也留在長安。”李絢轉頭看向王方翼,神色認真起來。
“喏!”王方翼立刻肅然拱手。
“朕九月的時候,才會從洛陽歸來,所以在此之前,將會有不少的士卒,從北部草原進入河北,避開天下人,還有新羅人的眼線,悄悄的在河北積攢兵力,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對新羅出兵,不是明年就是後年,所以這兩年,前鋒兵力要足夠,剩下的兵力,後邊抽調就足夠了。”李絢眼神中閃爍著算計。
“臣明白。”王方翼微微點頭,他是兵部尚書,職方司的事情本身就瞞不過他。
“剩下的,就沒什麼了。”李絢笑笑,然後將霞兒摟進懷裡,看向外麵的圈場上,低聲說道:“叔父,差不多了,開始吧。”
“喏!”王方翼認真拱手,他朝著一邊的李筆微微抬了抬手,李筆立刻看向了來遂。
“咚”的一聲,沉重的鑼聲立刻在整個圈場響起。
下一刻,木欄放下,兩側的武舉人立刻開始了凶狠的衝鋒。
這一次,沒有人在一開始就選擇對同伴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