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可惜!實在可惜!”
見車廂裡的氛圍有些沉寂,鄧白漪搖了搖頭,故作誇張的籲歎一聲,頗有些炫耀意味地拍了拍厚厚符籙“可惜本女俠辛苦繪刻的這些元氣符籙,還沒機會施展!若是剛剛打起來,包叫他們屁滾尿流!”
謝玄衣忍不住嗤笑一聲“就憑這幾張符籙,似乎不太夠啊。”
鄧白漪眨了眨眼,重新正襟危坐,恢複成學生弟子的聆聽坐姿。
“煉氣士的‘元氣符籙’,對於凡俗百姓,普通愚民而言,或許管用。”
“但對於亡命之徒來說……並不好使。”
謝玄衣平靜道“命都豁出去的人,是不會後退的。仔細想想,若真打起來,他們頂著你的幾張符籙,殺到你麵前,你怎麼辦?”
鄧白漪一時怔住了。
是,這些蘊含元氣的符籙,一旦擲出,威力巨大,足以炸斷凡夫俗子的四肢。
但對方不止一人,若是近身,自己還沒到熔煉元氣進入身體的“築基境”。
被砍傷,被砍死,都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想到這一點後,她背後頓時滲出冷汗。
普通人眼中,那看似高高在上的煉氣士,其實也是血肉之軀,被刀劍砍中,一樣會流血,會死!
謝玄衣一字一頓道“蟻多咬死象,這一點彆說是煉氣士,就算對於那些抵達更高境界的修行者,也是通用的。大褚皇室的鐵騎就踩死過很多實力非凡的大修行者。鄧白漪,你記住,如果你未來有朝一日能夠站在山巔之上,也不要將自己輕易置身絕地。”
鄧白漪怔怔看著眼前少年,一時有些恍惚。
片刻之後,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問道“傳說中劍仙可以馭劍遨遊山河大川,大褚皇室的鐵騎……要怎麼樣才殺掉這種存在?”
“這世上的劍仙再厲害,終有腳尖沾地那一日。”
謝玄衣笑著搖了搖頭“飛劍落地,大陣鎖死,接著便是鐵騎衝殺。大褚皇室的鎖龍陣,可以將一方天地的元氣徹底斬斷,若是被鎖之人的體內元氣耗儘,那麼這場戰鬥,孰勝孰負?就算有源源不斷的元氣加持,劍仙亦是人,人力有時儘。退一萬步,若是真動用鐵騎衝殺大修行者,鐵騎之後,必定有實力超絕的人物坐鎮,同階對決,哪怕有一丁點的氣機差距,便足以決出勝負,大多數時候,鐵騎這數百條人命便是送給劍仙去殺的,幕後那位坐鎮者,隻求這些人命,能堆出那足以決出生死勝負的一線之差。”
鄧白漪聽得入神,身臨其境,不知不覺將手中符籙死死攥緊,捏出一堆褶皺。
“你修行天分不錯。”
謝玄衣收回話題,柔聲說道“這些符籙,好好收著,抓緊功夫多畫幾張。”
停頓了一下。
他歎了口氣,神情凝重地開口“若你真心想要用這些符籙打一架,興許不久之後……就能心願成真。”
鄧白漪懵懵懂懂哦了一聲,隨後很是乖巧地將心神投入到繪符事業之中。
隻不過她的心湖,久久無法恢複平靜。
鄧白漪忽然覺得,如今這一切,實在恍然如夢一般。
自己竟然真的開始了修行!
她的世界,忽然不再隻是北郡,有一扇很大很大的門戶,就這麼被推開了。
門那邊,是一望無垠的恢弘世界。
仔細想想,也實在諷刺……
為自己推開這扇門的那個人,至今為止,她都不知道姓誰名甚。
……
……
說完那些話後,謝玄衣看似靠窗閉眸休息,但其實他的心湖,也並不平靜。
修行者的神魂境界越高,直覺就越準。
離開玉珠鎮後。
他心中的不安,便愈發強烈。
北海溺亡,北郡蘇醒,本命飛劍丟失……這幾件事情串聯起來,很難讓他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
這幾日與鄧白漪相處,謝玄衣已經可以確定一件事。
這位與自己朝夕相處整整三天的姑娘,並沒有被什麼妖術蠱惑心智,而那些願意和自己一起離開玉珠鎮,前往青州的鄧府家丁,也都是很正常的普通人。
真正值得懷疑的,便是鄧白漪口中,那位神秘的白袍道士。
一句讖言,讓鄧白漪和自己捆在一起。
如今,想要尋找本命飛劍的線索。
便必須去鯉潮城。
謝玄衣很清楚,如果鄧家人沒有異樣,那麼去鯉潮城的路上,便不會太平。
剛剛那場看似巧合的“求救”。
謝玄衣不相信是偶然。
這也是他對鄧白漪說,多畫些符籙,能派上用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