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沉屙】的聲音。
“大潮快來了。”
黑暗中,忽然響起了一道平靜聲音。
謝玄衣向身側看去。
堤壩石欄之前,不知何時立著一道身影,那身影宛如石雕一般,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
但目光對觸刹那,謝玄衣渾身汗毛便儘數炸起。
雖立於黑暗之中,卻是白袍白發!
有些人,無需碰麵……也可以知曉身份。
毫無疑問這就是與鄧白漪做出交易的“神秘道士”。
謝玄衣踏地後掠,起手便甩出一張符籙!
“轟”的一道巨響。
黑暗中爆開一團巨大火光,這張蘊含了凰血的一氣道符在夜幕中點燃,滾滾火光擴散化為一座方圓十丈的大球,但處於正中央的那道身影沒有躲閃,就這麼承受著烈火灼燒,非但沒有痛苦之色,眼中還帶著些許笑意。
“謝玄衣,你不是劍修麼?”
這位神秘道士比謝玄衣想象中要年輕,雖然白須白發,但看上去似乎隻是中年。
白袍道士輕聲開口“道門的符籙之術,對我可沒什麼用啊。”
下一刻。
金燦元氣便激射而出,謝玄衣後撤同時並指點向黑暗中矗立的身影。
“嗖嗖嗖!”
大竅之中的元氣數量極少。
但謝玄衣執意動用,也是能擠出些許的。
“砰”的一道脆響。
由金色元氣凝聚而成的飛劍,瞬間洞破虛空,直接來到白袍道士麵前,麵對這一擊,白袍道士不再硬抗,而是微微側身,就此躲過……飛劍瞬間回斬,與白色大袍對撞,迸發出劇烈的金鐵撞擊之聲。
道士像是一根柳絮,就這麼隨風飄去,輕飄飄掠出一大截距離,而後落定在了潮水翻湧的江麵之上。
他笑著問道“這一劍的殺意幾乎滿溢而出,你我之間,何至於此?”
謝玄衣麵無表情。
他死死盯著麵前的白袍道士,冷冷道“什麼你我之間……我和你很熟麼?”
“有些人白首如新,有些人傾蓋如故。”
道士依舊是滿麵春風,柔聲細語“這世上不止有黑白二色……謝玄衣,就算你我做不了朋友,也未必要成為敵人。”
這一番話,並未使謝玄衣麵色好轉。
他依舊死死盯著麵前的白袍道士……
謝玄衣的理性告訴自己。
這白袍道士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存在,修行境界深不可測。
可偏偏他的心湖卻沒有響起“警示”。
這就很恐怖了。
白袍道士微笑道“退一萬步,就算你不喜歡我,我畢竟救了你一命。如今相見,何必動刀動劍?”
“所以……”
謝玄衣掌心攥緊金色元劍,冷冷道“玉珠鎮布局,算計至今的人,就是你?”
從玉珠鎮蘇醒之後,每走一步,都有命線被提拉的錯覺。
他一直懷疑,就是這位白袍道士所做……原本謝玄衣還擔心,幕後布局之人深藏不露,無論如何也不肯露麵。
可現在來看。
這家夥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坦率”許多。
“這怎麼能算是算計呢?”
白袍道士麵露傷心之色,感慨唏噓道“遙想十年前那一戰,轉戰千裡之後,你已油儘燈枯,身體竅穴支離破碎,這種情況下,即便沒有投海,也與死人無異。你說說,這一命之恩,該有多大,就算我拿些東西作為回報……不過分吧?”
謝玄衣皺起眉頭。
白袍道士微笑道“你得了大穗劍宮蓮花峰真傳,神魂之術天下無雙,可以未卜先知……我先前所言,是真是假,你心裡早已一清二楚。若我真要算計你,離開太安城後,命線牽引的警示為何就此消失?”
的確。
殺死徐囿之後,命線牽引的不安感便就此消失。
但這並不足以讓謝玄衣放心。
他確定這張麵孔,自己此生第一次見……
能救活十年前的自己。
生死人,肉白骨,大羅金仙也不過如此!
這樣的人物,他怎會沒有聽過?
“你……到底是誰?”
謝玄衣盯著白袍道士,問出了心底最深處的疑慮。
“初次見麵。”
白袍道士微微躬身,行了一禮,柔聲道“貧道陸鈺真,微微薄名,不足掛齒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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