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鏡玄起身熱了一壺新茶。
“謝兄,未曾親口道賀。”
他重新坐回之時,麵上多了三分笑意“恭喜你,成為玄水洞天新主。”
“不值一提。”
謝玄衣搖了搖頭。
他注意到,返身回來的陳鏡玄,手中多了一樣把玩的物事。
那是一艘製作精美的鐵質小船,隻有巴掌大,但卻是如當初的“破虜號”一模一樣,連船腹的小窗,都有所雕刻。
陳鏡玄將這枚鐵船,放在了玉案之上。
謝玄衣挑了挑眉“破虜號?”
“是。”
陳鏡玄笑了笑,道“遊海王身死道消,這艘大船也沉沒在鯉潮江……我總覺得有些可惜。”
破虜號上有許多珍貴道紋,乃是褚帝贈給楚麟的遺藏。
書樓研習“監天”之術,除此之外,對道紋,陣法,也頗有鑽研。
謝玄衣問道“這不會是以‘渾圓儀’擬造的吧?”
陳鏡玄隻是微笑,並不回答。
他輕輕拂袖,這座袖珍破虜號輕輕震顫,書樓上空的金線,震蕩出破風之音,一股無形力量將小船抬起,搖搖晃晃,小船乘著命線扶搖而上,還原了當初青州一戰的畫麵,大帆飄搖,一縷又一縷道紋在破虜號上方凝聚。
命運金線化為一片潮汐海域,將它托舉而起。
渾圓儀則是負責“攝取”那些道紋……一一拆解。
“監天者的手段,果然不可思議。”
謝玄衣感慨道“已經炸得粉碎的鐵船殘骸,竟然還能通過這般手段,進行‘複原’。”
“這不算什麼。”
陳鏡玄搖了搖頭,自嘲笑道“不過通過推測手段,還原死物的一些信息罷了……不過是複原一艘鐵船,又不是複活一個死人。”
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
謝玄衣隻能假裝沒聽出陳鏡玄的言外之意。
小國師笑了笑,主動岔開話題,問道“謝兄,你今日來,是為了城門問拳之事?”
“是,也不全是。”
謝玄衣道“我有好幾個問題,要麻煩小國師解惑。”
“哦,還不止一個問題?”陳鏡玄端起熱茶。
“來皇城前,我遇到了方圓坊的一位小坊主,自稱‘雪主’。”
謝玄衣將懷中話本推了出去,平靜道“這是‘雪主’給我的,你要不要看看?”
“???”
陳鏡玄瞥了眼話本封麵,神色很是精彩。
這家夥故意的吧?
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書我就不看了。你說的雪主……確有其人。”
小國師喝了口茶,緩緩說道“方圓坊一共有四位小坊主,據說是‘風’,‘火’,‘雪’,‘木’。兩位在南離,兩位在北褚,四位小坊主都是陰神境,平時幾乎不會碰麵,他們隻聽從大坊主的差遣。”
“方圓坊大坊主是誰?”謝玄衣沉聲開口。
“不清楚。”
陳鏡玄平靜道“方圓坊的生意,這十年才開始興起。有人說,大坊主是南邊大離王朝一位了不得的權貴,也有人說,大坊主在大褚有著不輸異姓王的豐厚家底。關於大坊主的消息,眾說紛紜,難以查實。”
“連你也不知道?”謝玄衣有些詫異,他望了望托舉著破虜號的命運金海。
“監天者雖然可以用‘命線’窺伺未來,但這是要付出代價的。”
看到謝玄衣抬頭動作,陳鏡玄無奈說道“看一次,要少活很多年……方圓坊大坊主的身份對我而言並不重要,這不過是座生意坊,皇宮那些貴人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在意?”
的確。
動用壽命,去窺伺方圓坊大坊主的身份,實在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更何況……”
陳鏡玄品了口茶,不緩不慢說道“就在近日,新任‘十豪’的名單便會昭告天下,到那時候,方圓坊大坊主的身份,自然會水落石出。”
飲鴆之戰後。
為了鞏固氣運,穩定國勢,大褚大離兩座王朝的高層進行了會談。
每隔一甲子,便將整座人族天下,最具影響力的十位“豪傑”,送上世俗聲名的浪潮頂點。
這,便是天下十豪。
十豪象征的,不僅僅是個人地位,更是背後宗門,世家的力量。
當然。
出於公平起見,再加上某些不可言的特殊原因,大褚和大離的皇室成員,並不會出現在十豪名單之中。
同理,與皇室關係莫逆的一部分“禁忌者”,也不會露麵。
上一任十豪名單。
秦祖,便沒有出現。
除此之外,同一勢力的不同強者,礙於名單有限,隻會出現一位最強者。
譬如忘憂島,雖然忘憂島有兩位頂級存在……但能在十豪名單上占據一席之地的,便隻有那位粗鄙武夫。
另外。
趙純陽沒有出現在十豪名單之上……並不是因為他實力不夠。
恰恰相反。
趙純陽的實力太足夠了。
他之所以不在名單之上,因為大穗劍宮,不需要占據“十豪”之一,來證明自己的分量!
道門,劍宮,梵音寺,這三大勢力,都超脫了十豪!